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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白藏房 第四十六章 病房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陈金凤(彼岸之北)    阅读次数:10621    发布时间:2019-12-30

   隔壁的产妇名叫白玫瑰,是山东淄博人。嫁到重庆十年,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八岁,小女儿只比天天大一天。她说我命好,一儿一女。我不辩解,是吧,是我苦尽甘来。告诉她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比刚才更吃惊,年纪轻轻的竟生了3个孩子,连连称道:“难怪你老公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我想她一定是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和我一样再生一个孩子,也许就是男孩了。我没有揭穿她的话中之话,给别人留一些余地吧。她又问我和老公是否独生子女,我点点头,算是吧。

   我们用闲聊打发时间到,天色黑下来护士问我家属在哪里,我告诉她回去换衣服晚一点回来。她面无表情的通知我用激光治疗仪治疗肚腹的疤痕,费用昂贵,需要自费,我说知道了,他来了就去缴费。

  护士不怎么满意的表情离开后,给国涛打了电话,问他情况,他回答说一会就到医院。挂断电话,白玫瑰很是羡慕:“瞧瞧,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我嫁给我老公前,简直是百般呵护,要多好有多好。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他就变了。对我爱理不理,横挑鼻子竖挑嘴的。哎,也怪自己肚子不争气,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哦,我老公也是独子。后来,我对他说再给他生一个孩子,你猜他怎么说?”她看着我,我摇摇头。

  “他说呀,就你,再怎么生也是丫头片子。嘿,给我气得。这以后我就在家带孩子,做饭,等他回家。而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就问了两次,他很不耐烦,说疑心病重,动不动就嚷着离婚。我很爱他,所以才放弃老家不错的工作嫁到重庆,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她在抹眼泪,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沉默,尴尬的沉默。

  “对不起啊,我不该说这些不高兴的事,让你见笑了。”大家都是女人,我和她的人生观完全不同。

  “无论有多爱那个男人,一定不能没有自己的工作和收入,哪怕是工作不太好亦或是工资不高,但一定要有自己独立的个性和鲜明生活态度。不要总想着什么人可以依靠,这一些虚幻的东西会随着时间和经济的不独立,受到另一半的排斥。最关键的是,你已经偏离社会轨道,变为了一个和社会脱节的人。男人会嫌弃你没有以前漂亮没有自信了,越来越肥胖的身体自然没法和工作中接触到的小妖精比。成天沉迷于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做头发不化妆,黄脸婆似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打个比喻来说,如果你面前有两个男人,一个衣冠楚楚,整洁大方;另一个邋里邋遢,胡子拉碴,你会对谁感觉好一些?回答是必的是吧。所以,我们女人就该爱惜自己,不错的工作,惊艳的魅力,这些才是让男人们永远离不开你的原因,时不时地改变一下自己才可以调剂夫妻之间的视觉疲劳。他不是不爱你,而是对你疲惫了,所以他哪有激情面对一个不懂得花时间留住青春和美丽的女人呢?”我说的这些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反正说实话是我一贯的作风。

  “说得好,我老婆是最棒的。”国涛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病房,听了我的话。

  “哦,来了也不吭一声,还好我没有说你的坏话。”

  “我这不吭声了吗?不过老婆你说得对,不管男人和女人都应该有自己值得骄傲的东西。如果你连自己也做不好,谁会喜欢你,是吧,我的小妖精。”他倒是很会搭我的话,在这里撒狗粮也不怕人家多心。

  “哎呀,少贫嘴了,护士说的什么激光疗法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去问问。”要赶快转移话题,该问题太过于沉重,不适合产妇。

  “哟,如此聪明的老婆,连这个也不懂?”我鄙视他,为什么我要知道那么多,谁会想到自己是剖宫产。

  “呵呵,又不理我,听我说嘛。网上说激光疗法是利用不同波长的彩光作用于不同组织,有选择的进行治疗,保证皮肤不受损伤,光射入皮下,将颗粒变成粉末,使它们之间跳高加大,然后被巨噬细胞吸收和清除,这样你的瘢痕就会很浅很淡,不影响你爱美的心。也就是说以后穿比基尼也看不出来。”他说的头头是道的,我好像真没听说过。

  “这个可有案例说明的?对人体瘢痕是不是真的有效,有什么副作用?”我要问仔细,如果没什么明显的好处,没必要去当这个小白鼠。

  “这个结果有好有坏,虽然有一些有效的报道,但是作为一种新型治疗方案,激光治疗还缺乏足够的医学证据。我也是听一个美容院的医生介绍的,现在有一些医院也在试着利用起来。这家医院恰好在试点,我想让你试试。你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吗?所以......。”

  “哦,居然不和我我商量就决定了将我摆在案板上为鱼肉?你......。”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气量就小了,我生他的气。

  “好好,老婆说不做就不做,我去退了。”国涛见我生气,他知道我的脾气,赶紧去护士站讲明情况。不一会回来了,说医生也觉得没必要做,我伤口还疼,但是已经拔了尿管。我要慢慢下床走动,免得被人欺负。国涛来扶我,我一心急伤口更加疼。我让他让开,自己慢慢挪着下床。他心疼的看着,一点一点的慢慢在病床上挪动。好了,一条腿下床了,他又想来扶我,我吼他让开。接着两条腿下床了,他给我穿上拖鞋。上半身慢慢的挪动,扶着床边的铁管,挪动,挪动,终于,成功了,我可以佝偻着身子扶着床边慢慢行走。当然,也可以轻轻地笑。围着床走了一圈,累了。弯着腰看了看国涛,他抱着天天看着我,眼里全是泪水。

  “哭什么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矫情。”

  “老婆,老公敬你是条汉子,不得不佩服你。”

  “去你的,有你这样夸老婆的吗!什么汉子,汉子能生孩子吗,你个猪头。”我抱着肚子笑着骂他。

  “好好,我是猪,能怕骂人就说明好了。阿弥陀福!”

  “你,你......。”我想说怎么又变成和尚了,懒得再和他胡搅蛮缠。

  “耶,3床,能干呢,可以自己下床了?那明天就出院吧。”另一个值班护士来看到可以行动了,要赶我出院。因为还有好多孕妇住在楼道上,等着腾病床出来。

  “好像不行,只有周一,医生查了房就可以办出院手续。周一吧,周六和周日不办理出院。”护士自圆自话,我们没答话,其实我才还不想住医院,自己的家多舒服。国涛要去找她们主管医生理论,我劝他说算了,不必为这些人多费唇舌。白玫瑰在一旁也说现在医院的医生护士得罪不得,我不置可否。

  国涛给我热了汤和饭,他说要喂我,我放下天天说:“你抱天天玩,我自己吃。但是,我怎么觉得那里好涨,恐怕是那个要出来了。”我害羞,大概初乳快出来了,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什么,哪里不舒服吗?”国涛眉头紧锁。

   “是这样的,孩子有母乳吃了就好。”白玫瑰接口说。

“哦,我的天天儿有粮食了,可怜他饿了一天了。”国涛对儿子说口粮到了。

   没有看到白玫瑰的家人来照顾她,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吃点饭,她说她妈妈快来了。好吧,随她。我让国涛抱着天天出去透透气,他也是这么想的。前脚出门,后脚白玫瑰的妈妈到了,容貌和她相似,是亲妈。

  “妈,你来了,他呢?”

  “去接娟了。你婆婆她们没有来看你?我从江津你哥哥家都赶过来啦,她们还没到,这也太扯了吧。”白玫瑰的妈妈对婆家有微言。

  “好了,妈,别让人笑话。”她假笑着对我笑了笑,我没所谓。一贯不喜欢打听别人的八卦,也最讨厌家长里短的那一套妇人的歪论。

  “好,不说就不说,看你以后咋办!”白妈妈恨恨的埋怨女儿,转过脸看到我在吃饭,换了一副面孔说:“哎哟,这个妹妹好漂亮,怎么生了孩子也没变呢,年轻就是好哟,不像我们玫瑰就生了都成黄脸婆了。”

  “妈,妈,你......”白玫瑰在招呼她的妈妈。

  “白妈妈,你好,我不年轻了,已经30几岁,生了3个孩子。”我没来由的有一些不喜欢她。

  “是吗,那怎么看不出来?你们重庆人就是好,看不出年龄,三个孩子?全是女儿?”一看就是一个喜欢八卦的老年妇女。

  “是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哎哟,那你有福气了,儿女都有,婆家一定很高兴吧。我们玫瑰肚子不争气,就是没生出来儿子,我看啦还得再生一胎。”她怎么把自己的女儿当做生育工具,心里越来越反感这样的母亲。如果我的妈妈还在一定不会像她这样。国涛散完步回来,叫来护士,说看看我的初乳的情况。我很羞涩,让国涛出去,护士和白玫瑰的妈妈笑着说自己的老公怕什么羞嘛,我仍是觉得难堪,国涛明白我别过脸去,算是给我下了台。

  护士的手法还是蛮舒服的,果然有一点黏黏黄黄的奶水流出来,护士用温水洗干净黏膜,让国涛抱过孩子来试试。我抱着天天,护士试着让我靠近孩子,没想到我的天天儿,他竟然自己精确地找到了他的口粮集中地。另一边如刚开闸的水龙头,嘘嘘的射出,护士让国涛赶快拿块热毛巾搽干净,让孩子换一边吃。我的天,两个乳房涨得好疼,衣服一会就被奶水弄湿,粘粘的不舒服,这就是女孩变成母亲的伟大。难怪之前我看过一篇报导,说有一位年轻的妈妈当街喂奶有多不文明,现在我才体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刚才还矜持不肯让国涛看到,这会慌乱不已顾没有顾虑啦。

  喂完孩子,国涛给我打水来,擦洗了身上的奶水,一阵浓浓的奶腥味。国涛要给我擦,我推开他的手说自己来。他笑着说怕什么嘛!我让他滚,他捂着嘴笑。我爱我的家人,为了家人我愿付出生命,我愿我所爱的人都幸福。

   人人都知道医院需要的是安静,可是周末白玫瑰的老公来医院,大吵大闹弄得大家并不清净。国涛想发火,我劝住他不要和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后来白玫瑰给我们道歉,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为什么由你来道歉,如果我是你,这样的男人我宁可不要。她只是不住的叹息垂泪,国涛提议带着孩子回去住。我说周一医生会来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确定,没问题了才可以出院,他知道我难受,我只能再忍忍。值得高兴的是明天欧阳带小宁来看我,今天所有的不愉快皆消失殆尽。

  掰着手指数着欧阳和小宁来的时间,爸爸去机场接他们。我抱着天天给他喂奶,以免待会他们来了不妥。中午十一点过,欧阳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下飞机,告诉他爸爸去接,让他联系。周末不堵车,四十几分钟他们到了七星岗。爸爸出去买土鸡,晚点接他们回家。欧阳高兴的说抱小宁来见我,补品放车上,我怪他抱着就别拿东西,他只会嘿嘿的笑,罢了懒得说他。几分钟后,我的小宝贝小宁跌跌撞撞的进了我的病房,那憨憨的模样可爱到了极点。

  “啊,我的宝贝会走路了,真棒!”欧阳单手抱起小宁,给她脱了鞋,送到我床边坐下。

  “宝贝,这么乖了,自己会走路了,来给妈妈亲亲。”小宁爬了半天才爬起来抱着我的脑袋,在脸上亲了一脸的口水。

  “哎呀,宝贝,你这是亲你妈还是在咬你妈哟,弄得一脸的口水。”欧阳从兜里摸出纸巾,给我搽脸,小姑娘乐得咯咯直笑。小宁也是个顽皮孩子,那个风格就好像他爸爸。

  “小慈,我儿子呢?”欧阳看着我一个人想到他要看的孩子。

  “国涛带他去游泳,你带小宁去看看吧,就在十一楼。”我让欧阳带小宁去走走。

  “还是算了,我在这里陪你吧,等他们下来。”欧阳认真的看着我,问我的恢复情况。

  “国涛说是剖宫的,你可要注意伤口,还疼不疼?”小宁在我的床边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欧阳说还是给她穿上鞋子在地上玩,如果不小心碰着我的伤口就麻烦了。我告诉他没事,那边的一个床今天没人,你让小宁去那床上玩会。他抱过小宁,坐在床边看着她玩,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小慈,你瘦了,辛苦吧。”欧阳每次说到这些我都差点忍不住。

  “看看你,还是那么习惯流眼泪,平平安安的就好。”他替我擦眼角的泪滴。

  “还不是你弄的,老是喜欢煽情。”我推开他的手,假意不在意。

  “好吧,怪我吧,只要你喜欢。哎,要是当初我们坚持,说不定在你身边的是我。”他又开始絮叨这些没用的话。

  “在不在身边又有什么改变,很多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也许,我们只适合做朋友,都忘了吧。”我不愿再说下去,让他给我打水去。他抱着小宁,提着暖水瓶关上门出去,我的心情慢慢平复。拿起手机,带上耳麦,放一曲舒缓的曲子我要平静下来。

  “他们还没到吗?”那里才走,国涛就回来了,我还得不到安宁。

  “到了,刚出去给我打水,你没见着?爸爸买土鸡去了,晚点来接他们。”我低着声音说话,有时候感觉自己的情绪多变,难以捉摸。

  “怎么不高兴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国涛放下熟睡中的天天,这孩子就是狠狠地吃,不怎么闹。

  “呃,老公。我怎么觉得天天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不大爱闹呢?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你检查明白没有?”我是担心过了,明明孩子好好地。

  “没事,我们的天天很健康,各项指标均正常,你放心吧,别胡思乱想。”他为此类杞人忧天的话题回答了好几次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

  “哟,回来了吗?来,让我们小宁看看弟弟。”欧阳打水回来,放下暖水瓶子。两个男人凑近了,三双眼睛看着睡梦中的小猪。

  “啊!”小宁尖叫一声,她是在招呼弟弟醒来。

  “嘘,小宁不闹,弟弟在睡觉。你看看就好,这孩子。”我们呵呵笑了起来,小宁是在发号姐姐的命令呢,小孩子争宠是常见的。

  下午一点过,天天醒了,他们带楼下育婴室早教室外看了看,回来说还行。我觉得早教不能操之过急,宝宝接受外界事物的能力很强,但是缓慢,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这里边我和国涛的意见不同,欧阳却和我有相同的看法。国涛却说婴幼儿时期的小儿对四周的设备都感想新奇,求知欲和好奇心很旺盛,从而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是人对客观天下了解的第一步,需有相当的刺激输入和熬炼才得以生长,丰富他们的知识和经历。从出生到1岁是语言前期,可以诱导、开导和促进孩子的语言生长,得到种种印象,尤其是他们刚学会走路和语言的时间。大家辩论了半小时也没有结果,我保留意见,等我恢复了再继续此次会晤。

  爸爸打来电话,让欧阳带着孩子下停车场等他,带他们回家。我让欧阳带着小宁回去,恰好,隔壁病床的已经出院,晚点给我送饭来换一下国涛,明天他来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好!”他答应着带了小宁回去,国涛觉得我的安排不妥。我问他哪里有不妥的地方,他回答的话的确是我有欠考虑,但是,我却不承认是我的私心在作祟。

  “你怎么让他来守着你,这样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样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你一会又要喂奶一会又要解便,他一个外人怕是不好吧。再说了,这些是我该做的,轮得到他来帮忙吗?”

  “我说你也太小气量了吧,他是天天的干爹。难道我喂孩子不知道背着他喂吗,难道他不知道回避。我们之间是亲人,何必这么计较。蒋国涛你心思想歪了。”

  “好吧,我不说了,随你吧。”

  晚上,欧阳带着小宁来了。我们三个人又聊到下午的话题,但是仍然没有进展。我坚持不让孩子那么早接触早教,欧阳有一些动摇,国涛也是固执的坚持他的观点。晚了,我让国涛回去休息,今晚就将多余的用具带回去,明天结了账抱着孩子轻松回家。国涛照着办了,走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不甘心,但是他又拗不过我。他走后,我和欧阳聊了许久。我让他快些给小宁找妈妈,欧阳说孩子已经有妈妈,不必再找。其实,我想要他幸福圆满,他说现在觉得很幸福也很圆满。他有孩子,我也有孩子,我们就是一家人,这样的一家人不是很好吗?他幽幽的说让他的心里留着我的影子,无论是亲情或是爱情,只在不远处可以看到彼此也是一种幸福。最终我放弃了说服他,因为连自己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忘记他。

  第二天,国涛等医生查了房,确定可以出院,马不停蹄的办完手续,接我们回家。爸爸和蒋爸爸在家等我们,做了满满一大桌菜。我到饭桌前一望,大多是我喜欢吃的。可现在不能吃这些美味的佳肴,只有喝鸡汤,吃很清淡的食物。坚持吧,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两位爸爸和国涛、欧阳在饭厅欢喜的吃吃喝喝,闹闹热热,我却只能躺在床上看孩子。小宁歪歪倒倒扭到我的在房间里爬来爬去的玩,他们不知道应该犒劳的人是我。


【编辑:管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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