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我重回到故乡长顺县城。我恍然发觉,县城四周的山坡变绿了。长顺在地质上属于荒漠化较严重的喀斯特岩溶地形,土壤极为稀少。我记得自己17年前离开故乡外出漂泊时,县城中除了天灯坡这座小山有树木外,县城周边的山坡还很多荒芜,坡上一眼望去尽是裸露的灰黑岩石,除了一些刺篷、杂草和春夏时节农民在乱石旮旯中东一丛西一窝种的苞谷外,几乎再没有什么绿色的植物了。
而今,行走在长顺街头,举目四顾,房屋后面的山坡苍翠葱郁,履盖着各种树木,我有些愕然,这不是我记忆中故乡的样子啊?我决定,第二天早上到那些几十年来未再去过的县城内的山上去走走,切身感受那些山上的绿意。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来,首先登一座叫“清明坡”的山坡。我从天灯坡广场对面的原老石油公司宿舍旁边的一条人行小路开始登清明坡。清明坡坡势较缓,最高处不过70多米,但方圆绵延有两公里。从半坡以下都有人家密集居住。清明坡下有我儿时的母校——长顺县城关第一小学。
我以前在县城生活时,对这座坡最熟悉不过了,在我上高中前,我家一直是居住在这坡脚旁边的县城关派出所。后来,1989年我家建私人住宅,是建在清明坡另一面叫马厂坝的地方,仍然每天抬眼就能看到清明坡。我在县城关第一小学上学时,一些高年级顽皮的学生时常会逃课,总会往教室后面的清明坡上跑,藏身在那些光秃秃的灰黑岩石后面自鸣得意地抽着一毛钱一包的“合作”“向阳花”等最低价的香烟,少年老成地学着大人的模样吞云吐雾。或者班上谁看谁不顺眼了,也往往会到坡上来单挑约架。
那时候,春夏时节,我们孩子放风筝也喜欢往清明坡上跑。因为长顺县城狭小,除了民族中学的操场外,其它地方再难有平地,而清明坡山势低缓,况且山上没有树木等绊挂风筝,又在高处,视野开阔,风力好,是放风筝的绝佳之地。当时商品经济不发达,市场上还没有专门的风筝卖,得自己制作。幸亏我有个大我四岁的聪明哥哥,会制作风筝。哥哥买来做风筝用的毛灰白纸,在纸上依照风筝的模样画好线条,剪裁好,用细竹条作骨架粘贴好,再用灰白纸粘贴成两条长长的尾巴,拴上长线,便制成了一个土字型的风筝。那时,在清明坡上放风筝,一眼能俯视整座县城。我们小孩一边奔跑,一边放线,一面面风筝借着风力扶摇直上,在高空中迎风飘飞,人们在县城的任何一个角落一抬头都可以看到。仰望空中如雄鹰般越飞越高的风筝,俯视坡下人们抬头观望的羡慕表情,我们放风筝的孩子心头乐开了花。我清楚记得,直至2004年我离开故乡时,清明坡上还是一片荒芜。
我一路上行,半坡以下还是以前那些熟悉的密集拥挤的的房屋。由于当初建房时没有规划,房屋密集,没有通车辆的公路,这些人家上下坡只有走狭窄的人行小路。我走过这些熟悉的房屋后,便看到了坡上令我感到新奇而陌生的景象,记忆中那些祼露的岩石、栽种的苞谷林不见了,展现在眼前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竹林。松树、柏树、构树、朴树、金竹等在路边繁荗地生长,鸟儿在树林中叽叽喳喳地欢唱着,好一番绿树路边合,鸟鸣山更幽的意境。树林里丛生着各种野草、灌木,连行走的山道上都长满了凄凄芳草,大片青绿的唐昌蒲灿烂地盛开着鲜艳夺目的红花。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踏着一路沁人的花香,迎着清爽的晨风愉悦前行。
来到半山的一块平地处,记忆中的那片苞谷地不见。这里居然被人们平整成了一块水泥广场,广场中央是一株高大翠绿的桂花树,左边建有一处古朴别致的山庄院落,山庄大门上飘扬着一面“明月山庄”的旗匾,这山上竟然有人开起餐馆了。由于此时还不到清晨7点,山庄大门紧闭,主人还未起床,山庄静悄悄的。山庄大门旁边居然停放着2辆轿车,哇!真没想到,这山上居然通公路了,我喜出望外。平地右边20米高的山头上,建有一栋县电视台2层楼的转播机房,机房上高高的电视转播铁塔上悬挂着“长顺广电”四个金黄色醒目大字。从半山广场还有一段水泥路通往转播机房,机房前有一道围墙,大铁门紧锁,我只能止步下坡了。
我顺着半山广场的那条水泥公路下坡,那条公路是从坡的另一面,我马厂坝老宅对面的坡脚修上来的,显然,修这公路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工作人员上电视台转播机房值班。山路弯度坡度虽大,但宽度能容会车。山变绿了,变美了,还有了公路,方便人们上山游玩,所以有眼光的人在山上开了这家“明月山庄”。我想,晚上,在空气清新,环境安静清幽的山上边喝酒边赏月,这种举怀邀明月,烂漫月光华的场景是何等的浪漫与雅致,有机会我定要来体验一下。
下山一路所见,满目皆绿。我眼前的马厂坝老宅的后山上是一片葱郁,就连马厂坝下面那个叫麻窝的寨子边上叫石灰窑的那个地方,原来是开山炸石打砂和烧石灰的地方,还开设过爆竹厂,山上曾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灰白的岩石,如今也居然绿荫满山了。
从清明坡下来,不过一百米,便到了我家马厂坝老宅。这栋房子我家已经有15年没居住了,目前是出租给别人。房子后面的山更是多年未上去过,今天既然来了,我也顺便上山去看一下。以前,我家烧煤时,烧煤粉需要用黄泥加水来黏和成湿煤巴便于燃烧。我时常会与父母一起到山上挖黄泥,用麻袋背运下山。那时山上有一大坝平地,种有几十亩苞谷地,时常有人赶着耕牛上山去耕种。我从自家老宅后往山上才走了20米,便再也无法前行了,原本上山的小路完全被密布的灌木,芭茅,刺篷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通行,我只得放弃登山的念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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