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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丰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贵州作家网    阅读次数:20061    发布时间:2019-09-01

【作者简介】

    彭丰,笔名海韵暮草,贵州湄潭人,求学于上海电力大学数理学院应用物理系,系贵州作家网签约作家,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遵义市戏剧家协会会员,遵义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上海电力大学凭虚文学社社长,书香海韵网络文化社区总管理,上海电力大学主持人十强TOP3,作品散见于《中华诗词》、《世界日报》(菲)、《诗词世界》、《贵州诗联》、《上海电力大学报》、《湄江文艺》等各级刊物。先后策划发起征文六次(全校征文五次,全国征文一次),擅长小说、戏剧、现代诗、古体诗词创作。


【代表作品】



七律·对春有怀(新韵)


 骤雷骤雨卷八荒,旧景茫茫去水长。


两岸絮飞迎碧色,一江花放对红妆。

蜻蜓点点含新意,野草青青生狷狂。

最喜春风生四境,留得天下满园香。

 

 

江山布衣赋

                                  ——为“湄潭在校大学生创客空间”兰馨之行序



    夷州山水,翠芽湄江。缘结陆羽,名起唐皇。历风雨而承四序,汇菁华以继三阳。茶海万亩,霞彩流远;经史千秋,回味悠长。色秀胜景河岳,香镇碧川南邦。花佐沉浮,弦歌来往。移寒易暑,声名远扬。其形也,神工鬼斧;其味也,地华天章。是为神农称异,绝焉人间百草;万姓倾心,妙哉山水夜郎。

国有成均,西迁宝地;中央茶场,始建湄江。风尘四千里,佳话八十年。东引龙井,乃成醇甜;广交世界,香动人间。研厚土,煮湄泉。国之宝器,战时金援。大功告成,懿范无愧日月;青史留名,后辈应效前言:

己亥夏晚,序交巧月。公子弱冠,宾至兰馨。黔北黑茶,赵公厚德;无花不茶,杜子同行。感金君道义,茶园盛情,自书四韵,且歌行吟:汇造化于兴隆兮,集神力成仙居。居仙地之灵貌兮,生佳木于山群。佳木繁而茶独秀兮,动瑶池之神明。奉王母旨意兮,採翠叶贡天庭。时玉帝言轮回苦兮,恩苍生以珍茗。有布衣闻往事兮,欲分之以浮生;喜古香幽而淡泊兮,故名之曰兰馨。

又有布衣,始集廿人。学承求是,鲤跃龙门。今凭书偏一隅;将御茶交八荒。虽为布衣,敢任天下之继;既入新府,自报湄江家门。咸集仙地,相约兰馨。金乌无情,布衣有志。汗蒸碧洋黛海;歌越漠北江青。携牛乳,带霜糖。引花入果,承前启新。将星夜制一品;传四海以惠万民。学子布衣,偲俊以卓卓;高朋胜友,交之以拳拳。

江山远赴,四载途长。仰观北斗,初心莫忘!尝闻神器初生兮,经百炼而成钢;璞玉之怪状兮,试千刀才得金镶;凡鸟居桐木兮,浴三离而凤始翔。褒禅山临川笔落,路险远湄潭茶香。

江山布衣,湄潭翠芽。流水东往,白马飞光。御一叶兮而行天下,肩重任兮以报梓桑!

己亥之夏,兰馨初行,感而赋之。

 

 

清河



    接飞哥回家这活儿,是我拿一周内每天多打两背篓猪草换的,倒不是因为多佩服他,当然,佩服是有的,更重要的是飞哥作为全村第一个重点高中生兼第一个大学生,领完通知书回到村里不免会收到几个红包。凭我俩这关系,相互把各自房间的锁钥匙都给配了一把的关系,到时再油腔滑调一番,想必也能挣两包烟钱。我算了算,多打十几背篓猪草换两包烟可以说是很赚了。虽说在公车上这一路颠簸,但一想到这,我还是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旋即偏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飞哥。

飞哥个子瘦高,长得也挺清秀,去城里读了两年书,也不同以前那般黑了。此时他只是抱着通知书袋,看着车窗外,看着那一片我快看吐了的绿地,以及不远处的一条河——清河,清河是贯穿全镇的河,对于我们来说看见清河就代表着快到家了。手中的通知书我也看过,XX大学,XX学院城乡规划专业。

“飞哥?”我用胳膊肘拐了拐他。

“嗯?”飞哥偏过头来看向我,当看到我那一脸掐媚讨好不要脸的笑脸时翻了翻白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娃想的啥。”

“嘿嘿嘿……”

“我告诉你,我们两兄弟那事儿就不说了,肯定的,但关键是你会用到什么地方,嗯?”飞哥认真看着我:“不是我说你,你抽烟的生活习性真的该改改,我们高中可不像咱们初中那样,老师上课上着上着问你借个火?人家那都是全校禁烟区的,不是像咱们这里喊几句口号就完事儿的!”

“诶,哥啊,我是上不了高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继续缠道,飞哥劝我戒烟都劝了两年了,从肺到身体到家庭再到社会,原以为下一个境界就是宇宙,没成想今天却扯回了学校,只感觉他境界有所退步。

“你……”飞哥正想说,司机师傅抬脚就来了个急刹车。

“呸,草他妈的!”司机向车窗外吐了口痰,不知道从哪就掏出来一把铁棍子。

抬眼一看,是其他路线的公车,这司机可能什么时候把人家生意给抢了!抢生意堵车的情况是常有的,这些事儿我也遇到过很多次,所以也不觉见怪了。通常来说,如果车上的人看热闹,那就是不很忙的。如果大声骂娘或者闹事打投诉电话的,就是挺忙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嚷嚷着退钱,这情况就看不出忙不忙了。

我一看,想着今天真是财运到家,离村里也不是很远,走路十分钟左右也能走到,还可以全额退车费,想起就美滋滋。正准备让售票员退钱,飞哥起身拉着我的手:“咱走着回去!”

还没反应过来,就让飞哥拉下车了,凉风一吹才发现没让退钱,边挣脱边道:“钱还没退呢!”

“钱?”飞哥回过头来看向我“拉你这么长一截路你也好意思让人家退钱?”

“别呀,飞哥,这以前让退钱不都是你一马当先么?”我挠了挠脑袋,颇有些看不透飞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你算了吧,这钱别要了,也别拿以前跟我说事儿。”飞哥摆了摆手,看起来很大方,但我觉得更欠揍“今天我这边的红包钱跟车费钱你只能选一样。”

我愣了愣,虽有些不爽,但还是忍了下去,没办法,钱是老大!想罢,跟着飞哥大摇大摆地向村子走去。当看到飞哥在打电话给运管所过来调节的时候,感觉越来越不认识飞哥了!

飞哥回村了自然是个好消息,毕竟他带来的可是全村第一份重点大学通知书呀!飞哥还是极仗义,这点仍没变,见到少年时代小伙伴们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儿时几个小伙伴的坟前祭拜——他们是在我们去河边玩水时淹死的,最小的是七岁时淹死的,最大的就在三年前。飞哥蹲下身子,烧了几柱香,便在这几座碑前抽泣,嘴里嘟囔着什么兄弟我终于出息了,投资村里,带大伙儿致富。虽说我常经过这地方,但飞哥这一哭,却也使我感到难受,轻拍了拍飞哥的肩膀,各自哭了一会儿,便也互相相邀去喝酒了。

村附近有一座水库,建在清河之上,水库两边的水还好,水库附近的河中间的水是极深的,还相当冷,哪怕是六月三伏天,游到河中央一带,也能把人冷到骨子里。

但凡有河,就有人游泳,所以我们村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会水的,各种花式跳水应有尽有,激起浪花的童年,也让人无比难忘。当然,难忘归难忘,也有我从来不敢忘的回忆:

河中淹死会水人,这话没错,便是清河这地方,总也有河神招几个“新生”过去。我与飞哥总共亲眼见过四次河神招“新生”,第一次在飞哥八岁那年,游到中央的一个小伙伴潘明突然被冷到抽筋,再没力气游过来,便在河里扑腾,不停地冲我们喊着“救我!救我!”。我跟飞哥看着,几次想跳下去救,可我俩也才学会游泳不久,最终怯懦战胜了勇敢,眼睁睁地看着潘明的声音越来越小,扑腾的频率越来越小,最终下沉,被河水冲走。第二次是秦育溺水,冉星跳下救了,一靠近秦育,便被秦育拉着,把冉星全身抱住,最终两人一起被河水冲走。第三次是秦升溺水,飞哥准备跳下去,一个赶牛的成年人路过,说道:“去吧,去了你也上不来。”我跟飞哥回头看着他,他赶着牛自顾自地走了,最终我与飞哥回头便跑,跑到林子里,约莫五六百米才停下,我俩扶着树,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秦升应该也被冲走了吧?飞哥眼光闪着,我心里只有一个字:怕。第四次潘才落水,我们没有丝毫犹豫,掉头便跑,任他在河里扑腾,呼喊着我们,求我们救他,那声音听着让人撕心裂肺,让人绝望,我想飞哥也一样。

这四次,每一次家长都提前对好了不在场的证据,以防派出所做笔录时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私下里飞哥哭得一次比一次伤心,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名字我一个都没忘,每每想起,仿佛还是如以前般,随便吼一声就能出来玩。秦升他们都是在水库附近的河中央淹死的,那之后,我们玩水就再没去过那,所幸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了,但以现在大家的游泳技术,哪怕是水库河中央,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清河这一块,考上专科都值得办一次席,何况是像飞哥如此考上重点大学的?虽说政策上不支持升学也办席,但礼尚往来嘛,以往别人办席时送出去的钱就靠着这下捞回来,不然等着飞哥结婚就亏大了!无论办什么席,都是越热闹越好,飞哥便琢磨着把他高中关系好的同学都请来。当然,像飞哥同学这样的,除非家长来,否则是不随礼的,来凑个热闹、吃顿饭便好。飞哥这样的人,我想肯定能请到不少同学。

办席两天,我到镇上办了些事情,第二天傍晚才到飞哥家——村里没有酒店,所以一般宴会都是请一些厨子服务员过来,搭几个棚子摆几张桌子在院子,一轮一轮地坐席,到大家都吃了一轮饭为止。当然,为了留住客人,肯定会租几台麻将机,买几副牌,让这一家从早到晚都热闹。热闹大多在一楼,二楼是主人的卧室,除非一楼实在挤不下,否则没人来二楼。我去的时候,整个院子熙熙攘攘,烟雾缭绕,打牌的打牌,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也有因为打牌算不清账的吵起来,这时候客人不必担心,主人家自会处理。可今天有些怪,招呼客人的竟是飞哥的二叔、舅舅等人,飞哥父母以及飞哥本人竟然不在、

我来到一张牌桌前,牌桌上的都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儿,旋即问道:“你们谁看见飞哥了?”

“不知道。”一桌“牌友”陆续说道,正是夏天,大伙儿都热,

“你觉得在哪?”

“我猜的话,刚才不知道是谁抬着几个东西,看着挺重的,上盖着个红布,也不知道是啥。好像抬到飞哥房间了,门锁了,估计飞哥在房间吧”小伙伴光着膀子,人多,全身汗淋淋的,擤了下鼻涕说道。

“你知道是啥不?”

“不知道,可能是谁家拿不出礼金,送了头小猪仔吧。”他开着玩笑,把鼻涕擦到脚跟,旋即拍着麻将桌子“杠!”

我暗暗笑了笑,你们进不去,老子进得去!

摸了摸钥匙,便熟练地飞身上楼,二楼确实冷清得多,飞哥爸在阳台抽着烟,看着底下热闹的人们,看不见表情,只看得出他得到背影,好像有些疲惫,而楼道在飞哥爸背后,他并没注意到我。我悄悄拿出钥匙打开飞哥房间的门,飞速打开:我倒要看看,什么好东西要跟我藏着掖着的?

我驾轻就熟地开了锁,门“吱呀”一下就开了:一条红布随意散落在地上,担架也摆在地上。还有几个担架,上面盖着红布,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样子的确挺重。飞哥的床上摆着具尸体,已经浮肿得不成样子,可以说皮肤寸寸开裂,脸胖了一倍,看得出眼球已经爆了,嘴巴青紫,飞哥妈跪在床边趴在床上哭,而此时正抬头看着我,一脸错愕。

尸体的相貌已经看不出人样了,可从衣裤上来看……飞哥?

我看着这一幕,吓到说不出话,快速呼吸着,证明我仍活着。开门的动静很快就让飞哥爸听见了,跑过来看着我,我颤抖地看向他,呼吸更加急促,胸口起伏着,微张着嘴,转身就要跑。却被他一把抱住,捂住嘴,往房间里拖。

发生了什么?飞哥怎么这就死了,看样子好像还是溺水死的?不可能,飞哥的技术一定不会溺水死。我望着床上的尸体,恐惧扼上喉咙,呼吸急促,眼泪不自觉淌出来。

飞哥妈看了看飞哥爸,站起身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孩子,这…这是一千块钱,你……拿着,当没……没……没看见,好么?”飞哥妈哭着,拿出一叠钱给我。

我被捂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流着泪,不停地挣扎动起我全身的力量,手脚并用,胡乱挣扎:我怕。

“孩……孩子,这……这席还没办完,大……大伙儿在下面玩得这么高……高兴,你这么搅阿飞的场,他看见了……好么?”飞哥爸胸口起伏着,尽力冷静地说。

我挣扎的幅度小了。

“答应阿姨了就点点头,你别叫唤,我把你放了好吗?”

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几个担架,不用说,红布下肯定是飞哥同学的尸体了。

……

第二天席就散了,可我在飞哥家又多住了几天,说是住了几天,其实就是坐在一个客房发呆,客房有单独卫浴,门被锁着。那几具尸体第二天便交给了派出所,别人家找上门来,飞哥一家坚称是打猪草时看见的,就这样忙活了两三天,等把他们打发走,飞哥家便宣布飞哥的死讯,葬礼在一周后,宣布的同时,我揣着一千块便被放回家去了,当然,也不能说。

推门回去时老爸老妈正商量:“你说阿飞死了我们送多少合适?”

“唉,就跟上次升学宴一样嘛,毕竟这么年轻的娃,可惜了。”我爸抽了根烟,叹息道。

“可……”老妈似有不甘,毕竟这次送出去的还盼望着我考上学校收回来,结果眼前的没收回来,还反搭了一些。

我揣着钱,什么都没说,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把钱藏好,坐在床头,我想飞哥,我想到了他那张大学通知书……

老爸老妈还商量着,我站到阳台,点了根烟,月光下的清河愈发地美了。

后来,飞哥就好像那些曾经被淹死的同伴,谁也忘不掉,但谁也不会提起了,除了我们共同的初中老师,那个曾经镇里第一个重点大学生,立志回来带动家乡的大学生。昨天,他给我们定了作文题:清河。

兀自念叨着,清河的水哟,流到镇上就十分不易,啥时候能流到县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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