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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爷。”孩子跑进灶边。灶边，取木房最后一排的一间房，在中间挖个坑，就行了。柴火熏得黑乎乎的，吊着也是黑粗的蜘蛛网。
“孙儿，去哪儿了？”老人手里的活儿一直不停。七十多了，头发白的也很稀，干皱的皮包着突兀的骨头。
“去玩了。”
“你看，弄脏新衣服了吧？”
“爷爷，你怎么不买新衣服过年呢？”
“爷爷老了，不用买了。”
“爷爷不老，还有劲儿呢！这衣服是我爸妈托人带回来的吧。”
“嗯，嗯，是的。”
“爷爷，你在干嘛。”
“做香肠啊，赶快做了烘干好托人带给你爸妈。”
“为什么？”
“傻孩子，在外边的人可喜欢吃家里的东西了。”
“噢，他们为什么不回来过年？”
“他们要找钱给我孙儿上学，上城里的学，乡下学校没有城里的好。”
“那我不是不能陪你了？”
“不知道，孩子，上学最重要。”
“那我每个假期都回来看你。”
“嗯。”老人稍微停了手，抬头看窗外，大雾弥漫。
“爷爷，你弄香肠这个是什么？”
“啤酒瓶嘴。”
“不怕玻璃割手吗？”
“不怕，爷爷老了，皮厚着呢！”
“爷爷，你小心点。”
“嗯嗯，炭快没了，你去楼上拿点。”
“好的爷爷，我去了。”
“嗯。”
孩子咚咚咚地跑上楼，老人停了手里的活，侧着脑袋听，孩子每一步的声音，都敲打着他的脑袋。
“爷爷，我看到好多人，他们说去玩儿，他们去哪儿啊？”
“大年初一，可能去山坳吧，附近几个村的年轻人今天都去那里。”
“他们去那里干嘛呀？”
“找对象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也要去，爷爷。”
“你还小，去干嘛？那里不让小孩子去的。”
“噢，”孩子低着脑袋，忽然又抬起来，“爷爷，你以前也是在那里找到奶奶的吗？”
“你这孩子，怎么净问这些。”
“是不是嘛？还有，我爸爸也是在那里和我妈妈好上的？”
“是是是，都是，都是，你这孩子。”
“嘿嘿，爷爷，以后我也要去那里找媳妇，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怕是到你找媳妇那会儿，这个活动还有没有。”
“为什么？”
“以前那里很热闹的，还有人挑东西去卖，赶场一样，这几年去的人少了。”
“噢。”孩子坐着，用火钳堆炭火，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爷爷，也去玩了。”
“嗯嗯，去吧去吧。”孩子跳起来就往外跑，“慢点跑，小心摔了。”
老人的话刚说完，外面一声响，然后就是孩子的哭声。丢下手里的东西，老人跑出去，抱起地上的孩子。
“孩子，摔哪里了？疼不疼？”边说边去擦孩子的脸。“孩子，你脸怎么有血？哪里碰着了？”
带着哭腔，孩子半天才吐一个字，“爷爷，我不疼，不疼。”
“那是哪里出血了，爷爷好好看看。”
“爷爷，你的手，是你的手出血了。”
“噢，是我的手，我的手出的血，唉……”
【编辑：卓礼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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