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戚生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已经说好了,相互见个面,吃个饭,也算是有个交代。尽管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彼此见面也是很有必要的。这代表着一种亲情,一种相互之间的信任。
“如果人与人之间连亲情友情也没有了,那这个世界真的无法想象,太可怕了。”伊珊说完这番话,把嘴不经意的向上一嘟,扭着肥实的屁股出去了。戚生想,她究竟什么意思?莫非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危机了么?他觉得伊珊在他心灵的空间还是占据了相当的位置,不应该对他如此的喋喋不休。
他们是在十年前认识,后来才成为彼此间的依靠的。那年她读大四,他念大二。他在哲学系,她专修的是财经。他们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写作,都是所在系里的报刊编辑。他们常在学校的《新大陆导报》上发些文章。他写的是杂文和时事评论,而她喜欢写一些清新淡雅的散文。其实,伊珊的知名度还要高些,她是校园小广播的主播,人长得天生丽质,师生们都送给她“金嗓子”、“丽人主播”的雅称和美誉。她舞也跳得特好,学校的六个舞池每个周末晚上都留下了她美丽的倩影,一举止一投足都令学友们为之倾倒。很多学友都怀着浓厚的兴致追逐她,向她示好,她俨然就是大家的偶像,可她就是无动于衷。在她看来,戚生才是他的“菜”,尽管貌不惊扬,但文章的厚度力度她却十分欣赏。她认为他的思想和文笔就像法国巴黎时装周,引领着当今社会的前卫和时尚。文章针砭时弊,更是一针见血,文风流畅犀利。在她看来,他就是一个战天斗地的斯巴达克斯,一个很有智慧的智者,是她心目中现代版的芝诺,抑或是战国时代的惠施。
“我想我们之间存在着一堵思想的墙,需要彼此义无反顾把它推到!”
“不是那回事!”伊珊态度非常坚决,口气却有些冷淡。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扮演着堂吉诃德的角色。你一直活在自己设计好的梦里,而这个梦直到现在也没变成现实,而且,将来也不会变成现实!”伊珊有些激动了,语速越来越快,语调越来越高。太阳穴上的青筋陡然冒了出来,与她额头乖巧的刘海呷着微汗的鬓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恰巧是我没有随波逐流,保持自我的有力证明。”戚生毫不示弱。
“你如此僵化不堪,它能当饭吃吗?能使你拥有自己的车子和房子吗?能使你拥有幸福的爱情和和谐的家庭吗?用你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这难道不是最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真理吗?”
一连串的提问和反诘,搞得戚生一头雾水。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一年不见,她会和他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想我们还是别争论了,心平气和坐下来思考思考。”戚生语气开始缓和下来,音调也降低了八度,试图挽回这种尴尬不利的局面。
“没必要,这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追逐的梦想和现实。我想,谢谢你的咖啡。”伊珊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一说完,她便离开了。
夜很深,咖啡屋只剩下戚生、老板、服务生和着慢条斯理的轻音乐。这是一件很别致的休闲吧,哪怕只有一个客人,它也不会主动打烊的。它经营的是一种气氛,一种感觉,甚至是一种心情。
二
戚生所在的单位是一个小小的编辑部,里面没几个人。除了他显得很忙碌外,其他几个好像无所事事。他一天有看不完的稿件,思考不完的话题。而他们,有着谈不完的笑柄,打不完的游戏,调不完的骚情。
“戚生,下午小慧的生日Party,你去不去?估计你又不去哈!”罗阳向他这边伸了伸脖子。她是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外号“乐呵呵”。其实,她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八岁还是单身。
“小慧是希望你娶得很哟!”罗阳捂着嘴“咯咯咯咯”笑了起来。他知道罗阳话中有话。是的,小慧很喜欢他。小慧刚从学校毕业,作为志愿者才来到编辑部的,人不算漂亮,一脸的天真和好奇。她喜欢他的“酷”,喜欢他不修边幅,更喜欢他的敬业精神。可是在戚生看来,她只是自己心目中的小妹妹,一点也参杂不进女人、爱情的味道。
七月,骄阳似火。其实,这座城市并不是太热。绿化很好,树木葱茏,尽管是盛夏季节,也不是渴热难耐,再加上南方的季节总是要晚些,雨水又多,所以清凉得很。戚生独自一人蛰伏在电脑旁,仔细校对报纸的清样,他负责的是文艺副刊。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是伊珊打来的:下午六点,老地方见。戚生一看时间,四点半,还早着呢。他放下西门子手机,又继续校对起来。这个手机是个大块头,都用了好几年,但戚生一直舍不得换。等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差十分了。她打来电话问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已经恩断义绝了?难道她遇到了不可言说的困难?难道她已回心转意?此刻的他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不断重复的在自己脑子里拷问: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付诸行动未必要有所追求,他终于下定决心了。拿上手机,夹上公文包,蹬上皮鞋,飞快的跑下楼,招了一辆托儿车向“梦幻时空”咖啡屋驶去。等他踏进咖啡屋的大门,已经六点过十分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因为上次的谈话,我似乎感到伤及了你的自尊,继而伤害了彼此的感情和信任。”伊珊的语气有些缓和,似乎还蕴含着几丝温柔,“你再看看自己,约会都居然迟到,而且是和一个单身的女人。”
戚生一看手机:六点过十五分。“不是,尊敬的女士,我计算好了,办公室到咖啡屋的路程,提前了时间,如果不是塞车,应该是准时到的。”戚生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
“你应该把一切意外的因素都考虑进去,和自己曾经的知己约会,居然也会发生这种现象,你内心到底有没有去尊重一个女人?”
戚生哑口了。她怎么还是这样啊?骄横,生硬,蛮不讲理。屋里顿时少了几分快活的气氛。
“好了,我们还是来谈谈现在的你我吧。”伊珊拉开了聊天的帷幕,“我想经过这几个月的思考,我们还是要走到一起才对。毕竟,建立一段感情不容易,维系一段真挚的爱情更不容易。爱情——请允许我今天用这个字眼吧!”
戚生呷了一口咖啡,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眼睛向下盯着黑色咖啡,吹了吹,边吹边把头左右摇了摇。咖啡太苦涩了,最可怕的是它太烫。
“目前,我有些重要的项目要做。时间就是金钱,兵贵神速,这点道理你比我懂,手头还差十万启动资金。如果你愿意,就请你明天把钱打到我工行的账上,号码是B222300079601210。”
伊珊的口气坚决,好像战地的部队首长在给自己熟悉的心爱的爱将下达发起冲锋的命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戚生还是一脸的平淡和沉默,继续品着咖啡。
“来,服务员,加点方糖,再来一杯白开水。”伊珊看着有些不对,转移了话题,“把单子拿来,买单。”
“还是我来吧!”
“今天是我请,不要争了。”
“那好吧。”戚生哭丧着脸。
“最近除了上班,平时都怎么打发时光?去歌厅H歌没有。”伊珊把头扬了扬,用手掳了掳乌黑的头发,神情快活起来,话语中似乎带着几分成功的喜悦。眼角的鱼尾纹也很清晰了。女人就是这样,一高兴就会暴露自己容颜衰老。不过,由于粉底打的厚,脸上的磁粉刮得平平整整,白里透红,掩盖了许多块令人尴尬的斑。青春的气息还是有的,尤其像伊珊这样妖娆妩媚的女人。
天空刚下了雨,现在放晴了。咖啡屋的屋里屋外,清凉翻新透爽得很。戚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很多。
“我真的很忙,而且你知道,读书时我就怕上台表演节目。‘黄家音乐学院’毕业的,没那点细胞。何况我从这样的娱乐里找不到任何快乐和轻松。”
“这倒也是。如果是把工作都当作生活和休闲,似乎有些单调和枯燥。那这样吧,改天我请你去OK一下,或者说请你到歌厅去当我的粉丝如何?那这样,周三晚上八点。”戚生感到眼前这个女人不但生硬而且话还很多,絮絮叨叨,很要人命。
小说叙述沉着冷静,人物鲜活,故事在平和的讲述着人们观念的变化,生活方式的改变。文字流畅于自然中,耐读耐品,写出普通人性中的闪亮与无奈,让人感到一种温暖的人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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