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朝霞还刚抹红了天边,太阳还没有露出笑脸来,她就骑着电动摩托车,在公路上驰行疾驶,由城市的沥青路,转入乡村的水泥路,转入树林荫蔽的砂石路,还一直往前走。家中有汽车,她也会开车,但她却喜欢骑摩托。她的芳心里,认为出门骑摩托,能凸现人的风度和气质。这是不是受电影电视上那些英姿潇洒的飞车骑士们的影响,不得而知,反正,她出门经常骑摩托,而不是坐汽车。
公路先是沿着一条清溪蜿蜒,而后渐渐地延伸进山里。路两旁树木鳞次栉比,竹林葱茏茂盛。一些零落的农家屋舍,星星般地点缀在流泉飞瀑旁边,或在桃李梨杏的包围之中,或在柑橘柚枣的簇拥之间,或在芭蕉香蕉的宽大叶片的护卫之下,释放出鸟语花香的气息。溪沟里有儿童捉鱼捞虾的嬉闹的声音。草坡上有风筝在飘忽。树林中有布谷鸟的歌声在婉转缠绵忽高忽低的传来。俏丽的映山红在树林中丫枝逸出地绽放露脸。芳馨的幽兰石斛花卉青草丛,在沟谷山坡树林中草地上,散发出沁心的气息,清新馥郁的味儿,在路上都能闻得到。
春夏更替的季节,人的衣着也是由春装而夏装。女骑士的头上罩着银铝盔,青丝如瀑布般柔美地随风飘飞。上身的水红色内衣外罩一件小巧玲珑的鹅黄色马甲。穿一条翡翠色的荷叶边裙子。脚上一双白色的灵巧登山鞋。整个人从头到脚,银青红黄绿白,色彩鲜明和谐地搭配。人骑在电动车上,任随山溪的晨风吹拂摇摆,宛如一只轻快灵动的飞翔的鸽子或燕子。她是谁?要到哪儿去,去做哪样呢?
2
事情还得从古城社区卫生服务站说起。
这间卫生服务站实际是一家私人诊所。她的父亲是一位著名的老中医师,也是站长。她的母亲是医师,从市医院退休后也来这里帮助打理。她的工作主要是划价计费收银,有时也兼任药剂员的工作。还有一些医护人员是聘用的。
女友发来一条微信,说她的那位“该死的”有叛离的迹象。她虽然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但还是整整一个晚上失眠,导致她第二天心情烦躁精神不振,才出现了那档子事。
开门后,医生护士都陆续到齐了。
病人也到了,开始工作了。
父亲为一位病人把脉处方后,将药单子交给她划价计费收银。过去,是由父亲处方计费,她只管收银。这段时间,父亲为了让她熟悉业务,把划价计费收银一档子事,一并交她办理了。
细心的母亲好像发现了女儿的神色不对,关切地问她:“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她淡淡地苦笑一下。
这一天的生意很好,本来是好事。但是,顾客多声音杂都使她心烦。一个上午,她心里总想着女友发来的微信,总想着她那位“该死”的,思量着他为啥要变心,会不会是真的要变心。她一边工作一边胡思乱想,速度就慢了,处方单堆积多了,也难免出错。
她拿过一张处方单,姓名是周忠发,56岁,她想:竟然同大腕名星周润发只差一个字,没搞错吧。她抬头一看,老头子是一位老实本份的乡下人,她算好处方单子后,就要盖章收费。
周忠发说:“姑娘,这药好贵,算错了没呢?”
“不会算错,谁会算错了?你这单子上面,黄莲这些药都很贵!”
她心情不好,觉得这老头讨厌,口气就很冲。
周忠发不满地付了钱,拿过药单子领药去了。
周忠发离开的时候,她还向他的背影投去厌恶的一眼。
这一天好不容易才过去了。经过母亲的关心排解,她的气也平息了一些,晚上,母女俩在灯下对账,她拿到“周忠发”这张药单子的时候,想到早上跟老者发生冲突的事,对自己的生硬态度产生了愧疚,于是就对那张处方重新溜了一眼,立刻,她又想起周忠发说的话,就对照药单子重新检查、计算了一遍。
复核的结果,发现果然是搞错了,有两味药居然计重了费。
她说:“妈,这张药单,我计重了费,多收了人家的钱!”
母亲说:“想不到会出这样的错,那里还有一副药,也是周忠发落下的,不知怎么办?”
她说:“我想法给他送去!”
母亲说:“这样也好,顺便把钱退他,向他道个歉。”
“只不知他家住哪里?”
“我问过他了,他家住在蒲草沟塝上。”
3
边问边走,终于到了周忠发的家。
砖墙粉壁瓦顶的屋子,像一个短写的“一”字,孤零零地贴在岩咀下。几笼慈竹和西凤竹,遮拦在屋后。几棵桃树、李子树、柑橘树环绕在坝子边。
她查看一阵,屋子周围没发现人。
她想:农村人家往往喂了狗,得作个准备。
她在柴禾堆里,选了一根两尺来长的细竹竿,拿在手中。
她叫了一声:“有人吗?”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虚掩的大门被撞开。一只小黑狗,狂叫着从屋内冲出,直扑过来。
“哇!”她惊叫一声,紧握竹竿,躲闪着。
黑狗直扑过来、她紧靠在一棵桃树上,准备迎战。
正在危急之时,却听见屋子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黑子,不要乱来!”伴随着几声咳嗽传出。
黑子听话地停下来,蹲在门口,怒容满面地监视着她。
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来:“黑子,让客人进屋。谁呀,请进吧。”
黑子舔舔自己的脚,听话地让开了。
她拿着竹棍大胆地走进了屋子。
周忠发躺在床上,看样子是生病了。
家中竟然没有一个人。
她说:“周大爷,我是给你送药来了。”
周忠发说:“什么药呀?”
“你昨天到药店去看病,捡的药呀!”
“哦,放那儿,你就是药店哪位姑娘呵,你请坐吧。”
“周大爷,昨天真是对不起。你家里没其他人吗?”
周忠发说:“我老伴去世了,只有一个儿子,还没安家,出外打工去了。”
她说:“周大爷,我帮你把药煨上吧!”
周忠发说:“不用了,我昨天丢了药,回来后找了些柴胡、陈艾、折耳根煨水吃了,那边瓦罐头还有呢!姑娘,你要做好事,就帮我倒一碗来吧!”
她试了一下,瓦罐还是温热的,就倒了半碗端过来,周忠发喝了,她又将碗拿走放在桌子上。
她说:“周大爷,你觉得好点吗?”
周忠发说:“我这病一反一复的,一阵稀活一阵又恼火。刚才稀活一点,从昨天回来后,却这样反反复复的。脚跁手软的,走路都蚀力。”
她说:“周大爷,我叫一辆车,送你进医院吧!”
没听见声音,她一看,周忠发竟然迷糊过去了。
她摸了一下病人的额头,很烫,显然是发高烧了。
她找来一块毛巾弄湿了敷在周忠发的额头上。
病人病情严重,咋办?她想了一下,拨通了她那位“该死的”的电话。“骆奎,快把你们医院的救护车开到这里来,有重病人急需送医院救治!”
“你在哪里?”
“我就在病人家里。”
“你为啥到哪里去了?”
“空了再跟你说,快把救护车开过来,快!”
“你在哪里呀?病人家里是哪里呀?”
“啰嗦啥,来就是了!”
“你总得说个准确地址吧!不然,救护车往哪开呀?”
她不无得意地暗笑了一下,说了周忠发家的地址。
4
急救车鸣响汽笛,由砂石路到水泥路再转入沥青路,在公路上疾驶……
周忠发得救了,从市医院出来的第二天,他在家里拿了一把筒筒笋,特意到古城社区卫生服务站来,当面道谢……
(编辑:东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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