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囧旅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路广照    阅读次数：20603    发布时间：2020-03-03

步行街商业大楼的电子钟刚敲过六下，天光尚未大亮，秀甫便一早起床忙碌着。

明天是远赴南半球探望女儿一家的日子，几日的准备，想想所带礼物、用品是否齐当。

“老公，你记着到楼下小卖部拿条软遵香烟，免得你到澳洲不习惯，憋得难受、干吼辣叫呢。”老伴金萍在洗漱间念叨。

“晓得喽，这一点你放心，饭可以不吃，烟不能不抽。”秀甫由衷地感谢她。

一晃，到了上午9点，得马上到银行兑换些外币，方便国外零用。

秀甫登上229路，车厢内挤满了人，喧哗之声此起彼伏。这是一线金阳客站往返于龙洞堡客站的公交车，除了沿线市民、学生及上班族外，邻省及本省地州、县份上的旅客到筑城要靠它接驳、转运。

时值春末未到盛夏，沿途桃树上的桃花早已凋谢。车厢里充满了污浊的气味，箱包行李堆满了过道。司机身后的竖排长座上，几个中年妇女谈笑风生。

“二姐，你晓得不嘛，黄老三家幺妹儿那天和到起她家婆婆妈干架，差点动起刀来呃。”年轻的妇女吐沫飞溅、高声地说着。

“是喽呢，她家婆婆妈狗日的也太不像话，有点钱就给她家小叔子，从来没有给过幺妹。小叔子喜欢玩钱，才刚得呢房子拆迁补偿钱，个把星期就输光噢。”年长的“二姐”应和着。

“咳咳，咳，唾！”二姐边讲边向脚下地板吐了一口浓痰，用手揩着嘴巴，口水、鼻涕揉搓在两掌之间，握住了上方垂吊的扶手。

紧挨其旁站立的秀甫耳闻目睹，一阵恶心袭来。

“两位大姐，请你们安静点，车厢里不要大声喧哗、随地吐痰。这是公共场合，不是在乡下院坝头可以随意。口痰吐到餐巾纸头，要么自家装到口袋里、要么丢到垃圾篓里，篓篓就在你们脚边。讲点文明公德，可以不嘛？”秀甫实在忍不住了。

“啥子，哪点不讲文明啦？！你有啥资格教训我，男子巴汉呢！”年轻妇女发怒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拿你们城市人的文明挞洗我们乡下人！没有我们乡下人，你饭都吃不起！咳咳……咳”二姐在一旁帮腔，不停地咳嗽着。

“算啦，算啦。她们在乡下大声说话、随地吐痰都习惯啦，一时难得改过来。两位大姐，你们确实也应该注意一些。好啦，都不要争啦，清早巴早呢都图个好心情。”一位白发老太出面平息，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口罩随即戴上。

车行至阳关站，这是一个大站，上车的人陡然增多。

“这是哪个呢包包？霸起位子搞些哪样？”一个女声大声发话。

车厢尾部的乘客争吵起来，站立的人拥挤不堪，秀甫无法看见那头的情形。

“你自家有座位，还搁（ko）起包包霸起位子，像不像话嘛？！”还是她。

“我又不是没让你坐，你吼个哪样？！”一个略带稚嫩的男声。

秀甫原本打算通过手机了解近时段的汇率，却被这乌七八糟的事搅和得遗忘了。

终于抵达北京路，秀甫下车径直走向瑞北路口的中国银行。

恢复“五·一”长假，出游的人增多，加上近期汇率下调，大厅座椅已坐满。

秀甫从取号机中取出号单，站在座椅旁等待着。

“那位顾客，请到取号机上取号，按秩序站在黄线外排队等候叫号。”窗口喇叭里传出女柜员的声音。

抬头望去，一位年轻小伙在窗口边跃跃欲试、想见缝插针。

“小伙子，要不得呢，搞习惯了不是？！”一位中年汉子吼道。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临近午夜。

“秀甫，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赶飞机。”金萍在一边催促。

“急个哪样？大不了飞机上补瞌睡，十多个小时的行程，还怕没得瞌睡睡？我把行程单和物品清单打印出来，有备无患。”

清晨8点起飞的航班，4点钟不到，秀甫就被金萍叫醒。

推着行李箱，两人走在不见一人的大街上。路灯格外明亮，毛雨洒在反光的路面，更显出一片清冷的寂静。

机场大巴尚未发车，不见的士。一辆轿车由后慢慢驶来停下，招呼上车，这是一辆业余载客的黑车。讲好价，向龙洞堡机场方向驶去。

一路上，街灯光影交错。稍有锈迹的POLO，飞驰在宽敞的路上。小伙叼着烟卷，播放着摇滚乐，娴熟地驾驶。

“小伙，外边下雨，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你就不要抽烟啦吧！这么一点点的空间，我已经遭不住了，咳咳。”金萍在后排边咳边提示。

“好的，对不起大姐，熬夜拉客搞习惯啦，我马上甩丢。”司机说着将未抽完的半截烟丢出窗外。

“你这动作，要不得呢！”秀甫说着小伙。

“没事，没有警察，这一带又不得监控，不怕的。”

“有事你就晚啦，万一汽车漏油或旁边有车，燃起来你损失就大了。”金萍开着玩笑。

抵达航站楼，迅速办理登机牌、托运行李。护照递与执机小姐，小姐扫描行李箱后提示要打开检查。秀甫脑海一片疑惑，没携带什么违禁物品啊？顿时有一副犯人被审的感觉。

“先生，您知道吗？进入澳洲不允许携带大量的烟草制品。”小姐柔声地质问。

“去澳洲每人只能携带25枝香烟或相当于25克的烟草制品，你们两个人充其量允许带三包，其余的拿出来请丢到旁边违禁物品回收筐里，谢谢您的配合。”小姐耐心地解释着。

“丢掉的七包烟钱，等于丢了250元人民币，换汇赚到的汇差都还没这么多。”秀甫小声地对金萍讲。

“真的是二百五！这次出国，戒掉你抽烟的坏习惯吧。不抽，你烟瘾来了心急火燎。想抽，你干脆把那边喂牛羊吃的干牧草挼碎裹起抽。”金萍心痛地开着玩笑。

“憋不住啊，不抽烟确实不习惯。”秀甫苦笑着。

办完行李托运，立即进入安检。海关先生从盛放随身被检物品的塑料盘中拿出一湿纸袋，这是给女儿带的、准备种植在阳台上用于贴片美容的芦荟苗。

“先生，这个您不能带出关！”他随手丢入了脚下的垃圾桶内。

“所有动植物都不能带，一是处于海关检防疫的需要；二是为了保障入境国的物种安全。如果入关时检查出来，你是要被重罚的！”海关告诫着。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秀甫道歉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