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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乡近邻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冉进勇    阅读次数:41515    发布时间:2021-04-30

谁都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今天,二叔和大姐会从老家乔迁铜仁碧江区,成为我的近邻。

当然,这所谓的近邻,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邻居,因为他们所在的白岩溪移民安置小区距我的住地不远,只能算是同住一隅。二叔和大姐同在一幢小高层电梯房,二叔在十四楼,大姐在十楼,平时有啥事叔侄俩都相互照应着。二叔时常乘公交车来河滨公园玩耍,与一些老人一起唱花灯、拉二胡,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再乘车回去,因为堂弟家的三个侄女一个在读初中、两个在读小学,他还得回去弄晚饭;若逢周末,他便领着三个侄女一起出来逛街,再到我家来坐一坐,吃了晚饭我开车送他们回去。大姐带着两个小孙孙没空出来玩耍,喜欢跳舞的她在晚饭后常与小区里里的大妈们一起跳街舞,还将跳舞的视频发到抖音和朋友圈,让大家分享。

二叔和大姐与我同宗,二叔是我三公家的老二,大姐是我大伯家的长女,原本我们都同住在一栋长七间的木屋里。二叔长我十一岁,大姐长我两岁,我小的时候,二叔是孩子王,他经常带着我和大姐及小伙伴们上山弄柴、放牛,夏天的时候带着我们到村寨下面的小河里游泳。二叔生性活泼,喜欢打篮球、吹笛子、拉二胡,也喜欢唱歌。受他的影响,我对音乐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对我今后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童年的快乐是短暂的,从上初中开始,我就离开家乡迈上了求学之路,后来高中毕业了我报名参军,转业后安排在铜仁工作。在我读初一的时候,二叔作为基干民兵与全地区的建设大军一起到玉屏修建湘黔铁路,这是二叔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出远门,若干年后他还常给我讲当时修建铁路的动人场景。从湘黔铁路上回去后,二叔偶尔参加乡篮球队到邻乡和区里去比赛,他每次都穿着那件胸前印有湘黔铁路会战几个红色字体的背心上场,比赛结束后就脱下来洗,然后第二天又穿着上场。夏天在家劳动的时候,二叔也常穿这件背心,后来背心破了几个洞他也还穿着,舍不得扔掉。二叔二十三岁的时候与二婶结婚,从此一直在家从事生产劳动,没有离开过老家。在家里增添了三个堂弟后,二叔负担加重了,因此拚命地干活,我从学校回家时常常看见二叔打着赤背、穿着草鞋挑着担子,或者在拴着草绳的腰间别着一把镰刀。那些年经常饿肚子,哪怕顿顿吃酸菜红苕,二叔也吃得津津有味。我家条件比二叔家稍好,因为父亲任大队支书,每年有几百斤粮食补贴,这点补贴在五黄六月就成了我们全家的救命粮。而我最喜欢吃面条,有时二叔盯着我碗里的葱花鸡蛋面,憨厚的脸上满是羡慕的神色,喉结一阵蠕动。我于是常将碗里的东西分一部分给二叔,二叔并不拒绝,一边扒着碗里的东西,一边夸我有孝心。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二叔与其他农民一样,解决了温饱问题,吃的穿的都大不似从前了。这一年,五岁的小堂弟却因病夭折,二叔两天没吃饭,一直坐在门槛上叭哒着叶子烟。而大堂弟和二堂弟因为学习成绩很差,让二叔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就让两个堂弟放弃了学业,跟着他在家干农活,从而铸成了让二叔一辈子都后悔的错误。后来两个堂弟中途还跟着寨上的补锅匠外出学习补锅手艺,但最终没有出师就外出打工了。眼看两个堂弟一天天长大,大堂弟已快到结婚的年龄,而现有的一间木房显然是不够居住的,二叔和二婶便在自家地里修建了一栋三间的毛坯砖房。二叔本想修一楼一底两层砖房,并里外装辑一新,但因经济一直很拮据,故未能如愿。二叔便将建房的任务分配到两个堂弟头上,但是堂弟们虽年年外出打工,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直到二堂弟都结婚十多年了,那栋毛坯砖房还是老样子,且更加陈旧了。随着两个堂弟家的几个小孩先后出世,堂弟们更是没精力来加装房子了,二叔的心愿未了,只能望楼叹气。

如果说人生仅仅是家境困难一点,倒也无关大局;关键是人生无常,厄运往往会突然降落。五年前的一个阴雨天,二堂弟在家里安装电源插座,不幸触电身亡,留下多病的弟媳和三个六至十岁的孩子。二叔和二婶哭了几天几夜,茶饭不思,后经我父母反复劝慰,方才强打起精神处理堂弟的后事。此后二叔一下苍老了许多,也变得沉默寡言,他就如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样,在田间地头不停地转动,拟用勤劳的双手将三个未成年的孙女拉扯大。

比起二叔,大姐过的日子还要凄苦得多。大姐三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后来她父亲(也就是我的大伯)又续了一门亲。新来的大伯娘脾气暴躁得近乎无情,经常因为一些琐事和大伯吵架甚到打架,还把火气泼到大姐身上,经常打骂大姐,还让正在读小学三年级的大姐辍了学。大姐整天上山放牛弄柴,有时贪玩回来晚了或者柴弄少了,就必然要挨大伯娘一顿打骂或体罚。有一次大姐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大伯娘罚她站在院子里不准进屋,而此时大雨磅礴、电闪雷鸣,大姐在风雨中哭泣,直到雨停了才获准进屋,大姐因此大病一场。其实大姐家的条件比大多数人家都好,因为大伯在附近的几个乡场的牛市当经纪人,每场都有几十块钱的进项,但是因为大伯娘待大姐不好,大伯又经常在外,大姐吃的大多是残汤剩饭。即便如此,大姐终究如一棵石缝中的小草,在凄风苦雨中成长起来了,而且端庄娟秀,两条黑油油的辫子垂到了腰间。在她二十岁那一年,大姐嫁到了家乡山后的一个名叫青㭎林的村子,姐夫姓张,是家中的独子,温厚老实,但家里很穷,住的是土坯房,连一件象样的家什都没有。尽管当时大伯父和大伯娘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急于摆脱大伯娘束缚的大姐并不嫌弃张家穷困,毅然决然地跑到了张家,心欢情愿地与姐夫过起了小日子。为此大伯妈并没有给大姐多少嫁妆,只添置了几床被条,这让新当家的大姐十分窘迫。但是大姐是一个要强而又十分能干的人,她里外操持家务,精打细算,两年后便重新建了一栋新瓦房,并生了一个取名吉浪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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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 : 2021/5/1 8:5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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