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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苏醒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陈末全 阅读次数：4083 发布时间：2018-10-29
四月的苏醒
四月
从古老的日历慵懒翻身
雨水带着明亮的光泽
自厚厚的雪被和云絮启程
酣眠于树枝里的花朵
闪烁起迷人的媚眼
破土而出鲜润的蛙鸣
撞疼寂寥已久的梦境
行走远方的人纷纷回头
勒住匆匆的脚步
归乡路再一次喊疼
就算清明雨不纷纷
心底那些柔软也要萌发
长成一路芳草
带我们重回祖先的家门
故园掩埋了太多的珍贵
一束花一束凝望一束泪水
纪念我们这四月的苏醒
好想好想
像一条孤独的鱼
在拥挤的人潮里掩饰彷徨
好想回村子看看你们
可老屋早已成了空巢
门前阶砌长满了杂草
来回游荡的风好大好凉
好想在村里遇见你们
慈祥与喜悦还是从前那样
可我不敢遥望村外的荒丘
怕泪水又割伤结痂的心房
好想倒流旧日时光
温暖的炊烟空中袅袅
土灶的炉火映红了脸上的沧桑
笑语围坐是人间天堂
村庄已是别人的村庄
可我还是好想好想
握住你满手的裂痕
抚慰你太多的忧伤
我伸出满手的热望
只握住了一把深秋的寒霜
年前年后
每个村庄
都是一座磁场
一进腊月
把外出的人儿
一一吸回故乡
每个城市
都是一座磁场
一进正月
让返乡的人儿
一一挥手起航
村里有家
城里有梦
年复一年
奔波于两极
一路风雨一路艳阳
父亲
一个土生土长的人
一生都相信
什么都可以从土里种出来
从棉地种出白玉和温暖
从稻田种出黄金和饱嗝
苕地菜地瓜地芝麻地
一柄老锄给土地随意命名
最神奇的是
从一亩三分地
种出了青砖瓦房两层半楼房
我的小学中学大学
一个在城里拿国家工资的人
父亲也教我种地
说是等钢筋水泥碰破了头
好回来顶替他种地
最后
父亲把自己种下了土地
也种在了我心里
思念
如一只小小的蚁
静据一座小小的丘
这是侍弄了一辈子土地
所得的奖赏么
从村庄的中心退却
至村庄的最边缘
兀立成我心头之痈
一触即痛
你一生汇聚之汗涛
常在我血管奔涌
撞我击我胸闷如鼓
你一生烙刻下脚痕
常在我骨骼间纵横
踩我踏我裂缺有声
伸出一万只手拉你
只拉回一万掌空雾
你的笑容越来越远
乘着冷月追你好辛苦
父亲走了
钟爱了一辈子的
二十四节气
都不要了
只要一个
湿淋淋的清明
侍弄了一辈子的
水稻小麦大豆花生
都不要了
只要坟头几棵
没有名字的小草
黄连的苦米饭的香
酒水的甜儿孙的福
都不要都不要了
只要供桌上
一个憨憨的微笑
父亲
饮够了岁月的浊酒
醉卧荒丘
一任锄了一辈子的荒草
在身上肆意春秋
亲热了几十年的十八般铁器
躲在角落哭泣
泪水锈蚀了闪亮的记忆
田园荒芜
五谷喑哑
一波一波浪潮拍打
失语的乡屋裂痕处处
子孙随候鸟迁飞
那细瘦的清明雨丝
只是唯一的牵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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