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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的眼泪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月下疏影    阅读次数:10161    发布时间:2018-12-10

孟婆驻守在地府的主要关口,可以说是见惯生死的。     

经过鬼门关,过了奈何桥。前往阎王殿受审,或是经过望乡台前去投胎,都得经过孟婆亭,灌下一碗孟婆汤。      

照理说,孟婆是不该有眼泪的。孟婆虽不是人,但上辈子也是凡间一分子。有着兄弟姐妹,父母亲人。     

在阎王殿里,黄泉路上,无论是哪一层地狱,哪一个鬼谷,除了生死,便再无其他。那么见惯生死,斯混于鬼魂之间的孟婆怎么会有眼泪呢?      

这是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计划生育执行,独生子女政策实施。这也无可厚非,政策嘛!执行就是了。      

可是,有的人为得到领导赏识,超额完成任务。为争取一个向上爬的机会,许多鬼拿了鸡毛当令箭,四处欺压百姓,武力镇压。偏偏这阎王爷好酒,几罐黄汤下肚,便飘飘然醉卧于后堂之中。凭着这黑白无常有恃无恐的在人间胡作非为。      

据说那一年是羊年,都说羊年出生的孩子命不好。现在坊间还流传着“腊月羊,守空房”的俗语。也就是说,羊年冬季里出生的人会克死另一半而独守空房。        

这话真假,并没有多少人跟踪调查。但“杀羊羔”这个词语却在次年百姓的口中频频爆出,大多伴着咒骂与眼泪。“那些天杀的,我那小孙子若在,现在该……。”一声叹息,一句怨愤,一把鼻涕一把泪,形容那时茶余饭后人们谈论的内容是最合适的了。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满怀希望的找到了父母。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世界,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人间的空气,就被黑白无常捉了去,扔在枉死城。       

奈何桥下的摆摆忧伤的耷拉着头默默的摆渡着那些刚刚有了心跳,或是刚长形的亡魂,一船一船的,平常嬉笑怒骂的摆摆愁眉紧锁。“这么多啊!咝,十殿阎君那里作恶多端,不孝忤逆的没这么多啊!”感觉到事有蹊跷的摆摆忙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判与月月。        

月月在孟婆亭也听到了这件事,忙着去大堂质问老鬼。这老鬼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嗯,呃,呃,喝多了,喝多了,你们去办吧!”说罢倒头呼呼大睡去了。气得云彩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这天,孟婆正携着青青去采摘孟婆汤所需的材料。      

青青:“孟姐姐,你看这口忘情井水出得太慢,我等上两个时辰,也装不满我这一钵盂,可怎么办呢?”       

孟婆:“别说忘情井的水不够,就这迷魂草,忘忧花都不够呢!你快点吧!我们去恶魂谷看看,应该还能找到些,明天就不用来了。”       

青青答应着:“嗯,上一茬差不多采完了,下一茬还没长起来哩!”      

又是黄昏时候,这段时间,冤魂枉死的太多,怨气太重,笼罩在阴霾下的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孟婆催促着青青:“走吧!不知道今晚的黄泉路上还有多少枉死鬼,让他们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今生,来世好好做人。”       

这边月月见叫不醒老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来只得去找弹杯道人讨一碗醒酒汤了,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这黑白,唉,又去人间抓鬼魂去了。        

子夜,黄泉路上果然来了一众大鬼小鬼,只几个安静平和的随引路鬼走到奈何桥,他们大多阳寿在八十左右,自知阳间无憾事,扔给摆摆一吊钱,向着彼岸驶去。喝过孟婆汤,来得望乡台,最后再看一眼前世今生,算是告别。月月嘱咐道:“今生无恶,来生不可作恶,虽无大富大贵,也能一世一生安康,去吧!”几缕亡魂回头与月月作揖道别,转身跌进了轮回。        

枉死城里有很多是才成形的胎魂,有许多连四肢都没有长出来。只看到一团血肉哀哀的叹着气,他们没有家人。或许有,也只有与他们血肉相连的母亲。黄泉路上,没有盘缠,也没人为他们超度,入不了轮回,只得呆在枉死城里等待机会投胎,或为人,或为畜。      

孟婆看到这一大波未成形的婴孩,不禁伤心的老泪直流:“这都造的什么孽啊!哪有这么多投胎转世的机会给你们安排,唉,慢慢等着吧!”       

三更天,众魂聚集在十殿阎君处,等待大判宣读投胎亡灵。只可惜,仅有几个名额投胎成人的机会,其余皆入畜类。其中一个,前世虽未作恶,却无意中伤害许多无辜,多少胎魂死于他手。来世只作蜉蝣,朝生晚灭,还前世之孽。     

“阿弥陀佛!这死酒鬼咋还不醒,也不知这月月的醒酒汤可有讨得。”云彩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向大门外张望。        

“唉,月月咋还不来哩!不能让那俩黑白无常再胡非为了,人间不都要乱套了。”云彩叹息着说。       

话说月月与大判来到了六欲宗山的弹杯洞,适逢弹杯道人外出会友。幸得一小童前去通报方才见着。月月与大判说明来意,弹杯道人取了井中之水道:“我与你们一同去吧!顺便把那俩个孽障也收了。”月月与大判千恩万谢,与弹杯道人一行急急的向地府走去。      

这月月与大判虽然才去了几个时辰,在人间却半年之间。      

每至夜晚,人间必会有那些即将做母亲而未能生下婴孩的女子嘤嘤哭泣。地府的枉死城更是一片凄凄惨惨,死的多,生的少,人间鬼狱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不消一个时辰,月月大判领着弹杯道人来了地府。那酒鬼阎王伸着懒腰,嘴里含混不清地嚅嗫着:“嗯,好酒,再来,再来,呃,喝多了,喝多了。”        

弹杯道人见状,用左手扶住阎罗王的头,右手将杯中醒酒汤灌了下去,捏着酒鬼的鼻子,拍拍几下,醒酒汤便咕咚咕咚流进了阎王肚子。      

喝下醒酒汤的阎罗王,眨巴着眼睛清醒过来。看到一众人等围在身边,不明就里便问大判:“怎么回事。”       

大判道:“你喝醉了,从昨天睡到了今天。”     

阎罗王疑惑的问:“我喝醉了,还从昨天睡到今天,不可能的事,不可能的事。”    

回头看到弹杯道人也在,便拱手作揖道:“老道,你怎的有空来地府,难道我是被你灌醉的么?”       

弹杯道人:“你个醉鬼,净说胡话,睡了一天,人间死了多少冤魂?我正事都管不过来,那有时间与你吃酒。”        

阎王以询问的目光转向月月:“月月出什么事了?”      

月月:“你喝醉了,黑白在人间为非作歹,四处收魂,还说是得了你的指派。” 阎王爷:“……?”     

大判:“你自个儿去枉死城看看。” 阎王爷:“我几时给他们指派了。”      

弹杯道人对月月说:“老鬼醒了,我也该走了,至于那两个孽障,我一会替你收拾了。” 月月忙起身作揖:“多谢道长。”       

这时阎王忙起身道:“老道,不喝一杯再走吗?”      

弹杯道人:“你个酒鬼,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清醒。” 阎王爷也不生气:“都说是人生不易,做鬼也不易,唉!就不兴喝几杯解解乏吗?” 弹杯道人并不理会老鬼,径直朝六欲山乘风而去。 孟婆的眼泪》(下)      

话说老鬼喝下醒酒汤,清醒之后便朝枉死城走去。当他看到那些无主冤魂,大多还是些未成形的胎儿,也觉奇怪。叫来大判问道:“这怎么回事?不应该呀!”       

大判道:“都是黑白干的好事,你看这些孩子还木有见到天日,便胎死宫中,子夜你去人间瞧瞧,许多本该做母亲的女人,还未与孩儿见面,就要面对骨肉分离 ,生死相隔,多少怨气,多少哭泣。”        

是夜,老鬼果真携着一众鬼差来到人间。抬头是一轮皎洁的明月,天是干净的一片天,白云悠悠随着几丝风儿荡漾。       

老鬼感叹:“好一个月光如水水如天!”       

织女弄着云梭,嫦娥抛下彩袖,玉兔桂树下搗药,吴刚挥斧。天空宁静和谐而美好,天河汨汨流淌,星星调皮的眨着眼睛,几丝白云自由的飘荡。       

低头,四处传来哀哀的哭声。几处窗户亮着微弱的光,有妇女灯下抚衣伤心,口中唤着儿郎。       

孟婆扶着大判不住的流泪:“造孽啊!她的孩子也是未谋面便遭横死,那定是为孩子准备的小衣服。”      

大判也叹道:“这黑白跟疯了似的,这段时间四处抓魂,老鬼,你得严惩。”      

老鬼自知有愧,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众鬼差回到地府,地府不过一日,这人间也四季轮换。       

一年里,人间又是多少生死。      

老鬼来到十殿阎君处,翻看众生生死薄,却发现这一年里的轮回投胎乱七八糟没个头绪。死的比投的多出了好几倍,这不正常啊!所以才会造成枉死城里的怨气,是那些无人超度,无家可归的亡灵积压的鬼气。       

老鬼将黑白无常召了回来,这黑白无常还不知错的嘻嘻哈哈互怼着。     

老黑说:“都怪你昨天贪睡,收魂才几百。”     

老白说:“哈哈,这有什么?只不过让他们在人间多停留一时半会几个时辰。今天我们勤快点,多收一些鬼魂回来就是了。”      

“你俩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怎么胡作非为起来了,生死且由你们来定。”阎罗王生气地说。       

黑白相互看了一眼:“老鬼这又不怪我们,是人在造孽,他们不让那些婴孩出世,说什么,什么计划生育?我也不知道人间在搞什么鬼。”       

老鬼叹息一声说:“月月,大判,你俩个去人间走一趟,顺便把紫微道长请来,看看这么多亡灵,该给他们安排个去处。”       

大判与月月领命而去,不多时也将紫薇道人请了回来。        

老鬼上前一揖:“敢问道长,这人间搞的什么鬼,为什么会不让婴孩出世。”       

紫薇道人:“他们说是人多了,资源不够,所以要控制人口增长,今年最为厉害,除去那些前世杀孽重的妇女不得生育,还有很多该做母亲都未能成功诞下孩儿的妇女。”       

众鬼听曰,齐声叹道:“造孽啊!”       

老鬼怒道:“真是没有天理了,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利,竟操纵人间生杀大权,点卯,你去把为首的捉来,我待好好审审。”       

点卯应声领命而去。       

老鬼回头又对紫薇道:“相烦老兄替他们超度一下,我与大判商议一下,该给他们安排个去处。”      

说是安排个去处,无非是安排前去投胎,可这那有那么多机会啊?      

既然没有那么多可以投胎做人的机会,那就让他们投生于富贵人家做猫做狗,享受荣华富贵,感受人间的冷暖与宠爱。      

这边安排妥当,老鬼又去审判黑白。      

这时点卯回来禀报,并抓到了为首的始作蛹者。他就是那个在人间为非作歹,信口雌黄的人,名叫铁牛。      

初看外表,这铁牛到无什么特别之处,也无凶像,还有几分慈祥模样。在这人间,恐怕是不会将铁牛与伤天害理之事联系在一起的。偏偏此人一声令下,千万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殒灭。大判与紫薇细细一看,方才明白,原来此人心已缺损,一大半也被魔鬼噬去,那噬心魔正一点点的啃咬着他。     

老鬼与紫薇不禁吓了一跳:“这,这,要是再晚些时候,恐怕此人也不是人了,若是被魔鬼控制,那就更难收拾了。”      

既然抓到了罪魁祸首,就该严惩。老鬼将铁牛丢进了十八层地狱,任由恶鬼撕咬。待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后,又提将出来丢进大鼎,待见黑暗的夜空忽然显现出一道白光,弹杯道人在空中念念有词,突然间抽出身后的宝剑,一声电闪雷鸣,一道剑光辟向铁牛。铁牛瞬间跌坐于地,一道黑烟自铁牛体内飘去,化为乌有。弹杯道人广袖空中再一抛一黑一白两条光影收入袖中,随着阵烟雾,弹杯道人消失在空中。       

去掉了魔性的铁牛最后投在一屠夫家做了头黄牛。屠夫变态,每想吃肉时,便在肥膘处刀割一块,敷上些草药,待其伤口自然愈合。       

铁牛在屠夫家生活了十数年,也合该是因果轮回。屠夫原本并非变态,因妻子几次三番被老牛的前世抓去引下腹中胎儿,导致后来无法生育。屠夫怜惜妻子,并未另娶她人。可每每看见人家儿孙绕膝,同享天伦之乐。便心生落寞,继而积怨成疾,便拿家中老牛出气。        

那老牛因孟婆汤里的迷魂药分量不足,尚留存些记忆,屠夫每次刀割其身,皆会流下伤心与悔恨之泪。路人见状,无不叹息:“这真是造孽啊!这牛也太可怜了,阿弥陀佛。”不忍直观,掩泪而去。        

黑白虽是受魔指使,也是犯错之身,被弹杯道人去了魔性,轮回里投在人间做了流浪狗。受尽人间冷暖,温饱常无着落。 至此,人间再一大浩劫,算是告一段落。 酒醉误事,古来有人,却总有那贪杯之人心存侥幸,终是害人害己。 阎王醉酒,本不至迷糊,也是合该人间该有此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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