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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扒光了树皮的老槐树像裹了一件殓衣，村子里面死气沉沉的。饥饿正摧毁着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黑丫子用根木棍挑着两只肚子鼓胀的乌鸦，一边走一边嘴里面嘟囔道:
“看我不把你们俩烤了，你们这些吃乡邻的家伙！”
那两只乌鸦或许是听懂了他的话，翅膀扑腾了几下。黑丫子没有理会，推开了房门。
“娘，我回来了。”
只见蜷缩在土炕上干瘪的妇人吃力地抬起头道:
“回来了，咳咳咳……”
“娘，你快躺下。”
黑丫子把两只乌鸦扔在地上，端起碗清水送到母亲的嘴边。然后生起了火。屋外萧瑟的秋风从窗棂间吹进来，像根枯瘦的手指拨弄着他那稀疏发黄的头发。
“娘，你看我手里拿着什么？”
他突然记起了什么开口道。母亲微微地侧过身，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块玉佩便问道:
“黑丫子，你那来的玉佩，咳咳咳……”
“我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群乌鸦，心想‘听说它们能治痨病哩‘就逮了两只，没想到这群乌鸦原来在吃死人，那块玉佩是我从尸体上取下来的。”
“这玉佩咱们不能要，你找个地方扔了吧。”
“不行，我要到附近的县城把它当了，给娘抓几副药。”
“你可别冒这个险了，人家问起来你咋说，咳咳咳……”
“唉呀，没事的娘，反正是死人身上不要的东西。”
第二天，黑丫子揣着那块玉佩来到了县城，沿街到处都是乞食的穷人，还有码放尸体的大蓬车。好容易找到了一家当铺。
“伙计，我要当东西。”
说着黑丫子把玉佩从怀里掏出来。那个伙计拉低了眼镜看到这块玉佩正面刻的何字的字样，便不由地吃了一惊心想:这不是前一阵失踪了的何掌柜的东西吗？想到这便问道:
“这块玉佩你是从那里弄来的？这块玉佩的主人呢？”
黑丫子支吾吾地说道:
“他……死在了路旁的草丛里……”
于是黑丫子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还带他们找到了那具已腐烂的尸体。这个死去的何掌柜的家人一口咬定是黑丫子谋财害命，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五花大绑送了衙门。县太爷是个矮胖子，活像一个肉球球，卡在椅子上，他用右手的母指和食指捻着自己的八字胡说道:
“你为什么要加害何掌柜啊？”
黑丫子竭力否认道:
“老爷，我真是被冤枉的，我的家里还有患病的老娘啊！”
“你嘴还挺硬，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肯招喽。”
说着便朝两边一挥手，几衙役抡起板子就把黑丫子打了一顿，然后架着胳膊把他扔进了牢房里。第二天，黑丫子就被稀里糊涂地押到了菜市口，他如同土捏的偶人一般，眼神呆滞地看着前面的某个地方……血穿过人群，顺着街道拐进了那个小山村，直淌在母亲的火炕边……
（注:本故事是根据1876——1879年期间的特大灾荒虚构而成）
（编辑：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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