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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人家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黔西南州德卧教育集团 袁定鸿    阅读次数:22625    发布时间:2021-03-23

来福的命是捡来的。那次架设高压电缆时,他只差一颗米就要进天堂。没进天堂的来福落了个终身残疾。其实,来福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走动,只是不能干重活,他一使劲腰椎就钻心地疼。

年轻的来福心里很发愁,他断定要一辈子单身。可谁知天意让他救了城里的平凤。来福生活在一个淡水湖畔,那湖如想像的天空那样大,那样蓝。远离城市的湖很是清寂,就有很多城里的人来旅游。

那天,来福正悠悠地转着竹筏在湖面网小鱼。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孤身女人站在游艇上。游艇无人开,所以没有动。女人忧郁地眺望着远处的山影。来福远远地看着艇上的女人。他很自卑,自从伤残后,女人奢侈得只是梦里的伴。

来福看了艇上的女人很久很久,在他眨眼睁眼的瞬间,女人像一片芭蕉叶,从舷上无声地斜着飘落水里。来福大声地喊“救命”,但四周游艇的机器声很嘈,没有谁听得见。来福急忙把竹筏划过去纵身跳进湖里,许久,有头冒出水面,是来福拼尽力气把女人托到竹筏上。

来福将女人背回自己租赁的石棉瓦棚。

女人汤水不进,只躲着来福唏嘘抽泣。来福是绕到棚子后面听见的。

来福将单间的棚子用一块破床单隔成两半。女人住里他住外。女人占了他的床,他铺个地铺。

有时,来福想进去扶女人起来,想问她咋要寻死,但不敢问,所以一天要做的事就是将凉了的鸡汤热过又端进去。女人没有吃,来福不敢吃。这是唯一的鸡。隔两日,来福的腰椎开始钻心地疼。他使劲忍住,咬破嘴唇不想呻吟,但还是出了声。女人听到来看来福,见床单已被汗水泡了一遍。

女人问来福为啥不与爹娘一起住。来福摇头后侧转脸,眼眶里已是满满当当的泪花子。

女人扶起来福翻身,轻轻重重地在他腰部按摩好一阵。来福平息下来,他问女人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好送她回家。女人只轻轻地说从城里来,叫平凤。

平凤想把她没有吃的鸡热一下给来福,却已有大股臭味。平凤滤去油渍的汤,重把鸡肉用清水冲了好几次,上火狠炖一回,怪怪的香味就满屋飘散着。

汤端上来,来福推给平凤,平凤再推回来,推来推去,两人都笑,笑过后各自有了无数的泪光,像月下湖的鳞片在闪动。

夜间,平凤小声说,大哥你进来我有话讲。来福进去,风先是很静,良久在风里旋起男女混合的哭声。哭过之后,平凤缄着口住了下来。这个季节是炎夏。

月光在湖面上浓浓淡淡地淌了两个月。这一日,棚子里有婴儿哭响。来福去邻里借鸡蛋时捡到一只离群的鸭子。鸭子才开始长羽毛,绒绒的。寨邻笑说来福真有福,既当爸又发横财,好运怎么全挤到他鼻子下。

别人笑归笑,但来福还是每天抱着纸箱像跳一样跟着平风走。纸箱里的婴儿有时使蛮劲大哭,哭声在湖面泛来泛去,透着少见的温馨。

日子很平淡,时间被谁用墨汁将天一抹,天黑了下来,来福轻扯着平凤的衣角说要教她凫水,以后有钱了好打鱼。平凤咯咯地说,水深我怕。平凤的笑把胸脯激得像船挤开两片湖水,曲曲地在来福的眼里漾来荡去。来福放下纸箱,赤红着脸扑向平凤。

第二日,想来是来福生了病,因为只看到平凤单身出门,又专往老年妇女的家里钻。黄昏时候,平凤羞赧而怏怏地往回走。再后来,来福整天抬张独凳坐在门外向湖面张望。平凤划着竹筏远去的时候,来福仿佛看到一条小鱼在竹筏上不停地穿梭。湖畔的雾有时很浓,竟经常结成泪水从来福的脸上滑下来。

绒绒的鸭子渐渐长了带柄的羽毛,还会用扁嘴拱纸箱。来福很开心,常让鸭子与小孩一起睡,惹得小孩痒痒地咯咯的学会了笑。

鸭子长膘快,不多久就用肥肥的屁股在沙滩上左右招摇。除夕来临。平凤把煤油灯拨亮,与来福围着三脚耳锅吃起了天天都能吃到的鱼。在收碗时,平凤梭一个眼风对来福,说想在初二把鸭杀了打牙祭,也留一半鸭肉兑点药给来福补体,来福摇头,平凤眼圈红起来。来福努力把喉结滑几下,冲来凤点了点头。平凤高兴地嗫起嘴,把来福扶到床上。

刚过两宿,来凤看到团邻团转进进出出地在杀鸡宰鹅,也急忙将鸭子揪在手里,再找来菜刀和碗,绾起袖子,准备给鸭子放血。鸭子在平凤手里扭着身子嘎嘎叫,不想猛地窜出一只野狗。平凤一激凌,鸭子竟挣脱手,连飞带跳向湖面逃命。平凤甩出菜刀砸向狗。狗转身踩翻纸箱又回头,吓得滚在地上的孩子脸青面黑哭不出声。平凤心疼孩子,急忙把孩子抱回纸箱,再抱着纸箱疯一样跳上竹筏。孩子被放在竹筏上后,鸭子已扑腾着翅膀逃到了两里外,平凤操起竹篙用力向岸上一杵,筏子“嗖”的一声射出去老远,把湖水剪起了两条细长的浪痕。

平凤看准鸭子逃跑的方向,拱起腰狠劲地划着筏子,竹筏似已离开湖面飞起来,渐渐地,鸭子发觉有哪里不对,急转弯,朝另一方向亡命地逃。平凤刚要接近,鸭子又掉转了方向。鸭子和竹筏就在湖面兜着圈子往来穿梭。

鸭子终于累了,在竹筏旁再也飞不起来。平凤抛下竹篙,踩着筏舷勾起身子。竹筏受力一歪,平凤急忙伸长手,已牢牢地捏住了鸭子的脖子。

平凤站起身忙着喘气,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的游艇上有一个最熟悉的城里男人的影子,脑袋一下子如电击般昏眩起来,脚下的竹筏随着平凤踉跄的脚步剧烈地颠簸着。

待平凤稍微清醒,竹筏上的纸箱已不知沉入到了湖的哪里。只留下湖的细浪在微微地呜咽。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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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 : 2021/3/23 17:5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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