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报诈功宋威奏捷,扬己道黄巢殴主
话说草军败出,见唐军马不停蹄追近,皆哗然。仙芝仰天叹曰:“此天亡我也,奈何志不得遂也。”遂拔出宝剑,正欲自刎。军师尚君长劝曰:“将军休寻短见。吾素知宋威此人贪图财利、嗜功诈捷。今我军既败,沿途弃财物,彼因见财欲拾,必不追也,而后定虚报功绩于唐朝。届时我军再避实就虚,择弱而攻,以雪此仇。”仙芝曰:“然我军涌出,未携财物。”君长曰:“勿忧,我军出时,我已预先使人弃财物于此后数里,待彼军复追数里,我军方可无虞。”仙芝心下略慰,遂弃剑罢刎。
王仙芝复遁数里,果见宋威使众骤马止兵,欲拾掇道中财物,不复追来。仙芝乃谓君长曰:“军师妙算。今彼既拾掇财物于狭道,必然因争抢而致伍乱,我等可乘彼兵马不整而杀回,定败其众。”君长曰:“不可。宋威为人诡谲,必作准备,若我军杀回,正中其怀矣。”言罢,仙芝果见唐军分两队。一队尽弃兵戈,以拾掇财物,别队皆张弓箭,以防敌军杀回,遂服君长之见。
却说宋威见财起心,命众止道拾之,曾元裕问曰:“何不追之?”宋威叹曰:“昔灭庞勋之役,康承训为功臣,竟为朝廷降罪。吾属虽成功,能免祸乎?不如纵贼嚣狂,待彼为天子之时,我等亦不失作功臣也。”元裕无奈何,亦按兵不追,观望草军遁去。宋威暗斩沙场一死卒之首级,诈作贼王首级,谓众将士曰:“此乃贼王王仙芝之首级,我等且函之献至朝廷,以邀功也。”曹全晸及军中将士皆不识仙芝,却见威手提一人头,皆信之为仙芝首级,乃曰:“此皆宋大人之功也。”威大喜,函“仙芝”之首,并奏书一封,告捷于朝廷。其书曰:
“平卢节度使、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宋威奏上。近日山东草军屯兵沂州,已为臣所败。今彼群龙无首,不成一体矣。贼首王仙芝之首级已为臣斩获,其众流散四处,不足为患也。功赏俱为一体,此乃陛下之威福也。”
僖宗阅奏大喜,乃使人悬“仙芝”首级于京城门外。百官联翩入贺大捷,僖宗欣然曰:“宋大人无愧大唐中流砥柱也。”乃赏宋威黄金万两,玉锦万匹,又遣回各道兵马,使还本镇。曹全晸本为淄州刺史,亦还本道。威得赏大喜,自回青州,耀己军绩,夸示同僚。正是:
沙场御贼作儿戏,将军假捷赚欢喜。
朝中文武深不知,无怪天残唐社稷。
时僖宗见贼已除,欣然入踢马毬。然未及三日,州郡上表,言王仙芝正率众侵衅山东数城,杀得官兵血染江河。僖宗大惊,诏文武议事。群臣方知宋威虚报功绩,不禁骂威无信,因见余等州郡各司其事,唯宋威尚有暇时,遂复使威出兵讨贼。威却不心忧,觉己复能立功,乃集原五道兵马五万赴征。诸道兵马本已遣归,欣然就道,偏途次复令赴敌,皆心生忿愤,遂各怀观望,悉不力战。
王仙芝知宋威携诸将复至,故技重施,沿途弃财物。宋威见财物起心,命众拾掇,并不力追。曾元裕本欲击却草军,无奈为威所阻。故使仙芝得以徙部众自山东至河南,不十日破阳翟、郏城等八县,杀敌千里,胁从无数,兵至十余万,号称三十万,逼近汝州,引得兵民皆惊惧。
时刑部侍郎刘承雍见草军猖獗,立生除贼,奏僖宗曰:“今草贼横行无忌,祸国殃民,恶极矣!臣不才,愿提师与贼一战。”僖宗壮其言,遂使承雍提十万兵马,并章平事董汉勋为副将,驰援汝州。
王仙芝知讯后,聚众曰:“今有唐军十万欲伐我等,计安出?”语方尽,尚君长曰:“今我等将达汝州,唐军若知,必沿道而击。我众可设伏道中,杀其不备。此间距城东数十里出有一险处,名唤苦慕店,届时我军可伏于彼处,先遣将于平阳大道与之战,而后遣将佯败诱敌,赚至苦慕店,则唐军易破也。”仙芝大喜曰:“此计甚妙。”言罢,谓众人曰:“何人愿担此任?”
黄巢骤出曰:“某愿往也。”王仙芝遂使巢赴平阳大道。尚让亦觉技痒,进曰:“今黄巢请伐大唐来军,已阻汝州之援也,诚良机未可失耳。若乘间图汝州,必势如破竹,唯大将军裁之。”仙芝知其意,乃使尚让攻汝州。
约半日,黄巢果见前方一彪人马渐至,为首一将正是刘承雍,身后十万人马。巢谓众曰:“诸将谁愿出战诱敌?”一语未尽,阵列中一将纵马而出,手持一把丈八点钢矛。巢视其人,乃孟楷也,遂使之战。承雍不屑,使汉勋迎搦。对阵圆处,楷问汉勋曰:“汝乃何人?”汉勋曰:“我乃大唐灭寇将军秦诛鼠也,欲尽诛汝等。汝若速速报上姓名,可留全尸。”
孟楷知其骂己为鼠,不禁大怒,然因恐失计,遂隐忍不发,乃曰:“吾乃黄将军账下大将秦王巴也,欲生擒汝也。”那汉勋闻“秦王巴”之名,知其音与“擒王八”同,知楷意在骂己为王八,遂大怒,手挺一把大斧直搦孟楷。交锋十余合,楷拨马而走。巢见状,挥兵诈助,交锋须臾便走。
刘承雍见巢军逃窜,兵马散乱不整,不禁笑曰:“真猪狗之师也。”乃与董汉勋放心追杀。约至十里,恰入苦慕店,汉勋见四周隐蔽,遂心生戒备。正疑间,后方骤出仙芝一军,朝唐军杀来。巢见计成,亦勒马而回。两军夹攻,杀死唐军不计其数。汉勋舞动大斧,欲夺路而出,却为葛从周赶上,举刀劈来,数合之间,斩于马下,唐军余众皆大散奔走,承雍心慌,不慎落马,为草军追上砍死,巢尽俘其众,唯一卒得脱。
却说汝州刺史王镣闻草军正战于刘承雍、董汉勋,心生焦虑,问从卒曰:“贼军今日便至,为之奈何?”从卒曰:“贼方才交战许久,已是疲惫之师,大人可乘彼众体亏而伐贼后,与刘大人呈夹击之势,或能克贼。”镣因别无他法,遂从其言,亲引兵出城四十里抵贼,正遇草军大将尚让引兵来迎。
两军对阵,王镣纵马而出,绰斧搦战。尚让大喝,捻枪来迎。战不三合,镣气力不加,拨马而走。让将枪一招,后军涌上。镣抵敌不住,大败而走。让即张弓搭箭,一声弦响,但见镣战马中箭,将彼掀落于地。让拍马赶上,杀散唐军,飞马骤至王镣身前,俯首倾臂,将镣生擒住,按至怀中。镣尽平生之力,亦不得挣脱。仙芝见尚让得胜,忙使身后万千大军掩杀。唐军有死有伤,阵列大乱,混作一团,或四散奔走,或相互践踏。仙芝见状大喜,驱散其兵,夺入城内,候黄巢会合。
方黄巢凯旋进城,谓仙芝曰:“汝州既克,则东都洛阳亦在眼下矣!若一鼓作气续击傍临各州,迅雷不及掩耳,以成包围之势,则伐东都无虞也。”仙芝应曰:“巢弟所言甚是。”于是分兵两路。一路为仙芝统领,南下,数月间,便陷唐、邓、郢、复、随、安、黄等州。
另一路由黄巢所率,东进淮南,自申州而下,陷光、庐、寿、舒、通等州,得徐州人秦彦投军。秦彦本从军于徐州,因见下邳令贪赃枉法,残害民生,乃集众三百,袭杀下邳令,盗取军资,赴投黄巢。巢大喜,以之为百夫长,寻与王仙芝合兵,至三十万众,威震淮南。
兵部侍郎郑畋知状,上书奏僖宗曰:“自沂州奏捷以后,王仙芝愈肆猖狂,屠陷州县无数,疮痍数千里。平卢节度使宋威老迈头昏,自妄奏以来,诸道尤所不服,皆无进讨之意,致贼张狂无忌。颖州刺使张自勉骁雄良将,可以之为招讨都统。”僖宗颇采其言,遂贬宋威、曾元裕,使之归道,以张自勉为左威卫上将军,代招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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