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外五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洋洋的忆    阅读次数：3362    发布时间：2016-05-31

曾经。遇到

一列火车，从高架桥上飞驰而过——

它是那么短暂而又神奇。从身体旋出一阵风

撕咬路边的玉米和紧闭门窗的民居

一群叽喳的麻雀四处逃窜

卷起的飞沙中有人双手掩面

我是烧香膜拜的人

虔诚于这样战栗的悲伤与幸福

当我写下这样的句子：

“呼啸的刀锋也只是过客，走不成千年的甲骨”

花粉就摇落了满地。之后，再提笔

春光已爬上东墙

抹杀了深夜里铁轨的“咣！咣！”

和醒目在路旁的字牌：“有火车经过，请注意安全”

听雪

不要动用词语，不要打乱时序

也不用说出你是谁。那些乔木、灌木、花草

都默不作声，举出虔诚

寒冷的冬夜，没什么比雪更神圣

穿过天体的花。有比水更孤绝的声音

白。拒绝黑暗、沟壑、斑驳、腐朽。抬手

便打碎你铁锈的城堡，击溃懦弱

掩埋一场枯萎的俗世。

不必害怕，不用捡拾。遗落旷野的生命

所有深藏的底色，都会被唤醒

听！雪正在准备纸张，分门别类

让你签字，认领

空房子

麻雀站在青瓦上

一动不动

仿佛扇一下翅膀就会惊飞什么

小院、矮墙，一座土房子猫着腰

捡拾飘落的灰尘

他养过牛，养过马

养成了牛马的脾气

再后来，与它们称兄道弟

大声咆哮，默默叹息

他还放飞过一只鹰。再没飞回来

这是他跟麻雀一直叨念的事

黄昏时，他总是把自己放入夕光中

闭着眼睛，听风——

影子越来越少，荒草越来越高

一次雷电，他摇晃了两下

倒下去。像麻雀的羽毛

一样

当我开始爱自己

身后的山。其实，很远

石头隐去刀锋，林木、小路、爬山的人

台阶也都是慈悲的

水缠绕着山，从没有一处断流，仿佛

怕错失这上天的恩赐

也看到了自己。乌黑的长发，精致的睫毛

右边的眉头居然低了两个毫米

小巧的鼻子，一两处斑点

那月牙便是嘴巴，它在丰盈，在红润

它，也会笑了

没有人知道，花朵和枯草一样。可以做香火

在虚幻与朝圣之间悬挂一把锁子

一些季节走失了，一些季节回来了

镜子不再摇晃。世界开始真实

盛夏之后

七月过后，渐是秋

庄稼把油绿举过头顶

蝉儿还在枝头

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不喜欢这悱恻的激情

千疮百孔的爱

和抽干身躯的壳体

随流而下的季节，凉风

一次次与我碰撞

浇灭整个夏天积累的高温

心中的孤独竟如此空旷

你的眼神，你的微笑，你的话语

都只不过是

一个个洞的补丁

而此刻，墙角的一架藤瓜

正在向我蔓延

沿着铁丝的弯曲轨迹

攀爬

深秋的走向中，弥盖着

裸露的荒芜和暗藏的裂纹

静夜

雪花一点点，递过来

落满屋顶、墙院、草木

一整个洁净的世界。仿佛是我的抒情

我爱雪花，它身上有我痴迷的味道

定是月老甩出了红线，赋予生命

不可抗拒的魔力

透过莹晶的棱角

就能看到你。看到植物们的花蕾

在你走动的地方绽开

大的、小的、深的、浅的……

你也看到了蝴蝶，你也看到了蜜蜂

我不喊你。让香飘成夜的肌肤

慢慢的，我也开花。开出白色的玫瑰花

散发细密的甜，若枯萎了

就跳进你的杯中

泡茶

【编辑： 张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