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见惯了竹林、草坡,听惯了河水和山风的低吟浅唱。野地里,几头水牛安闲地嚼着青草。小芹哼着小曲、光着脚丫站在河边眺望……
这年,我去苗寨走亲戚,翻越高山草坡,走过弯弯的小路,遥望有河水、竹林的地方就是了。田地里已是绿油油一片,穿梭着忙碌的人影。山寨的一大特色就是少见青壮年的踪迹,能“巧遇”小芹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幸事!她刚从深圳打工回来,回来第一天就被我遇上了。她家和亲戚家是寨邻。其实,我们并不相识,但我还是有幸结识了这个二十岁的山妹子。她家的民族构成也很奇特,妈妈是汉族,爸爸是布依族,居住在苗寨,一家人同时会说布依语、苗语和汉语三种语言。
我一直很好奇为何河翻水涨在这里会是喜事。虽然是小雨,但接连下了几天几夜,河水慢慢涨上岸。大家竟然欢呼雀跃。只见三三两两的人们,身背圆竹箩,肩扛长竹竿,竿顶绑着一个篾条编织的网兜,径自朝河边走去,全然不惧波浪翻滚,一“网”打进浑水中,迅速提起,如此反复“舞动”竹竿小半日,可得四五斤一二指左右大小的鲫鱼、泥鳅,虽然为数不多,但晚饭无忧矣。
小芹的妈妈表现出少数民族特有的热情好客,厨艺尽展,满满一大桌美食。酒足饭饱后,小朋友们打起了鸡毛毽,大人们则开始侃大山,喜气洋溢在脸上。
之后几天,我去了另一个寨子,跟着学了一些“土话”(当地把说苗语和布依语称为“打土话”),才学会三五句便回来了,回来见小芹正在田里忙活,看见我站在村头,便大声呼喊:“哥哥,我马上就回家,去我家玩嘛!”声音在田边地头回响。
一天,小芹接了一个电话,对方是一个湖南男子,带着央求的口气和懊悔的声音。小芹去广东打工两三年,她的整个人一半是山里人的淳朴,一半是都市人的时新,对于男子的纠缠,她深感无奈,听得出男子明显是在死缠烂打。小芹挂掉电话,做了个鬼脸,说这个人“好烦”,先是纠缠她表妹,现在又想来烦她。小芹爸妈很冷静地做着他们的事,并不把这当回事。
在苗寨“耍”了半个月,我的眼界大开——
寨民们扛柴穿过杉树林,裸脚踩在杉树叶上,健步如飞,我有些好奇,也跟着试了试,差点没把我刺得尖叫,连忙飞也似缩脚。自此,我深深佩服山里人的一样“东西”——脚板。我还发现他们整天无时不喜、无事不乐,在田地里辛勤劳作是一喜,归家后炊烟袅袅、饭菜喷香是一喜,夜里吟唱吹笛、呼呼大睡又是一喜。谁家来了客人,谁家娶了媳妇,谁家嫁了姑娘,谁家生了娃儿,谁家买了电视,谁家通了电话,不分布依苗汉,不分男女老少,不分你家我家他家,他们都同喜同乐。一家欢全寨喜,一家愁全寨忧,有事大家帮,无事各忙各。办红白喜事,很多地方都“流行”花钱请“一条龙”(厨师团队,煮饭、做菜、端菜、洗碗等全程包干)了,可他们还保持着“大家帮”的传统,寨子里的厨师们暂时不会“失业”。
竹林依旧葱翠,山坡上的草木很快失去青绿、繁茂,田里的金黄已经藏进囤箩,寨子门前的小河依然蜿蜒流淌,保持着一河碧水、两岸青山的样子。我离开苗寨也有一段时日了。这里的一切都留给我深刻印象,尤其是小芹灿烂的笑脸和银铃般的笑声,还有他们一家的安宁祥和。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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