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外四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程志强    阅读次数：4224    发布时间：2014-02-17

黄的土，往山上爬。

泛白的石头爬得更快。

登山的树，更是不怕招风惹雨。

从黑暗的地下发力，

向更高处挺进，

让云朵，开在想象不及的枝头。

风雨之前，落叶和断枝，

已经下山化缘。如果再晚一点的话，

就是下一个年代了。

抢占了山头的石头，

裂缝中，堆积着闪电发黑的尸骨。

和树杆上明亮的伤口，

上下呼应。之间的氛围，被确诊为

滋生漫延的灰色，像

尘世在另一个阶层的缩影。

孤独

夜，被孤独轻易地，攫取了一大半。

我在靠近灯光的门槛上跌倒，

两只沉重的鞋子，

从此便失散了。杳无音信。

陈年的墙壁上，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

耳朵，长势出奇地良好。

我是被黑黢黢的街道通缉的要犯，

也是一条被诡异的目光，垂涎的鱼。

灯光在距痛苦最近的额头上，

不停地拍打。洗手间滴答的水声，

从发丝般的琴弦上流下，危机四伏。

每一滴，都是煎熬我的病源。

——替我算计着落魄邋遢的余生。

旱冬

身体的水位下降，沙土质的胃

不懂得消化和吸收的涵义。

由干燥的颗粒组建的肌肤正在脱落，

完成缓慢而苍老的雕刻。

像沿着街道的建筑们，

站成几排，站成梦想干涸的女人。

突然，从荒凉的天空，

打捞一筐鱼儿，用刺眼的鳞片

给雕像披金戴银。怎么看，

都似是最后一刻的回光返照。

皲裂的大地，生长着

撕开的众多嘴唇。声讨坚硬的火，和

被烤干的冰。口中，

全是越积越多的灰尘，

就连牙齿，也会成为灰尘。

俯伏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

冬天是繁荣的。

稀疏荒芜的身体里，藏匿着

无数次火焰和冰雪的内容。

身边裸露的街道，

像个不怕冷的汉子，

用厚实的信念，

承载了熙熙攘攘的车辆。

只有，释放了激情之后的一群灰烬，

死心塌地，俯伏在逼仄的旮旯里，

暗淡，单调，压抑，卑微。

仿佛，我从古老的岁月中，

传承下来的梦，情不自禁地

俯伏于尘世的阴影。

——陷入深度的思考，和

前所未有的落寞。没有声息。

逝去的名字

究竟需要多少时日  

才能写满生死簿上的一页  

是谁一直在埋头  

查阅那个闪亮的名字  

倘若往前追溯  

再新鲜的记忆也已作古  

从昨天发出的列车  

显然与指纹同轨不同辙  

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  

才能从体内脱掉陡峭的外衣  

伤口如花  石头的裂缝  

是上天最原始的旨意  

晨曦抚摸着沉睡的翅膀  

像是在照看一个梦  

从墓穴中释放出来的风  

吹掉锈迹斑斑的影子  

【编辑：杨汝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