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路口。几乎是同时,二人停下脚步。
左面,向前走150米,欣然花园小区一栋五层楼的一个屋子,他和她共同生活五年的家。刚刚,他们用五分钟的时间结束了经营五年的一个婚姻。右面,坐2路公汽,两个站,就是她上班的地方。昨天,她用了一个白天加半个黑夜的时间,收拾了一间小屋。
那里,将是她以后的家。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她也伸出手。
“轻萝,希望,早日找到你的幸福。是我,对不起你,多保重。”他的话里,装着太多的内疚。
“云程飞,也希望你能保持住你的幸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间吐出来的。这是夏天,云程飞却感到了森森地寒冷。
两天之前,出差提前回来的冷轻萝在那个花园小区五层楼的屋子里,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云程飞的校友,一个婚姻失败的女子———唐莲心,用她的眼泪撞沉了另一艘婚姻之船。电影中才有的情节,就这样生动地上演。然后直至,剧终。
另一场戏开始了,轻萝却没有观看下去的兴致。她绝然地转身,向右。
二
轻萝画了很深的眼影,是那种魅魅的蓝,才遮住肿了的眼帘。昨天回来,掩上门,却没掩住喷涌而出的泪水。她故作的顽强,终于在厚厚的夜色下,一点点地崩溃。
小丛望来的眼神有点惊讶。轻萝都巧妙地避了开。无论心中有多大的欢喜和伤痛,亦都只是咬着牙,直至血腥。
下班。
“萝儿姐,等等我。。。。。。”小丛的声音。
公司里,只有小丛这样亲热地称呼江轻萝。刚参加工作两年的小丛,得到了清萝的很多关心和帮助。
小丛追上来,亲热地挽住清萝的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咕鲁鲁地在清萝脸上转。
“萝儿姐,这眼影在哪儿买的呀,我也要买。”
扑哧一声。轻萝笑了出来。这个傻孩子,还只会关心吃喝拉撒睡。
“我送给你,走,去我那儿。”
小丛高兴得跳起来。
带小丛来到她新租的小屋。
“怎么带我来这儿,姐夫呢”
“呵,谁知道现在是谁的姐夫了呢。”轻萝摊开手。奇怪,这个时候的轻萝竟然还有调侃的兴致。
轻萝,还是简单地告诉了小丛她和云程飞的故事。
“放心,萝儿姐,我一定帮你找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夫!”小丛发誓。
扑哧。轻萝又笑。这是两个月来,轻萝的第二个笑容。
三
五月,自行车上的那些诺言以及礼堂里的宣誓,终究是被风吹散了,终究,花没有结成果。带着支离破碎着的伤口,轻萝匆匆逃离,再次恢复了学生时代的生活。一个人行走,吃饭,睡眠。
小丛的身边傍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小丛找轻萝的时间明显减少。轻萝很高兴,这个女孩终于开始长大了。能使人长大的,除了时间,还有爱情。
那是一个有着冷竣线条、寂寞笑容的男人。对,是男人,不是男孩。象小丛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找一个象乖乖虎那样的男孩子的。轻萝一直觉得他们不配,但看到小丛每天开心地笑容,轻萝只有在心里祝福他们了。
在这一刻,轻萝认为,她和小丛的友谊是长青的,一如门外的那丛松林。没有什么可以凋落它的色彩。
可轻萝忽略了———爱情。
四
三十六陂酒楼,开张还没一个月。
轻萝大学同窗兼龟蜜黎香陌的生日宴的地点就定在这里。
每年各自生日,他们二人都要聚一下。用香陌的话说就是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不过,当昨晚香陌说今年还有几个好友时,轻萝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架不住香陌的软硬兼施,终是答应。
下班,再打的赶到三十陂酒楼,轻萝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
服务员带着穿过一小小的过厅,就是长长的一道曲廊。曲廊两边是一弯水塘。虽是人工开凿,但颇得天然之趣。而水里,已经有四五朵睡莲抢先开放了,亭亭地伸出水面,托住白色的花盘,而花蕊,却是一点点的浅黄,下面是层层相叠着的碧绿,说不出的风情。轻萝立即喜欢上了这里。
曲廊尽处,连着一排朱红色的房子。服务员来到最边的一道门。敲门,推门,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轻萝就这样暴露了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之下。
“轻萝,你怎才来?罚酒三杯哦。”香陌早已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
得到了一片人的响应,有人立即满满地倒了三杯,一溜儿放在轻萝面前。
“真的喝不了呢,香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轻萝抗议。
“不要欺负人家弱女子,我来帮她喝!”旁边一只手伸过来,端起三杯一饮而尽。
望过去,冷竣的线条、寂寞的神情,竟然是小丛的男朋友——江一舸。
“江总真是怜香惜玉呢。”旁边一阵起哄声音。
“江总,三十六陂酒楼的三十六陂是什么意思?”香陌的声音。
轻萝知道香陌想插开话题。香陌一边问,一边向轻萝介绍:
“三十六陂酒楼的老总——江一舸,也是我的好朋友。”
“呵呵,你们猜?”江一舸问。
没有人答话。
“是不是出自姜夔的词?不过姜夔的词里曾两次提到过“三十六陂”四字,一是《念奴娇•吴兴荷花》之: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翠叶吹凉,玉容消酒,更洒菰蒲雨。二是《惜红衣•吴兴荷花》之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不知出于哪一首?”轻萝轻声问。
“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出于第一首,因为江总的名字,也在这首词里,闹红一舸,记来时、长与鸳鸯为侣。可对?”轻萝不待江一舸答话,又继续说道。
那边,江一舸轻轻颔首,赞许地微笑,笑着的江一舸的脸一下子生动起来,就象冬日里正中午的阳光,很温暖。
又喝了多少酒,记不得了,轻萝只记得散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二点半。
“哥们儿,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帮我送轻萝回家哦,不送回去,明天拿你是问。”香陌已经是一脸醉意,一边指着轻萝,一边拍着江一舸的肩。
一边是香陌的执意,一边是江一舸的坚持,轻萝坐上了江一舸的车。
十五分钟后,下车。
互相说再见。
突然听江一舸叫等等,轻萝站住,看江一舸从车上下来,把一个瓶子递过来:
“这个蜂蜜,解酒,回去冲一些喝下去,明早起来胃就不会很难受。”
然后,江一舸伸出手:
“经常听小丛讲起你,果然才女。冷轻萝,很高兴认识你。”
五
冲了凉出来,轻萝已经没有一丝的睡意。于是干脆地放弃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打算。
开机。上网。
上网,轻萝一般只去三个地方:
一是QQ,只是习惯了隐身,习惯了沉默,习惯地看着一些人的头像从灰到亮,再从亮到灰。而轻萝自己,就当自己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从热衷到厌倦,这个过程轻萝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二是中国游戏中心,双升、斗地主,或者连连看、对对碰,顶无聊的时候就去,没有选择性的,纯粹为了打发时间。对一些问候,轻萝只是发一个微笑的表情,再不继续。天天混在游戏中的人,不是小孩子,就是现实中无所追求的人,轻萝坚持认为。
再就是博客了。开始是同事帮助注的册。发了几篇文章上去,等轻萝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没想到,还真有不少的人来串过门。特别是一个叫“持心淡者”的人,更是每一篇都回,而且,非常幽默。看得出来,文学的底蕴,特别是诗词的底蕴不错。
今天,持心淡者竟然也在,博里的灯亮着,而且,显示刚刚更新。
点了进去,持心淡者新发的文的题目叫:临江仙•池塘散步有想,兼赠绿些荷裳。
一点红从花骨,一些绿到荷裳。
喜她深浅许多香。
枝头添个月,人约小池塘。
也说唐诗元曲,也谈地老天荒。
可能握住旧时光?
今宵如有梦,谁在梦之旁?
轻萝脸一红,这篇小词竟然与自己有关。轻萝一直喜欢着荷,所以在博客里起的名也与荷有关:绿些荷裳。
借着尚存的那一点儿酒意,轻萝依韵作一首临江仙相答:
取我红些颜色,和风妩媚衣裳。
几人走过旧池塘。
卸谁眸底翠,开出女儿肠。
可有持心淡者,可多情短意长?
只无一诺等时光。
到头终缺个,地老与天荒。
六
中午午休的时候,轻萝才有时间登陆博客。持心淡者已经回贴,这次是一首七绝:
情浅情深情也长,情生一念费思量。
情多无个安排处,写在屏间又几行?
以“情”字问,轻萝就以“缘”字作答:
缘灭缘生缘不长,缘先秋雨老垂杨。
缘收一念卿何叹,算到后来纸一张!
“萝儿姐,这个持心淡者好象很喜欢你呢!”突然有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吓轻萝一跳。光顾着回贴,竟然没有发现身后这个间谍——小丛。
“死丫头,你要吓死我而后快是不?”轻萝转身,伸出手,作势欲打。
“饶命,饶命,萝儿姐,我下班陪你去逛街买衣服赎罪,行了吧?”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你自己想买衣服了吧。”
“是啊是啊,今天是国贸百货的会员日呢,好多的折扣。”一个回合不到,小丛的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
国贸百货离单位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人不拥挤,环境不错,服务员也不过份的热情,只是在你需要服务的时候,微笑地站在你的面前。
轻萝喜欢这样的购物气氛,所以就常常去。
而今天,轻萝却没有试衣的欲望,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小丛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的小丛一边左右转着,一边瞧着镜里的自己,忽然小丛扭过头,盯着轻萝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萝儿姐,那个持心淡者,好象真的很喜欢你呢!”
七
一年一度的“红黄蓝杯”文学征文颁奖大会在花溪举行。轻萝在这次征文中获得了一个二等奖,也在受邀之列。
花溪也是一座小城,距离轻萝这个小城不过二百公里的路程,城如其名,景色非常优美。算来,轻萝已经去过五次。
本不想答应参加,小丛也出差,工作上的事情更多了。但头儿说,怎么不参加,这是我们单位的荣誉,放心地去,工作上有我们。
于是,在黄昏时分,轻萝第六次踏上花溪的土地。
会期三天,第一天表彰和交流,第二天听一个作家讲课,第三天据说是去花溪河漂流。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轻萝坐电梯到达十一楼的会议室也不过8:30。会议九点正式开始,所以偌大个会议室里只有几个人。
签了到,轻萝径直走到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坐下,信手翻着刚领的材料。
一等奖:江一舸 《因为遇到了爱》
“小丛的男朋友江一舸?”轻萝自言自语。
“非常正确,世界何其小,冷轻萝,我们又见面了,非常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一双手已经伸到轻萝面前,抬头,果然是江一舸,一条牛仔裤,一件白色麻质衬衫,和江一舸的微笑一样干净。
“一等奖,祝贺你啊”轻萝也伸出了手。
“就这样口头祝贺?”江一舸抗议。
“那——请你吃饭?”
“OK,从现在起,我得饿着肚子,得狠狠敲你一顿。”
江一舸一边和轻萝寒喧,一边和进进出出的人打着招呼。看样子,江一舸是这的常客。
有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在门边很大声地叫“江一舸,江大作家,请你过来一下。”
“给我你的手机。”江一舸一边答应,一边向轻萝说。
不知所以然,但轻萝还是很听话地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递给江一舸。
江一舸手指翻飞,摁了一串数字,听到腰间的振动声,才递还给轻萝。
“这是我的电话,晚上再和你联系,再见。”
八
晚餐摆在二楼的饭厅,轻萝数了数,有十二桌之多。
轻萝顺便捡了一个女生多的桌子坐下,先是每一个人作了自我介绍,同是女人,大家很快熟悉了起来,很热烈地交谈着,笑声一直不断。
因为没有喝酒,很快就吃完了饭。轻萝他们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刚刚吃饭的时候,她们已经约好了晚饭后出去散步。
短信提示音响,轻萝拿出手机:
“等我十分钟,江。”
抬头望过去,正碰上江一舸的目光。江一舸向轻萝点了一下头。
轻萝抱歉地和她们说有事,就坐在阳台上的太阳椅上等江一舸。
不到五分钟,江一舸就走了出来。
“有事吗?”轻萝问。
“有啊,等你请我吃饭,捡日不如撞日,时间就今晚了。”江一舸很干脆地回答。
“呵呵,刚吃完饭,你不怕撑坏了你?”轻萝忍不住笑。
“不怕不怕,我怕的是时间长了你变卦。”江一舸理直气壮,一边问:“钱带上没?我今天是你的客人,还是你的义务保镖,和你钱包的消费者。”
“呵,小丛说你不爱说话,好嘛,原来是伪装的。”
这样一边说着笑着走着,十分钟后,江一舸带轻萝来到了夜市一条街。并不理睬旁边小摊贩的热情招呼,径直走向街的深处,再向右转,在一个叫老城烙锅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江一舸叫了扎啤,和洋芋、鸡皮、臭豆腐、黄粑、金针菇,然后,对老板说,就这些,吃完再要。
看老板把洋芋、臭豆腐等一盘盘地倒进砂锅,然后在油里慢慢地变成金黄的颜色,再看看碟子里磨得非常细的辣椒面,轻萝食欲大开,也不推辞江一舸递过来的啤酒。边吃边喝,味道确实非常的地道。
“真有你的,这样好吃的东西,这样好吃的地方你竟然也能找得到。”轻萝真心夸奖。
“开玩笑,我在这里长到十九岁,什么能逃得过我的法眼?”
江一舸的手机响,江一舸接电话。
“小丛啊,我是没在家,也没在酒店,你猜我在哪里?”
“哈哈,猜得非常正确,我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吃宵夜。而且还是一位美女加才女,再猜猜是谁?”
“别别,别生气,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她姓冷,叫轻萝,她的征文获得了二等奖,我在向她祝贺呢。”
“是是,我坚决保证保护好你的萝儿姐,如果少一根汗毛,你回来拿我是问。”
“呸,你今天猪油吃多了吗,这样油腔滑调的。”这次,连轻萝都忍不住笑骂。
九
下午课听到一半的时候,轻萝又收到了一舸的短信。
“怎么样,敢不敢来一次逃课?”
“理由?”
“一、饭店的饭太难吃;二、太难吃不打紧,我怕把你饿瘦了;三、饿瘦了不打紧,我怕回去无法向小丛交待;四、无法向小丛交待不打紧,你昨天请了我,我今天也得请还你,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怕当非礼的小人。尽管,有时候确实也起过非礼之心~”
“理由比较充分,论据比较有力,同意实施,十分钟后,在出门向右拐的第三棵梧桐树下等我。”
轻萝出去的时候,那棵梧桐树边除了一个叫江一舸的人,还有一辆白色的丰田车。
五分钟后,路越来越窄,车越来越少,山也越来越青。和风一起掠过去的树和田野,和房子,一点点地被丢在身后。一直向前,轻萝几乎要相信,再转过去这座山的另一头,真的就会有一个叫天堂的地方。
“就不怕我把你拐了卖了?”江一舸先打破沉静。
“好啊,那我正好帮你数钱。”近朱者赤,对江一舸这种没正形的人,轻萝只能以其人之贫,还治其人之痞。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站在一个湖的岸边。不渗一点杂色的天,和不渗一点杂色的湖,是不一样的蓝,却是同样的,可以一直醉进人心的最底。
一舸叫了一只小船,又向店家点了四样精致小菜,说划船回来再吃,时间大概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然后,一舸便和轻萝一起上了小船。
一直划到湖心,一舸才停下来。从提着的塑料袋里,一样一样地拿出卤猪蹄、卤花生、卤豆腐干,卤牛肉。甚至,还有四瓶啤酒。
“足以证明,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活动。”轻萝一边帮着把这些食物放好,一边问:“什么名儿的湖?”
“美心湖,知道湖名的由来吗?”
“这个湖的形状象一颗心?”轻萝乱猜。
“只对其一,还有其二。”一舸不待轻萝再问,自顾自地说下去:“传说很久以前,一个叫阿美的女子和一个叫阿壮的男子相爱了。和所有很俗套的故事一样,一次,一个来村里视察的县令看中了阿美的美貌,逼着阿美做他的第五房小妾。阿美当然不答应,就在轿子路过这里的时候,借口方便,撞石自杀。阿美的血一点点地流出来,就变成了这一汪湖,湖水是蓝色的,清澈得就象阿美的爱情。”
“那么,阿壮呢?”
“阿壮每天来这里望阿美,慢慢地,就望成了一棵柳,这里的人叫这棵柳为阿壮柳。”一舸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远处:“看到了吗,就是那棵。”
“算得人间,合合离离,都和情有染。”轻萝禁不住感慨。
“说来心事,悲悲喜喜,全与你相关。”一舸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地用眼横着轻萝。
“业已看穿世事,并袖边风、笺间句、物外身。”轻萝也只得借对联卸去这份尴尬。
“可能坐老青山,和堤前柳、天际云、心上你?”江一舸得寸进尺。
“看能堵得住你的贫嘴不?”轻萝无招可支,只得随手把正在吃的猪蹄塞进一舸的嘴里。
一舸的唇在刚刚轻萝咬过的地方停了许久,然后,叹了一口气,一口咬了下去。
十
第三天花溪河的漂流,轻萝是有意识地疏远了一舸,和同宿舍的花浅浅一直手挽着手,走在一起。
漂流的船连船公一起可以坐三个人。大家一窝蜂地涌上去。
“请停一下,我有一个建议,大家看是否可以?”是江一舸,不知他又搞什么鬼。
大伙儿果然驻足,静听一舸的下文。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漂流是不是也是这样?所以,我建议,每只船上必须是一男一女,大伙儿意下如何?”
“同意!同意!”不止是男同胞,许多女同胞也群起而应之。
花浅浅很快被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拉了过去。
“快,我们坐第一只,先到前头围攻他们。”轻萝的手已经被一个人拉着往前冲。不用说,又是那个江一舸。
“看你还往哪里逃我?”江一舸边疾步走,边凑到轻萝耳边,咬牙切齿地说。
轻萝又气又恼,心中竟然还有一些儿的甜。对这丝儿甜,轻萝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不过,说实话,一舸的建议确实不错,男男女女的热情在这次漂流中都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用花浅浅的话说,就是淑女也疯狂。
有了这次漂流作铺垫,晚餐的气氛也非常的好。对于明天即将到来的分别,许多人竟然依依不舍起来,相互敬酒,相互留电话。
包括轻萝。
十一
到了家,轻萝洗澡美美大睡一觉后,先去博客,写了一篇《七律•美心湖游后有感》挂上。
舟前得酒只须斟,看多秋色满衣襟。来来话也痴儿话,去去心非达者心。
斟些因果杯中饮,涂几诗词醉后吟。定要归来成绝句,知君于我已知音。
然后去持心淡者的博,这个家伙好象去了火星,他的博已经几天没有更新。
而江一舸,回去后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香陌请客,一次是小丛出差回来,一舸举办的接风宴上。
说接风宴,其实就他们仨人。饭后,轻萝就接到了云程飞的电话。云程飞说,“轻萝,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轻萝正在盼望着有一个电话把自己解放出来,虽然不希望是云程飞。
不过,云程飞就云程飞吧。轻萝答应。然后礼貌地向二人道别,匆忙赶到云程飞说的“被时光”咖啡。
“我和唐莲心分手了。”云程飞开门见山。
“为什么?”奇怪,听到这个消息,轻萝的心里居然并无一丝的幸灾乐祸。
“性格吧,也可能是我忘记不了你。失去的,才知道珍贵。许多事都是如此,对你,也是。”
“其实,我顶不喜欢破镜重圆这个词儿。”轻萝似乎答非所问:“破镜确实可以重圆,但那道裂纹呢,却怎么能够再如初?”
“对唐莲心,真的已经到无法挽回?”不待云程飞回话,轻萝继续说:“我不喜欢破镜重圆这个词,可我喜欢缘在惜缘这句话,对唐莲心,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珍惜!”
“我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错过,有时候就是永远。这句话,送给自己,也送给你吧。轻萝,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云程飞黯然起身,告别。
再回首,云程飞已经离去。望着空空的座位,轻萝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一直停留在原地,包括自己,等你,或者他。
十二
上班。
小丛的眼睛明显肿着。
“江一舸欺负了你?”轻萝把小丛拉到一边,轻声问。
“没没,是我昨夜没有睡好。”小丛赶紧辩解:“萝儿姐,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有事吗?还有谁?在哪里?”轻萝连珠饱地问。
“就你,没什么事,就是出差了这样久,想你了呗!”小丛好象又恢复了顽皮的本性:“下午六点半,一味领先酒楼,一帆风顺包间,不能迟到哦。”
下午就不见了小丛的影子。电话也打不通,没奈何,轻萝只好一个人赶往一味领先。
一帆风顺包间里,竟然站着江一舸。
面面相觑,二人都不知小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服务员敲门进来,递过来一封信,说:“刚刚一个小姐叫拿给你们的。”
一舸、萝儿姐:
或者应该称你们为持心淡者、绿些荷裳。不用惊讶,是的,是的,持心淡者就是一舸;绿些荷裳就是萝儿姐。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昨天晚上,趁一舸洗澡的时候,我打开了一舸的电脑。自从那天看到萝儿姐在博客回贴后,我就关注起了这个持心淡者。去这个持心淡者的博客次数越多,我也越坚信自己当初的认为:持心淡者喜欢着萝儿姐,持心淡者也值得萝儿姐去喜欢。
我打开了一舸的电脑,我看到的首页就是萝儿姐的博客,然后我在收藏夹里,又找到了持心淡者博客的地址。
一切均已明了,一舸就是持心淡者。
一舸,你还记得吗?昨晚萝儿姐走后,你一直在眉飞色舞地讲着萝儿姐,讲你们的这次花溪之行。一舸,你知道吗?你从来没有和我讲过这么多的话,而这次讲了,却是讲另一个女人,我很难过,但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许难过,你们都是我爱的人。
可知道持心淡者就是一舸后,我还是难过了。不要笑我,我哭了,很长的时间。
然后,我就作出了一个决定:我离开。我曾经答应给萝儿姐找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夫,一舸或许不是最好,但肯定会是非常非常好的姐夫。
上海的姑妈一直叫我过去帮她料理生意,这下,我终于可以下定决心出发了。
记住,你们,一定要对得起我的离开,好吗?
十三
一舸的几个电话,都被轻萝按了挂断键。把自己锁进屋子,轻萝只想静一下,理清一下思绪,最近太多的事,让轻萝措手不及。
晚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登陆博客,轻萝看到了持心淡者的留言:
轻萝:
其实,从花溪回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就是荷裳。是你的那篇《七律•美心湖游后有感》泄露了你的身份。当然,我知道你不是刻意地隐瞒。
当时,我那么地开心,我喜欢并欣赏着的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我想立即打电话告诉你,可我想到了小丛。
说到小丛,我真的非常抱歉。我对感情一直持玩世不恭的态度,他们叫我情场毒药。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我的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我不相信有真正的感情,直到遇到了爱。
是的,你让我心疼、心动了。
不要再自责,轻萝,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我们无法控制和左右,这其中,包括——爱。
那么,不如让一切随其自然,地老或者开荒,如果真的是一个传说,那么,我希望我们就是这个传说的书写者。
持心淡者的博客里正在放着一首《因为遇到了爱》的歌:
桃花她一直没有开
是谁把春天拒绝在门外
有风经过的窗台
被苍白成一个很久的存在
爱情她一直没有来
你看不见和夜一般厚的倦怠
来自相遇的素材
又一次被那谁遗忘于人海
直到桃花一树一树,一树树像云彩
直到春天一点一点,一点点像天籁
直到愁思一丝一丝,一丝丝到眉黛
心到底疼了
你到底来了
因为遇到了爱
我不后悔一次次的等待
因为遇到了爱
请原谅我曾经的伤害
因为遇到了爱
你怎么忍心再将我责怪?
轻萝一遍一遍地听。然后,在泪水里拿出手机。排列很整齐的十一个数字迅速出发,它们直达这个城的那一头。
城的那一头,是地老,或者天荒,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在那里,他在那里……
【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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