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高强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午夜两点多了。走到高家大门口的时候,一条大狼狗激灵一下从大门边的狗窝里蹿了起来,在黑夜里对着他汪汪狂吠了两声,又乖乖的对着他摇几下尾巴。大狼狗是良种狗,比普通狗要灵性一些,一年多来,他成了高家的常客,高家的大狼狗也熟悉他了,说起来也算一种感情。
外面的夜很黑!今天几号了?一时竟记不起来。兜里的手机是那种一百六十多块钱就能买一款的廉价手机,在上面设置个时间日期的老爱出错,他索性就不在上面设置时间日期了。今天礼拜天吧?小儿子在县城上中学住读昨天回家了。好像天天都很忙,哪天都像从地缝里冒样冒出来很多事,不乏大事小事好事坏事要命的事办不成的事,每天都是跑事谈事琢磨事。村上的事忒多,今天变压器坏了,明儿自来水管出问题了,又是窃贼,又是交警队.派出所,他成天忙的像个陀螺。忙啊!成天价满脑子都是事,老搞不清那天啥日子,遇上开个单据写个材料什么的都是抬眼看下日历或者向别人打听,老大不方便,颜面大失。谁叫自己条件差,囊中羞涩,买不起好手机。心中难免抱怨!村干部看上去怪威风的,可是人也得多遭不少罪。人们常说的,有了面子,却失了里子。
天上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很多。无一计数的星星像钻石一样,密密麻麻分布在幽暗的天幕上,闪烁出冷白的光。夜,很黑!虽然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是一两米以外就认不清人。一忙,竟忘了带手电筒。走小巷过大街,深一脚浅一脚的,有时候一脚踩上一摊软绵绵的东西,像一摊屎,不知道是人拉的还是牲畜拉的,有时候踏上石头瓦块,有时候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停下来,认真稳定情绪。
一出门就被野性十足的夜包围了,团团的包围,连灵魂都被夜的网罗统摄了。窸窸窣窣的风声给人带来一股子阴森的恐怖,不寒而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想记起刚才的事,想用一些高兴的事冲淡掉眼前的恐惧。
这次,本来不该去的,接到电话的时候,竟没想出合适的理由拒绝她,就失口答应了她,还装出满心喜欢的样子。
刚才的欢愉开始在脑子里萦绕,余音不绝。刚才是吃天鹅肉了。对的!天鹅肉!高强媳妇就是一只飞在天上的天鹅。高不可攀!曾经,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过的门槛。可是,终于得手了,事情来得很简单,完全是出于无意,他压根就想不到的事。他又捡色,又得利,可说得上此生足矣。
事过之后哪,心里总有一种失落感。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除非到了你的生命熄灭的那一步。或者,是那件事情吧,他感觉他俩的事快要结束了。自己实在能力有限,那件事他只能办到这个样子了,不知道怎样面对人。那不是面子的问题,他感觉自己很糟糕很乱,不知道怎样做才对。
炒菜.喝酒,优雅的浅胡桃色全实木豪华餐桌,精致的纹理.暗花,让就餐者产生一种高尚尊贵的气势。酒柜里满满的有很多名酒,他觑见高强家有茅台.贵人道等名酒。高强媳妇每次都给他拿一瓶东北大麯,那种酒有劲,却不怎么适口。看着摆在面前许多好酒馋得直流口水,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喜欢煎馒头片给他吃。然后他喝着吃着,她看着,像夫妻一样。他感觉她对自己好,可也说不清楚那好的来龙去脉。他喝好吃好就得去卫生间洗个痛快澡。高强媳妇做那事够讲究的。人家家境好吗,有钱,虽说眼下遇上了点困难,然而,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毕竟有底气有根本。他和她老婆哪,那个成天脏兮兮不修边幅连脸都懒得洗一把的黄脸婆,一直是不管什么情况凑巧了就和他在被窝里折腾一回,平时就知道找皮子厂干活挣钱。她都钻钱眼去了!想做地主资本家吧!到目前为止,他都两个多月不碰她了。那个女人,他常说他就像缺相电。他觉得她给自己的还不如一个露水女人,还不如一些社会交换。他难免会生出一些疑窦和悔恨。
睡人家又暄又软的高档席梦思橡木床,心里美得几乎没飘起来。水晶卧室吸顶吊灯粉色的光线,让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特别浪漫的意境。红木壁橱,小巧精致的红木床头柜,伞型小台灯。那环境优雅!那美人甜蜜!像什么哪?此生未曾见过,却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是天堂?是仙女?每次,一搭眼他的情绪就起来了。每次他都像饿狼样按捺不住自己,他一见到她就变得特别粗鲁特别没教养特别不顾后果,他总是做到精疲力尽一塌糊涂,他总是让她不高兴。这次,和往日不同,可能是白天身体累了,也许是和她在一起时间久了,他的冲动来的慢了些。他先抽根烟,然后,就爬到她身上。那是一个洋女人!皮肤格外比一般人的鲜艳.细腻.光滑......
他干了一会,觉得今儿高强媳妇没什么情绪,自己也没大精神,就停下来,没成想,她啪的一声顺势摁亮了大灯。
他看着她的脸,她的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沮丧,看出来她心上结着很重的心事。她的脸可以说是十全十美的美,额头稍微有些宽,慢慢往下窄,俏丽的尖下巴,是那种标准的瓜子脸,她的两腮圆圆的,像两只光洁艳丽的苹果,她的腮上时有红晕浮起,圆圆的黑眼珠子,黑黑的长睫毛,她的眼睛里经常透出一种稚气怅惘的美感......那种美女只有画里影视剧里才看见。
他怀里揣着心事,却故作像往次一样,察言观色,揣摩火候。他扯过她的睡衣给她披上,侧过身子,双手在她双肩上轻轻地拿捏。她的纯绿色的蚕丝睡衣,很软,很滑,一摸上去让人思绪翩翩。那料子看上去很贵重,人也显得尊贵。他给她敲背。轻声问她舒服吗。
她今天不知道也怎么了,总是说没感觉。
虽然是对方求着自己,可他心里总是有个阴影,他老觉得不知道是谁攥在谁的手里。
她闭上眼睛休息。
然后,他坐起来,从床头柜上的衣服兜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燃着。
他感觉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女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做那事的时候。她的模样好。那女人“牌子”比自己妻子靓。何止是靓!应该说没法比。自家的女人相貌平平,可是,息了灯翻起红浪来,那个年月她那活计却也能够让他称心如意。那是从前。妻子不算丑,也就一般人,可和这个女人比那是天上地下。妻子太土了,眼下快半百了,越发的对自己的穿衣打扮随便起来。在他心里,她实在太差了,柯湘式的齐耳短发,有时候乱糟糟的,上面的白头发已经快一半了,她的脸皮又黄又老,尽褶子,一双手光秃秃,硬梆梆,手背上满是皴裂的风口子。那整个就是个劳动机器,想起他来觉得自己委屈,恼鼻子狗屎。
挣钱做啥啊?她说:人活着就得干活,活着就得过日子。那是爹妈的遗训。
和这个女人是第几次了?第一次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是多么小心翼翼!多么害怕!心里惶惶惑惑的,就像揣了头小鹿。做过之后他担心害怕惊疑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怕那样的人水太深,自己不知深浅,搞不巧别遭了人家的道,吃了亏。他很怕伤及自己的家庭。其实,他和她是有目的的,他对妻子是有真感情。后来,他知道高强家真的遇上麻烦了,他知道高强他们也没长三头六臂,他们是平凡人。他们就胆子大点,搞了那么多贷款,又被世事推着,经不得别人三句好话,经不得别有用心的人的“激”“将”,乱花钱乱消费。企业搞起来了,还没等着着挣钱就乱搞排场,结果落下了那么大的亏空漏洞。他确认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真言。他感觉自己出人头地了。毕竟,高强家有过那么辉煌的历史,他在村人们心目中依然那么有威信。他心里无形中产生出一种庆幸感。想不到自己是埋在土里的明珠,也有放光的时候。上界新任支书怎就心血来潮一眼看中了他,他成为村干部里的一员。他拥有了一些特权,他享受到了那种特权所带来的高度和好处,一种超出一般超出常理的的好处。
她们家三代为官,都在柳树湾村做过一把手。她公公是七十年代末的柳树湾村村支书,改革开放时期他做了改革开放的先行官,听说她公公在部队立过功受过奖,也是来历不凡。她的公公爷爷是老村支书,解放后第一任柳树湾村的支书。做了三十多年村支书,曾在战争年代参加过什么什么战役,革命胜利后,结合到家乡做了当地的地方干部。人家光荣呀!他们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全县红得发紫,他爷爷是廉洁奉公全县好支书,农业学大寨标兵等诸多国家给予的名誉,是当地的名人。柳树湾村最早办学校,最早架电,最早打机井都有赖于高强的爷爷。高家对柳树湾村有功,柳树湾村人对高家又是敬又是怕。他家上两辈都是好村干部,都是平平安安退下来的,就她老公。怎么?怎么?临到末了了,却贪起污来了。她老公到底出了什么事,至今仍是个谜。
可是,可是,村民们记着他家的好,柳树湾村人大多数村民是好的,白眼狼的村民是极少数或者根本没有。
说起来,他做那种事,完全是看别人脸色。就是猎色吧,他早先是有贼心没贼胆,眼下完全是顺着别人的意思。
吸了半根烟,他忽然摁灭烟头,起身说有事要走。那女人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干啥啊?还没做哪?
女人提要求了,就得再做一次。让心情热起来,比自然热起来得花很多不必要的力气。
他穿上衣服回家,临行又对着穿衣镜细细打量了一回自己,看别留下什么痕迹。他悠然走出去,见高强躺外间客厅沙发上睡着了,看样子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过时凤凰不如鸡。”他从心里咕囔了一句。
这个女人算是够标致的了,不论是眉眼.皮肤.身段......那都是能够上讲的,在柳树湾村可以说没有压二的,也只有老高家能配得上那样的女人。自己这条件,对那样的女人,要了命的说法也就偷点腥......
妻子睡着了,他回了家她竟一点都不知道。白天干活累了吧。他褪下裤子,仰在床上。刚从又软又暖弹性良好的席梦思上下来,觉得自家的木板床硬邦邦的。可是,他习惯了。睡不着,怎么了?后悔刚才回家的早,那样和她多做几次,他们毕竟马上就要结束了,也许,明天就见结果。那是一块到手的山芋,真像捡的一样。也是天意,他该得这份享受。从前,对老高家有一种惧意,人的名,树的影啊!在怎么说呗!在怎么积极先进呗!记得从前,走老高家大门口心里都不自然,人家什么人啊?人家一村之主,顶头上司啊。
那件事又一次压上心头,他觉得心很重很重的,他有一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就要被人戳穿的羞辱感,他觉得自己要出什么大事。
本来嘛,自己好好的良家妇男,过自家的小日子,谁知道一次改选让村干部叫上了。他们看着自己面善心活为人实在,看他写一笔好字,也许是自己命运使然,从前他是那么默默无闻,他也有机会加入那个威威风风的村干部群。
本来想不到的事,他和村会计两个人去高强家收土地承包费。高强那人不就仗着他祖父那把风。不然,或者,说句私底下的话,就他那水平,他也做不了村支书,搞不成那大企业。所以说,自从高强下来了,就一门心思包地做生意。那是一个不服输不服软的人,或者说志大才疏也可以,就他爸爸也不避讳公开公正的评价自己的儿子,对儿子大有贬词。爷儿俩很久以前就不合适,各走各的道。高强爸爸的心事也有一些让柳树湾村的明白人看出来的,大家伙揣摩着了,他是像抓阄赌博样远远从心里盼儿子好,往近里看,他在心里上又难于接受儿子的一些高危动作。当年他们家思想觉悟高着哪,一家人都姿态老高,不料想今非昔比了,他俩去收点承包费,人家男人躲了,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去要了第八次了,要急了,他那媳妇就疯上来了,一对眼睛就像钩子样,几下子就把他的魂给勾走了。看她倒茶拿酒的,挖肝掏心的说自家高强没本事,把钱都赔光了,实在交不起土地承包费。她只摆出千般风情万种风流。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一下子就软了,他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壮年汉子啊!哪受得了那么美的女人频频用情,眼撩嘴逗,打情骂俏,投怀送抱。那承包款他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最后又是记他手机号,又是在电脑上给他申请球球号。家里的电脑是在县城读中学的儿子玩的,儿子住读就买了笔记本,家里的老电脑好长时间没人动,玩那东西他还是白痴,一切都是高强媳妇从头教起。
她到底对自己是真是假?他心里明白,就自己这条件,她完全是为了拖交款时间。自己不干吧,自己管不住自己,那两口子愣是不依不饶自己,怕他不实心帮忙。你不来,我们心里没底,我们吃不安睡不稳的,我们怕啊?今儿,我们全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就是救命的如来观世音菩萨啊!曾经多么高傲自负的高强,现在瘪的像个没气的皮球。他哪,窝在他心底那点子事他心里明白。
高强那小子这几年在外边学坏了,开始的时候还给他搞“仙人跳”那一套。那次,等着他上了勾宽衣解带,刚要和他老婆那个,竟就破门而入他找来那几个执刀动杖的人,还先使下马威。那次,他可吓坏了,差点吓的尿了裤子。当时高强老婆就破死破活拉架。事情慢慢消停了,过了小半天他才缓过劲来。装的怪相。不就拖延缴款日子吗?其实他心里有个小九九。他家的账目父亲都细细交代过,她们家在柳树湾村欠高家的情最多。那时候他爸妈结婚登记要彩礼,要不高强爷爷出面借村上的钱顶彩礼,他爸他妈就结不上婚,也没有今天的他;还有那次家里断顿,要不高强爷爷批条子借队里的粮食给他们家,他们一家人就得背井离乡下东北......高强的所为让他觉得可笑。你干什么?干什么啊?你的事我会尽心尽力的帮忙。
你谁啊?我可知道你的。那点子事还用费这些周折。他诚心诚意的说。
唉!高强瞪圆眼睛看着他。
你知道,我没用啊!说着,高强流下了眼泪。
他老婆也哭了。银行那边催贷款利息的,像催命,我们能借的地方都借了。
那贷款若是逾期交不上,听说得判十几年哪。
我们想求你帮忙,没得表诚信,也只能舍的我的身子。
我知道你的心事。不那样,又怕你发懒不帮忙。
那几晚上睡不着觉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的头疼啊!疼的昏天黑地受不了啊!眼前老一片漆黑,我怕我的眼睛就那么瞎了,可是睁开眼,也还看的见东西,高强也是,一天吸一条子烟。可把我吓死了,恐怕他不是愁死,也得让尼古丁给药死。
哎哟!我的脑袋都快爆炸了。高强媳妇做了个双手死劲抓自己的头发的样子。
知道是你在村委管账,我们心里轻松多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当初爷爷爸爸都对你评价不错。我们信的过你。
我说了,我会尽最大力量。他表决心似的说。
你要喜欢,想什么时候就可以打我电话。我们真的没辙了。她像没听见他说话的语气,依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说。
其实......可是......
那天清晨,他睡的很沉,是被她老婆推醒的。快!快!出事了!他套上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冷不丁吓了一跳。他浑身发抖,越抖越厉害。
他看见屋子里站了村长和两个警察,如临大敌一样。当时他以为是高强他们反咬他一口报警了。说的是世事沧桑,人心难料。
你怎么了?他老婆关切的观察他的脸,伸出右手去摸他的额头。
村子里失盗了,连村委财务室也进了贼,会计不在家,派出所来找你。
他仍然在抖,抖个不停。
刘副所长,他认识。他告诉他,昨晚你们村上有好几家失盗,有三家放在外面的农用车电瓶被盗,有两家丢了摩托车,昨晚村财务室里没人,让贼撬了门。你们怎么安排的,那地方晚上应该有人啊。
就高总家损失大,高总老婆的包以及一个笔记本,包里有三千多块钱和几张银行卡,高总急着去银行挂失去了,离银行上班还两个多小时哪。上边下来的人一直对高强很鄙视的,如今他有钱做了老总,也恭维地称起他老总来了。
他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午夜两点多离开高家,那小贼是两点以后偷的高家,或者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贼们正在偷盗,或者正在撬村财务室的门,都怪自己少走了一步路,或者,财务室就不会发生盗窃,自己就少担些干系。他想着,这些细节是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
孙会计说昨天就给你打电话了,他去市里学习几天。
可是,可是,我没接到啊。
看你手机。刘副所用责备的口气说。
这时候他才急忙查看自己的手机。昨天,中午十点十五分的时候,孙会计拨打他手机四次。昨天下午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拨打他的手机两次。昨天晚上九点正的时候,拨打他的手机四次,还给他发了短信息。他这时候在心里埋怨自己,都是自己起了那种邪心,连手机响都没听到。都说那是毁江山的事。早些日子有过那种想法,但很朦胧,没起到警醒作用,这回出事了,才理解那句话的严重性。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匆忙跟着警察去村委办公室,盗贼是从后窗户爬进去的,财务室后边一个半截子窗户,窗户上的防盗网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内玻璃也被齐刷刷割了一个口子,内窗台上和一溜墙根下有几个明显的脚印。他打开财务室的门,焦急想看看里边的情况。几个抽屉都被撬开,档案室材料橱也被撬开了,里边的文件账目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他帮着几个民警调查做笔录。
八点半钟的时候,孙会计火烧屁股似的赶回来了。他是早晨五点四十分接到的电话,在市汽车站坐六点直达镇上的的车,八点回到镇上,八点五分在镇上乘上小出租三轮,回到村财务室的时候正好八点半。他大包大揽,郑重声明责任完全在他,他临行应该当面吩咐他一声的,或者打不通他的电话,就应该打村长或其他村委的电话让他们转达的,是他忽略大意了,他愿意向领导检讨承担所有责任。
他和俩民警又去高强家,走近高强家门口了,心扑通扑通乱跳,好像什么人在注意他,好像他的事让人知道了,还让人添油加醋的传播,似乎周围的人都在鄙视他。他拼命稳定情绪.......昨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一肚子心事,竟没有把高强家的门锁上,他随便带了一下,才发生了遭窃事故。他是给小偷开了方便之门。门口的大狼狗给毒死了,鼻子口有淌出的於黑的血迹,它软不拉唧的侧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黑黄的皮毛焉焉的。家里只有高强的妈妈,说是高强两口子出去办什么事去了。
这时候,孙会计正四处找他。孙会计在高强家找到了他。孙会计把他拉一边,十分严肃地对他说,他这次回来,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我村的土地承包费迄今还没收齐,为什么哪?镇上一两天内就来村上对账,全镇就我们村有这种情况,这两天你抓紧办办。
办办?能办不早就办了,我可不是懒人,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他在心里说。高强家该怎么办?他觉得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向会计说明。
土地承包费,我们村还几家没交齐的?
高强家,还有一家出事故的,旋皮机伤了人,人家不依不饶,把尸体抬到厂子里,那家把所有钱都做了补偿了。确实有困难,都是特殊情况......
他觉得这次是捂不住了。
那天下午,有消息说高强家两口子去外地挣钱去了,银行把他的企业收了,家里还有一栋小别墅。“我们总不能学银行,用这个抵账吧?”他为难地说。
那倒不必,可是,这件事吗,我得请示领导。孙会计歪歪着头微微晃晃着脑袋说。
在那个时候,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帮帮高强的念头。原因哪?一个是自己家欠他家的情,老父临终一再叮嘱,不要忘了老高家得好,再就是,他觉得过去老高家爸爸爷爷那么有志气,如今高强那么糟糕,太残酷了,让人无法目睹。
之前他和高强夫妻一起讨论过那个问题,无果而终。
你们的钱都哪去了?建材生意,那几年可以啊,听说很挣钱的。
哪去了呀?都要面子了,想做大做强,请客送礼,高消费,买衣服买车买别墅......
我们在想办法要回来吧,就说你们遇上难了,在网上发个帖。世界上谁没难事啊?
你是说募捐?
也算吧。
高强夫妻笑了,只是笑,忍俊不禁的笑。他让他们笑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从高强妻子一个小本子上看见了他们家的一些过往人情账目,他们放出去的来往有很大一笔钱,那笔钱明着收回来的机会不大。
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向高强的一些老关系发帖:
近因高总有难,欠下债务一大宗,有牢狱之灾,往诸君援手帮助,渡过难关。
发帖,没过了三天,高强开着车子带着妻子,从千里之外家来向他兴师问罪。
你这人,你搞得什么事,你叫我还做人吧,还有脸面吧。
快点收回,给我挽回名誉。
不然,我告你。
最后,他拿出一沓钱。
这个,你先把那几年的土地承包费交上吧。
承包费我和孙会计给你申请了,两委会说给你减免,大家伙都没意见,村上承担了。
谁让你减免?不用你承担。谁说我没钱?
高强怒气冲冲地说。
一年后,高强媳妇回家来了,有人说高强被抓了,被判了十几年刑,他旧病不改,贪污了人家公司的钱。
【编辑 张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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