活大半辈子了,我没有打过一次架。这倒并非我受过多么良好的家庭教育与影响;反之,是我的家庭影响了我——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父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而且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都属于树叶子掉下来怕砸破了脑袋是人。
想打一架的这个想法我已是由来已久了。人生百味,打架究竟是什么滋味?我得尝一尝,不然,我就在这个世上白活这大半辈子了,将会落下一生的遗憾!可我这个想法很难实现——我有自知之明,凭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性体和特有的生理因素,想实现这个愿望,也是难之又难的事情。可有俗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我只要谋事了,总有成事的那一天。于是乎,我就决定:无论如何得体验一把打架的滋味。可不是嘛,现在的人都很疯狂,尤其是那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更是不怕死,动不动就敢往头上扔半头砖,往胸口捅刀子。说起来我还真有些羡慕人家了。
那天,我的夫人半夜已过了还没有回家。说老实话,不瞒你们,我们已有半个多月没有那个了,这晚,我是向内弟特意请了假回来的。我是想等夫人她回来完成一次家庭作业。可不想,夫人她那天回来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对完成家庭作业的事已经是毫无兴趣了;而且,这个时辰,我该干我该干的事情了。于是乎,夫人跟我打了一个响指后,我就怏怏的、十分不情愿的带了那把扫帚,推了那辆特殊配置的手推车,到大街上去了。
我从曾经支撑着本市“半壁江山”红了好些年的那家大型企业出来后——不出来不行了,企业倒闭也是很正常的事——就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我负责两条街巷,一条宽点的,一条窄些的;每天早晨五点半钟从家出发,到六点半收工,剩余的就是上、下午各出来保一次洁,时间由自己来掌控,六十分钟也可,四十分钟更好。实在不好意思跟大伙儿讲,我还兼职着另外一份工作。这工作也不累人,就是熬人。我夫人她的一个没出五服的弟弟开着一家网吧。我这个当姐夫的就亲自找进那家网吧。内弟是个很痛快的人,一说,就成了。我就在内弟那儿干起了网管。我曾是工人,文化水平也只有初中,因而做这网管也管不出个什么名堂,权当是我这个内弟照顾我而已。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知道我的人也认为我是个好人。因为我的先进事迹上过电台、电视和报纸。那事发生在前年冬天。冬天的五点半天还黑黢黢的。我一扫帚划拉下去,感觉划拉在了硬物上,我以为是块半头砖呢。结果是一个精致的手包。拾起来那包到路灯下拉开来看,那一刻我傻了,里面是好几捆连腰子都没解的“幺零零”,还有各种样式的银行卡好几张。当时,我丢下我得工作,就向附近的派出所走去。还不到上班时间,我一直在派出所门口等了两个多钟头。那天天气很硬,可有那个包揣在怀里,身上暖呼呼的。失主第二天就找着了。说来也巧,丢包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原先所在的那家企业的刁德世老总。刁老总忒感激我,解开一捆“幺零零”要分我一半。我把头摇的像货郎鼓。第三天,我的先进事迹就上电台、电视台和报纸了。《拾金不昧的清洁工人尚仁义》的题目和大块儿的文字……其中有一句我至今还记着:清洁工尚师傅人如其名,仁义!
打架的滋味我已经体验过一回了。那是在两个月前七月份最热的那天。那事儿说起来有些英雄救美的味道。那是在上午十点多钟,我正在我负责的那条窄街道上保洁。猛然一抬头,看见对面两男一女。两男的二十岁左右,都留着板寸,一个耳朵上还扎着耳环。那女的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红色的头发里又夹着蓝一缕白一撮,指甲涂成了墨绿色,穿着白色的低胸小背心和黑色的超短裙。姑娘的摸样十分打眼,不由得让我与歌厅联系了起来。这时,那两个小伙子开始动手了,一个摸那姑娘的胸,一个撩姑娘的裙。那姑娘在推搡,作反抗状。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同时,也是我想体验打架滋味的时刻到了。我提着手里的短把儿扫帚蹭了过去。指着那俩小伙子开言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要干啥?!那扎耳环的小伙子“嘿”的一笑说:关你屁事,活不耐烦了还是咋的?!我说:是活不耐烦了,你们想咋?!话音未落,扎耳环的小伙子就左手一记直拳,右手一记左勾拳,另一个小伙子一记右摆拳,就把我打趴下了。等我醒悟过来,两男一女已经无影无踪了。这次打架体验不算成功——因为只尝到了被打的滋味,还没有品出到打人味道。这事我没敢跟夫人讲。夫人看我鼻青脸肿的,问我怎么回事。我谎称说是不小心让摩托车撞倒了……
将两条街巷清扫完毕,正好是六点半。我上一家烧麦馆要了二两烧卖,自己吃了一两,给夫人带了一两。我这么做,意在回家后再好完成家庭作业。回到家,夫人她还在睡觉,打着很响鼾声。我唤她起来吃烧卖,她“哼哼”两声又睡了。待了一会儿,我又唤她起来吃,不的话就凉了。她很生气的说,她睡一会儿,能不能不吵她。咦哟,好心作喂猫食啦?!我也有些生气了,问她昨晚五点钟回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她先是不说。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很动气地说:打麻将去了,咋的?!我的脾气一向温和,这时候就再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我的心里头开始起疑虑了!
夫人靠我的关系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做面案。开这家四星级酒店的老总就是我原先所在企业的刁德世老总。企业倒闭后,刁德世老总几经折腾,现在是什么什么房地产的董事长,又经营着这家四星级酒店。我找刁老总一提夫人的事,刁老总爽快答应,第二天就去上班了。面案的营生也不算太累,和我做网管一样,也就是熬人。每天早上七点上班,中午不回家,晚上有时候十二点钟才能回家。可五点钟回家还是头一回。夫人她说是打麻将去了,这不得不让我起疑心——我知道,那个刁德世也算不上什么好鸟啊!
时间挨到了晚上。我胡乱的吃了几口剩饭,又上内弟的网吧去了。今天网吧的人不多。我在一台机子前坐下,打开一个网页,一个标题吸引了我的眼球:《13岁初中生做人流,五个小“爸爸”来相助》。打开细看:13岁的小花(花名)穿着校服来到医院就医,表示要做人流。大夫张香珍对小花说,做人流需要监护人签字。小花却一脸淡定的说:“还在上学,不想让父母知道。”张香珍问她孩子的爸爸是谁。一下子进来五个学生摸样的男生。小花指着他们,漠然地回答:“到底是他们中的哪个,我也说不清楚。”张香珍说,看来这几个男生挺要好的,据说是一起凑钱来给小花打胎的……我正在感慨之际,这时突然停电了。又等了个把钟头,电还没来。于是我就回家了。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夫人她还没有回家。我拨打她的手机,传来的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夫人那夜一晚没有回家,直到我五点半出门上岗时,也没见她回来。我想,我尝尝打架的滋味的机会到了,我要把刁德世这只鸟打个脑袋开花!
不想,就在这天上午,我就体验了第二次打架的滋味——不,这次更是没有滋味。十点钟的时候,我又上那条宽点的街上保洁了。这时,我看到好几个城管的在围攻路边那个卖西瓜的汉子,其中的一个城管一把将汉子手中的盘子秤夺下,“嘎巴”的一声就将秤杆掰成了两截。汉子捡起一颗西瓜,就砸在了掰他秤杆的那个城管头上了,西瓜被砸碎,瓜瓤四溅。另几个城管一拥而上,拳脚相加,揪头发的,扯领口的,掴耳光的,动腿踢的……我看不下去了,想上前去替汉子出气,同时尝一下打架的滋味。不想,这个时候,汉子拿起那把切瓜刀朝一个城管的胸口捅了去,顿时鲜血四溅……我眼冒金星,胸口剧痛,双腿抽筋,倒在了地上……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有恐血症。
我进医院住了两天院。夫人白天依旧上班,夜里请假陪我。
我第三场品尝打架的滋味是在我出院后的第四天。与我——不,应该是“我与”才对——打架的对手竟然是我的夫人。出院后,由于身体的原因,我就辞掉了网管那份工作了。连续三天了,夫人又是五点多才回家。问她好几回了,她都说是打麻将了。我问她跟谁们玩了,是不是跟刁德世玩了。她竟然毫不遮掩的说:是啊,咋啦?莫非还搧我两耳光不成?!我愣愣的看了她足有半分钟……这一夜,我忍了。第四天,她又是五点多钟回的家。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一进门,我就操起巴掌给了他一记很响的耳光。她被我一耳光打愣怔了,“啊”了半天才喃喃的说:你……你,你竟敢打人?我喘着气粗气,余怒未消。我的夫人盯着我看了半天,而后淌着伤心的泪水向我哭诉。听完夫人的哭诉,我跪倒在夫人面前,磕头像捣蒜,而后又直起腰,左右手开弓一替一巴掌轮番抽打自己的脸。夫人也跪倒在我面前阻止我。而后我俩拥在一起,抱头大哭。
为了生活,夫人她瞒着我,是在给一位脑瘫的老干部做护工陪床哩。
从此,我打消了再体验打架的滋味的念头……
请出示身份证
张三老两口至今还在上世纪80年代的筒子楼里的一套房子里住着。这套房子建筑面积40多平米。张三老两口前年也曾买过一套98平米的新楼房。可这套新楼房却让儿子住了。儿子去年办了婚事,住新楼房是理所应当的。
筒子楼里的这套房子是张三厂子里给分的。张三是厂子里的生产标兵,若不是有这个头衔,按当时的条件,张三还没有分得这套子房的资格——厂子里制定的政策是夫妻双方为双职工,都得城镇户口,而张三是单职工,女人是农村户口。他们是同村的,两小无猜,后结为了秦晋。
筒子楼里的这套房子卫生间面积不足两平米,别说设计安装浴盆了,一个座便和一个洗脸池就有些憋屈了。不过,安装了一个挂在半墙上的电热水器。电热水器装不了几升水,洗个澡还得抓紧时间,若不然,一会儿工夫,喷头喷出的就是凉水了。张三两口子洗澡挤在一起来洗,为的是节省水电费,这倒也有些情趣。后来,这电热水器烧坏了,不能用了。
电热水器烧坏了,不能用了,澡还是要洗的。洗衣服的大塑料盆派上了用场,当了洗澡盆。先烧几锅开水,再兑上冷水,倒进洗衣盆。张三站进去洗了,女人给搓背;女人洗了,张三给搓背。这倒也不失情调。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张三两口子进这座城市住了有30多年了,还从未进澡堂子里洗过一次澡。就按俩人洗一次澡花10块钱、每年洗12次算,一年就是120块,三十多年那就是四五千块了。四五千对于张三他们这个家庭来说,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张三原先所在的厂子是支撑着全市半壁税收的企业,可这支撑着全市半壁税收的企业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说不行就不行了。张三下岗了。下岗了之后的张三就在街头摆起了烟摊儿。而张三女人一直没有正式上过岗,却换过不少岗位。卖过冰棍,当过保姆,做过护工,在街头看过自行车,在饭馆洗过盘子……现在是街道上的保洁员。说保洁员好听一些,实际上就是一个扫大街的。一个摆烟摊的,一个扫大街的,又供着儿子一个大学生,日子过得紧巴不紧巴是可想而知的。
儿子大学毕业已经是跨入新世纪后几个年头了。儿子毕业进了一家私企,工资待遇不算低,张三的家庭生活随之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家庭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因而张三的思想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变化。张三首先想到的是买一台热水器。可张三女人死活不同意。张三给女人做了半夜思想工作也没做通,最后在第二天中午一家人表决,儿子投了赞成票,2比1通过后才得以实施。花468元买回了一台海尔热水器,而且还是商家送货并负责安装。热水器安装好的当天夜里,张三两口子一起钻进不足两平米的卫生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澡。张三问女人:还是安个热水器好吧?张三女人不吱声。张三又问:好不好?张三女人“好——”了一声,那腔调拉得很长,感慨中又含带着几分心不甘。张三又问:既然好,那你还为甚不同意买?张三女人又不吱声了。张三还是一个劲的问。张三女人终于说话了:你以为我真的傻得不知道好歹?我是心疼那钱哩!
这468元买来的海尔热水器一用就是八年!
去年年底,给儿子办婚事忙乱了好些日子。消停后,张三女人一搓身上,搓起了脏污卷儿,才意识到有一个多月没洗澡了。张三老两口准备洗个澡。可插上电源,指示灯不亮。原来是热水器不工作了。给售后打电话,售后的人说已经过了保修期,他们不负责了。张三从街头电器维修部找来一个修理工,连工带料花去88元,热水器又工作开了。可下一回又洗时,指示灯又不亮了。张三又要叫维修工。女人不让叫了,说修一回八九十,再修几回,抵买一个新的了。张三也就没叫修理工。
儿子儿媳回家来吃饭,吃罢饭儿子刷锅,发现没了热水,才得知热水器坏了好长时间了。儿子提出再买一个新的。张三女人不同意,说钱紧巴巴的,暂时别买了。儿媳又说去他们那儿洗。张三女人说嫌远,懒得去。就这样,张三老两口洗澡就成了问题。又用洗衣盆洗过两回澡后,他们也感觉到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这样,实在也不像回事。
热水器坏了半年后,这天,张三女人一搓身上,又搓起脏污卷儿了。张三女人就提出要和张三洗个澡。张三就又准备着烧开水。张三女人说甭烧了。张三问甭烧怎么洗。女人说出去洗。张三愣愣的看了女人半天。女人收拾好了备品,张三就跟着女人出门了。
家不远处就有一家桑洁娜,不高档,不低档,中不溜的。进去一问,服务小姐足疗、头疗、刮痧、修脚、踩背、盐浴、泰式按摩等等介绍了一大堆,最后说全套服务每人380元。张三女人听着有些发愣,最后问:别的不做,只洗澡多少钱。服务小姐说:光洗澡,男宾每位28元,女宾每位35元。张三女人问:为啥女人比男人贵。服务小姐笑而不答。张三女人跟张三对视了有半分钟,张三无意识的点了几下头。既来之则安之,那就洗吧!张三女人将备品一分为二,却发现只带有一块搓澡巾。机灵的服务小姐看到了,提醒说他们说这儿有。张三女人问多少钱。服务小姐说10元。张三女人“啊”了一声说:商店买一块三块半,你们为啥卖10块?!服务小姐又笑而不答。张三女人又看张三。这时,服务小姐又给提了个醒:我们这儿有夫妻浴,要么你俩来个夫妻浴?张三女人又看一眼张三后跟服务小姐说:夫妻浴就是我俩一块儿洗吧?服务小姐点点头。张三女人又问:那得多少钱?服务小姐说:不贵,也划算,俩人80元。张三女人又盯着张三看。张三胡乱的点头。既然男人点头了,女人也就狠了狠心,那就洗吧!
条件还算不错,俩喷头,一个浴缸,里头还摆有一张单人床。俩人淋完再泡,泡完再淋……俩人挤在浴缸里,外溢出去的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女人问张三:有时间限制没?张三说:没,爱洗多长时间就洗多长时间,不过,晚上得回家,不的话那就得另加钱哩!张三女人说:你咋知道?你来洗过?!张三一笑说:我也是头一回。张三女人说:头一回?那你咋知道过夜得加钱?!张三说:你别往歪了想,我也是听人说嘛!女人就在张三的屁股上拍了一把,溅起水花一片……
张三先洗完了,到里头的单人床上躺下了,此时,他多么想抽一支烟,可那三块钱一包的“大青山”忘记装了。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起来。这时,女人也出来了。张三上前一把将女人揽了过来,就往床上按。女人死活不依,说让人听见了看见了多丢人。张三就带着失望开始穿衣服了。
从夫妻浴室出来,张三两口子来到前台,却被一胖一瘦两个警察拦住了。
瘦警察说: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
张三女人说:洗澡还看身份证?
张三说:我们是老婆汉子,老婆汉子洗个澡犯什么错了,还看……
胖警察打断了张三的话:哪个能证明你们是老婆汉子?又朝吧台的服务小姐说:你能证明他们是夫妻吗?
服务小姐摇头。
瘦警察说:请配合我们执行公务,出示你们的身份证!
张三解释说,身份证有,可他们没带,在家里放着,并保证说他们是百分之二百是老婆汉子。可一胖一瘦俩警察还是不肯放行。
没办法,只好留张三当“人质”,张三女人回家取身份证。
张三女人取来了身份证让胖警察看。胖警察看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和住址才放行了张三两口子。
这澡洗的!从桑洁娜出来,张三两口子一路无话……
诚信
我出门打出租车一般爱乘坐女司机开的车。这倒并非我生性带“猪”,而是我觉得乘坐女同志的车,一是安全,二是温馨。尤其是乘坐长相漂亮的女同志的车,心里无比愉悦的同时,又不免生出几分同情: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开出租了呢?
那天,我又拦了一辆女同志的出租车。这女同志长相并不漂亮,而且我一上车就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平素,我乘坐了女同志的车,闲来无事,就爱没话找话搭讪几句,以解车途之闷。而这位女司机却与我一路无话——我与她搭讪,她也只是作点头或摇头状,好似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方向盘上了。这让我感到很是无聊。于是,在我摸出烟正准备抽时,她却发话了:你懂不懂车内不准抽烟?这是天然气,很危险的!我斜她一样,将抽出的烟又装进了烟盒。
出租车在我要到达的饭店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坏事了。为了让预料到的尴尬场面少一些尴尬,我还是将浑身上下的衣裤兜翻了个遍,翻出的是那包烟和打火机,还有手机。我只好强装笑脸又不失风范的跟她讲:实在对不起,来参加同学女儿的婚礼,出门时换了一套行头,忘带钱了。女司机乜我一眼,而后将身子往车背一靠,把双臂挽在了一起,脸就渐长了起来,那架势好像在质问我:那你看怎么办吧!我看看计价器,显示的金额是18.6元。四舍五入,再加一块钱的燃气补贴,正好是20元。于是,我捏着那包中华烟跟她说:这样吧,这包中华还有多半哩,给你抵车费怎样?女司机乜我一眼。我又说:你不会抽,拿回去给你老公抽也值呀!她又乜我一眼。我有些急了,急中生智又说:那你在这儿等我几分钟,我进饭店找同学拿钱出来付你行不?女司机“哼”了一声说:你给同学随礼不带钱那可怎么办?用不用先从我这儿拿几百?呵,她倒关心起我了,而且还挺大方。我笑了一下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有办法的。她也笑了一下,是那种轻蔑的,而后说:让我蔫婆等汉子,死等,等来了好说,等不来还耽误我的业务哩!哈哈,有意思,我跟她成老婆汉子啦!我很开心的一笑说:你不相信我,那这样吧,我这部手机虽说旧了,但也值三千多,你给我留个手机号,我把手机留你作抵押,到时候我联系你付车费索手机,好吗?她又一笑说:骗人的花招我见多了,看你西装革履的,应该不会是骗子;这样吧,你给我留个手机号,到时候我联系你怎么样?我欣然同意,就按她提供的号码拨打她的手机。这时,后面的车一个劲的摁喇叭,警察也过来了。她说:好了,你下车走人好了!
我下车后,跟她招手作再见样。她没理我,一踩油门,出租车屙出一股黑烟,箭似的飞走了。可我还是记下了她的车牌号。
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期盼着那个并不漂亮的女司机给我来电话,可就是等不来;而我也一连给她打过半个月的电话,每次都通,可就是不接。我也在茫茫车海中搜索过那个记忆里的车牌号,并无所获。这事闹腾的,往严重了说,我都有些寝食难安了!
大约是在又半年之后,我又拦了一辆女同志的出租车。这女司机的头发好像刚烫过,虽然头发一卷一卷的,还散发着焗油的清香,但也显示不出她有多漂亮。我与她搭讪拉话,她也只是作点头或摇头状。这倒让我想起了半年前那个女司机;细瞅长相,也有点那个女司机的摸样,可车型和车牌号都都不一样呀。长相一样的人多得是,我这样想。我和她再一路无话。
车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赶了红灯停了下来。这时,女司机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也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我正准备掏出来接时,挂断了。我调出那号码来看,显示的是半年前那个女司机的号码。哦,她与我联系了!我再拨打过去,结果,车内响起了悦耳的成龙和苏慧伦演唱的《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一路上,我们攀谈了起来。车到目的地后,我们又在车里拉了有十几分钟的话。我把给她打过半个月的电话以及在街头搜索他的车牌号个事跟她讲了。她说她之所以不给我打电话以及不接我给她打去的三十多个电话,是因为他看得出我是个正经人,不是那种抽料面儿、耍赖皮的;是个有诚信、守诚信的人;二十块钱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人品!我又问她怎么换车换车牌号了。她说,她以前是承租人家别人的车,跑几年挣了点钱,就自个儿买了一辆。我点点头后又闲扯着问她:你的手机铃声很好听,为什么要设置成成龙和苏慧伦演唱的《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呢?她微微一笑说:正如歌中唱到的一样,“每个小小的梦想能够慢慢的实现,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有自己的一辆车的梦想不是实现了嘛!我点点头。是啊,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梦想的!
下车时,我给她递上一张“伍零”,她给我找零30。我不接,说上次20,这次20,那10块就抵利息了。我急忙下了车。她也下了车,把那三十元的两张票子愣是往我篼子里塞,她说:我二十块钱能买来诚信,也值!和一个女同志在街头推搡也不是个事,我也就没再愣给她。我说:你原来的那个车牌号我永远不会忘记,再把你新的车牌号铭记在心里!她说:以后有什么用车的事,打电话,随叫随到!说着,跟我来一个飞吻,上车去了。
出租车屙下一股青烟,开走了。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子,我的眼睛湿湿的了……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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