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外三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程志强    阅读次数：4819    发布时间：2014-01-27

你用沉默饲养一盏灯。

挣扎的街道被招安。

“在你的睡梦中，

我是自己的旁观者。”

死亡的躯体，

藏匿着一枚念想的种子。

发芽是不是一种奢侈？

冻僵的树，对着

无所适从的月亮狂吠。

星星无法说出远方的风雪，

但关节的肿胀处，

已然捧出了雪的芽孢。

冷的白

发自内心的白，提纯的白。

除了洄游的枝条，发丝系住的纯洁，

我也梦见湿润而觳觫的蛇，

镀着虚假的白。

桀骜的城市被它驯服，

天空上粘着几片陈旧的羽毛。

建筑们充满惊惧，草木皆兵——

蛰伏、进攻、抽打、劈，

冬天千疮百孔。

夜晚搭乘锋利的山脊，

书信中的白被倾覆，

被精确地，肢解成雪花。

孤行的风咀嚼着落叶，

瘦下去，矮下去，流响

却一步步溅得很高，和木质的蹬阶

吻合。树的伤口

崭新、具体、严峻，

眨眼转凉，凌空蹈虚的白……

回家的泪

嫁接了沥青的山路愈发粘滞，

所以步履注定是深刻的。

黑色中裹满青丝，

行囊一度缄默，

我找不到可以攀爬的石阶。

如，墙上的草帽，纠结于

走失的头颅。

母亲在暗淡的墙角，潦草地浮现，

精炼、简约，或被炊烟

若有若无地捆着。

风不停地，愤懑地，抱怨。

“一个遗址绝尘而去。”

警觉被灵敏的嗅觉强化，唠叨有些硶牙。

疼痛的河水发配荒野——

石头哽咽，像灰色的皱纹，

爬满局促的四壁。

母亲端坐其中，

不是安慰，不是抗争，也不是歇息——

而是，要亲手接住

我的每一滴回家的泪！

风紧

整个冬天，越冷

越慌里慌张地裸露。

——风比情报急，比口袋扎得紧，

他必须掖紧所有的床上用品，

不然，彼此的冷风

能在脸上，擦出火星。

风声里，铁轨柔软，

骑在上面的介壳虫更加柔软，

软得只能跪爬、挪移、匍匐、蠕动，

和妊娠的山脉一样，

温柔幸福地起伏，时时激起

一圈圈摇曳的涟漪。

脸孔总是坐在关口，

对敞开的藤蔓无动于衷，

与风保持着，

杳无音信。一瞬间

崩开的两片嘴唇，并不急于合拢。

兴奋的青红皂白夺眶而出，

即将粘满他的脸颊。

【编辑：杨汝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