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皱纹的村庄（外五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徐作仁    阅读次数：3873    发布时间：2016-01-31

风过斜檐

拽几声鸡鸣开在灰瓦之上

留守的蒿草

举起一些苦涩

把农历飘散于轻岚

锄禾人手把门框

望一眼退了耕稻田

没有绿禾满眼

没有白鹭飞出朴素民谣

锄禾的人，紧握锄把

紧握自己

很想把家再次种下

在留守的一小块土地上

发芽，开花

春天还没有到来

风过斜檐

风  忍不住轻轻抚慰

满脸皱纹的村庄

老井记事

在那口老井边

汲水的人，满脸朴素

满脸苍桑

手把轱辘

她摇下木桶

一声水响清凉

就有许多日子纷至沓来

汲水的人

在蓝天之下白云之旁

听见自己的洗衣声

逗笑了虫鸣

逗亮了蛙鼓

轱辘恣意地抚摸过的乡音

开出一朵蓝蓝的月亮

汲水的人

在月华之中星光之下

看见了自己的红润、圆实

看见了跳踉在井绳上的乳房

就像白白的莲花

留守的老井已经老了

留守的水慢慢瘦了

汲水的人，在井台上打捞自己

谁的心会一下子缩小

远去的背影

土里土气的村庄

小小地站在山梁梁

手搭凉棚

与农历一起远望

春天，你离去的背影

是一朵开白了的梨花

随着远去的车声

在村庄的眼睛里

碜了一个炎夏

而秋天到了

留守的鹧鸪子

叫脆了你的小名

盼你衣锦还乡

或者就提一只

空空行囊

竹梢上的冷风

竹梢上的冷风

用最乡土的手势

书写大寒

书写瑟瑟缩缩的村庄

卑微的炊烟

带着老腊肉味的炊烟

像一位老者

晃悠悠地扶着矮檐

把春天张望

而春天在千里之外

大寒、大寒

你在城里

是否把那双圆嘟嘟的小手冻伤

在老灶间

老者把自已装进烟锅

使劲吸了一口

冷风就吹不到他了

农历是一棵张扬的野草

农历是一棵张扬的野草

在离大门不到十步的土坝上

在晒过豆麦的土坝上

见风就招摇

多如牛毛的时间

总是被咳嗽声飞成灰雀

几声吱喳

就压弯矮檐

而矮檐之下

镰刀钝了

老草帽留守在木门上

打望土里土气的篱外豆花

一眼空茫

灰喜鹊把我的眼睛叫痛

走在乡间新铺的路上

几只灰喜鹊在我头顶欢叫

它们把我引到一间新修的空房

它们把我认成返乡的老乡

春天来了

空了好久的菜地

渴望与农历一起

发芽、长叶、开花

我只是一个路人

独自坐在空屋面前

灰喜鹊的催促

把我的眼睛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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