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尚高急匆匆地从邻省上了高速,把奔驰车速提到110码,由于车况良好,只听见车轮摩擦地面轻微的刷刷声。待减速,下了匝道,便折进一座古色古香的精致山村。与郭尚高同年的岳父岳母就住在这个村里。奔驰无声无息地滑进一个琉璃瓦镶嵌的围墙院落。车门打开,一个青春亮丽的年轻女子挽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指着屋内一男一女说,奔奔,快叫外公外婆。
郭尚高开了轿车尾箱,把一件冬虫夏草和一件五粮液抱起来,随同的年轻女子款摆着腰过来帮忙。女子把五条盛世贵烟转在孩子手里,说奔奔乖,给外公送去。郭尚高正准备压下尾箱盖子,见女子把头伸进了尾箱,又提出了一个较大的鼓鼓的袋子,冲着郭尚开嫣然一笑。郭尚高把空尾箱盖上,钻进车里,准备倒车,女子已把袋子提到了屋里。
车调了个头,女子握着小男孩的手摇了摇,说奔奔给外公外婆说再见。
“你们——”屋内的男女同时笑着紧迎几步。郭尚开歉意地笑着说,老爸,老妈,那边老妈等着呢。琉璃瓦围墙内的两位男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车在林荫夹着的山村路上划着优美的弧线,近十分钟就到了镇上。街上全是些洋溢着快活的人,他们像游鱼一样不停地穿梭。奔奔摇下车窗,指着礼花店嚷道要买烟花。郭尚高抚摸着奔奔的头说,喜欢就买,贵点的好,安全。
奔奔进入店里一阵指点,郭尚高把孩子指点的全部抱进了尾箱,尾箱一下子堵塞得透不过气。车开动后在两排年轻的法国梧桐下停下来,梧桐尽头是一座欧式的房屋,虽然不高,占地至少一亩。屋顶弧形、三角形错落有致,T字形门或开或关至少有20道。
郭尚高摁了两声喇叭。一个端着盘子的素净姑娘侧目望了望。忙弹着碎步向收银台处走去。老板,像是你大哥的车。姑娘微弯了腰说。
被叫作老板的从躺椅上立起身,腆着肚走出来,正遇着郭尚高下车。
大哥回来了?老板笑着迎上去。
尚德,老妈身体还好吧。
听说很好。一直在老三家,只是老三腰直不起来,苦了妈了。
尚怀就是不听劝,叫他专心在家孝顺老妈,偏要去打工,这回惨了,孤身一人,老板又跑了。郭尚高皱着眉叹息。
我们先去给老三和妈打招呼,别煮了,今晚你和他们都来我家吃饭。尚德慷慨地说。
那怎么成,别争,你老嫂子还在家等着呢!我难回来,都到我家吧,一年一次,总要聚一下吧。
那小嫂子呢?尚德瞅瞅车内,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青春亮丽的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别争了,开着你的车。我们去看看老妈。
一辆上海大众从停车位里滑出。两车逶迤地跑了一刻钟,在两山夹着的一个瓦房前停下。 车内的人都下了车。女子开了尾箱,双手抱起一盒礼花转给奔奔,说,去,给三叔夜间放放。
奔奔摇摇摆摆地边跑边嚷,三叔,好看的礼花。
妈!妈!尚高与尚德在屋檐下不约而同向屋内喊道。
老女人从屋内慢慢出来。这时的阳光正当顶空。老女人把矮小的影子也拽得慢慢的。
尚怀呢?郭尚高俯视着母亲,身影强壮得像一棵树。
一个瘦小的男人从里拖着折尺形的身子拐了出来。大哥二哥好,瘦男人低着眼眉说。
尚怀,妈比去年老多了,也真是,不是哥要说――你。唉,别说了。郭尚高努力摇了摇头,接着说,别煮饭,我们马上回家,等会一起吃,我们马上走,下午来接你们。
记得是在二哥家。郭尚德补充了一句。
我说过别争了,都听我的。郭尚高环视了一眼旁边的所有人。
车走回头路。不一会,上海大众分了手,奔驰挤进了镇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中,喘口气就停在了进身有10米的五层楼房门面内。
奔奔跑下车,踩着大理石楼梯市场喊叫:大妈大妈。
一个比郭尚高稍老的女人钻了出来,正准备抱起奔奔,却胆怯而内疚地看了年轻女子一眼,缩回了手。
做饭去吧。多煮一点。呆会恐怕老妈和老三要过来——二弟一家也过来。
那不一定,谁都喜欢在自己家过,煮多了,我们又没有养猪。年轻女人说。
稍老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年轻女人,转身走向厨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再狠劲揍了两下,眼睛潮潮地,开始做饭。
夕阳开始下山,像饥饿的人有气无力地散些余光。街面上此起彼伏地响起爆竹声。
摆饭吃罢。郭尚高向稍老的女人努了一下嘴,说,我想老二早去接妈去了,你做得这么晚,妈都可能吃饱了。
此时,欧式的房屋的炮竹声已然响起。满桌的饭菜陆续上齐,那名素净的姑娘仍然在端着盘子穿梭忙碌。郭尚高叨咕了一句:这个大哥,可能早把妈和老三接了过去,应该吃饱了。
天饥饿得把最后的一丝阳光吞到了肚里。两山夹着的瓦屋大门正中,老女人坐在石墩上,吞咽着口水,闻着远远近近窜过来的炮竹余香,眼神由期待逐步变得黯然无光。
老人扭转头,嘶哑着声音说,尚怀,我饿了,做饭吧。
嗯!屋内应了一声,开始听到有水倒进锅里的声响。
好久,老人端起了饭碗,吃力地把饭一粒粒送到唇上,她看着对面有些畸形的尚怀,双肩多了抽搐的颤动,但一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异样。
尚怀不声不响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夜已漆黑得如刷了又刷的木棺。睡吧,妈!尚怀向老女人叹了一口气,自顾自进了屋。
老女人重新坐到大门口的石墩上。时间像礼花般被高明的制造商一分一秒地串连起来。凌晨,老女人突然看到镇上的天空火亮亮的一片,数以万计的烟花腾向高空,有的像如丝的白发,有的像崭新的轿车,有的像点上蜡烛的生日蛋糕。那些烟花不停地争奇斗艳,不一会,烟花似乎从镇上向自家的路上涌动,直到自己坐着的位置烂漫开来,就连老女人曾经摇动着的石磨上的悬在楼枎上的绳子,都炫起了五彩的夜里烟花般的奇光。老人的眼里的水激动得有些晶亮,她颤葳葳地解下绳子,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不一会,屋里响起了极轻微的板凳倒地的声音。这微弱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奔奔在五层楼顶仰望着自家买的烟花的奇光,郭尚高在身旁小心地呵护着。突然,奔奔听到了一声钝钝的异响,他仰起头看着郭尚高,惊讶地问,爸,这声音好怪。
肯定是谁家的烟花是伪劣产品。郭尚高不以为然地回答。
这时,一片烟花又骤然升起,在夜的黑中,把郭尚高的脸映绚烂多姿。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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