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罗一民    阅读次数：121915    发布时间：2021-10-04

1

一九九八年初夏的一个夜里，毛毛雨笼罩着山城。

这是五月初的某一天，天擦黑下来，这座仅拥有二、三十万人口的南方县级市，这座深居内地海拔一千二百米左右，偏偏因为开发出那么一、两处举世闻名的国家旅游景点而在两年前出台招商引资的新开发城——确实变化大得让人惊讶。老实说，两年前这座小城的正北路、西门路、南大门等等街道两旁都是旧式建筑，就是最繁华的文化区兼商业街——人民路两旁大多数也仅仅四、五层楼（只极个别六层），且都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设计施工的老一套建筑啊。

可是，台历本仅翻上去不过七百张，莫说新大十字、新东路、人民路、西门路、正北路、正南路，就是新建的环城南路，环城北路，特别是环城东路这些新开辟的标准化街道。瞧那设计、那布局、那灯火辉煌中每幢都是十几层高楼大厦，再配合那一盏盏耀眼的霓虹灯，直接教人不敢相信这是在内地，这是一座小山城。

正是在这个高原之城，莫说白天到处都是在建筑施工，车辆飞驰，人流茫茫。但各种车辆都不知躲进哪儿休息去了，唯有几辆百无聊赖的“的士”载着几位先生小姐去宾馆酒楼赶赴歌会舞会潇洒，再加上几辆拉本城顾客回屋去的客三轮车外，就仅仅只见从乡间进城来打工谋生的苦命人已是晚上十点钟（即二十二点）了仍扛着铲子、锄头收工回来，就如此很少见了多少城里人在街道上散步。这时，人们亲耳听得见，也亲眼看得见新创办的《新晚报》社记者在诚恳地询问打工仔：

“嗨，老哥、老弟，你们干到现在才收工，这一天能捞得到手多少钱呢？”

苦命人听见了，扭脸过来回答他：“好同志啊，不瞒你说，我们没文化也没技术，像今天也仅得到十八、九块钱呀。”年轻的记者眼里可茫然起来了，抬头望望天又摸摸头对打工仔们说：噫，在这个世界呀，难道都真这样吗？

“就是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人堆中的一个打工仔接了话去说。

然而，就都是上帝创造这个世界的另一角落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呀。这时，远近街灯雾蒙蒙，就算是在繁华的人民路上行人也那么稀少。偏偏，在这么一天，在这么一个绵绵细雨飘洒的夜里，这小山城更显得多么宁静，哪怕是针落地也能听得见。但是，如果你是歌星，如果你是舞星，那么你的欢乐地方会是在这样宁静的地方吗？特别是城里贵族，今天的少爷小姐，他们岂只仅仅满足于街头夜市的小吃？岂只成天陶醉于香槟加麻辣豆腐或者红烧牛肉满街香------

这仅仅只是晚自习归来的中小学生以及穷鬼们经常光顾的乐园，而对粉妆时髦身怀几文的年青男女来说，何必要在这样的冷街冷城里饱受风寒？他们的娱乐场所，自然是那种狂放舞曲伴节奏音乐的歌厅舞厅里，只有来到这个地方才见到旋转灯令人眼花缭乱呀。

就因为有一、两处国家旅游风景点，该地遵照上级的文件精神，从发展自己的特色经济出发，A市决策层的规划，除街道狠抓现代一流设计外，高层建筑物都基本上遵循商业化建设。即不论在旧式的人民路、老东城、老西门、正南门等等原有十几家宾馆酒楼外，就是今天刚建设好的环城东路，环城西路的街道两旁，几乎每隔一至二幢高楼就有一幢宾馆和酒家呀。多亏A市也是集旅游传统商业以及工贸于一体，酒店业在此确实生意兴隆。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家家宾馆门前停车场都几乎停满了大车小车。而宾馆老板乃至全体职工均实行全天制服务，甭说周六、周日不休，就是三百六十五天也是天天营业了。

为此，人人工薪高，个个有敬业精神。加之，在这样的九十年代后期，人们大脑比以往更加聪明了。莫说老板挖空心思寻财源，就哪怕是一般职工也正想方设法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生财有道”啊。

下面的好戏正式从这里开始。

 2

故事正是发生在环城东路120号12层高楼的金城大酒家里。这晚，也直接说从这家宾馆开业两个多月以来，从三楼到六楼，彩灯忽明忽暗，天天从傍晚六点钟直到次日凌晨两、三点钟，外来的贵宾一下车进了晚餐后，在本酒店服务员“三陪小姐”陪伴下，由乐队伴奏并有一至二位歌星演唱最新流行曲。服务员或贵宾就自行找舞伴欢乐了起来。不一会儿人人都跳得神魂颠倒、醉眼昏花了。

正是这一晚十点半钟，有一辆桑塔纳轿车驶进了这金城酒家停车场来停下。随即从车上钻出来一位身高约一米七五穿一身青色西装，内穿白衬衫再吊一条名士领带的年轻英俊又潇洒的先生匆匆忙忙的进了宾馆二楼去，自寻了一张空桌坐下来。马上，便有一位身高约一米六四的服务小姐走过来说话了：您好，先生，您需要什么？

“先来一杯咖啡一包中华烟。”客人流利地回答。

这位小姐迅速地回去倒了杯咖啡放在盘子上端了过来。西装客随便伸手进衣兜抓了一张“100”票递过去。这服务小姐也放动作麻利地伸手进衣兜抓了二张“10”票子退给客人。紧接着服务小姐便问：先生，您需要小姐陪吗？

“当然。”西装客不用看人便回答道。

“那我就陪你吧”这位小姐便马上笑了说，并对西装客投去了“秋波”。

此时，西装客才抬脸上来看看服务小姐，约半分钟后才迟疑地说了话：另找一位高点的吧，还要漂亮点。

“好，我来了。先生您好！”

隔他不过七米远，正从三楼楼梯上走下来一位穿紧身短袖衫配风流超短裙的模特型女郎好迷人的走下来。瞧她那高高的乳峰，瀑布型的披肩发，柔嫩的蛋形脸再加上漂亮的打扮，使其在橙黄的灯光下显得妖艳迷人。此时的西装客莫不为小小酒店竟有如此美人而暗吞了口水。是时他却几乎不眨眼珠地用两眼扫遍对方的全身了。“她大约一米七身材。”他在心里头这样说。

“先生，我叫丽，您看我合适吗？”来的这位小姐笑着走过来。

西装客站上来很有礼貌地说：哦！你真漂亮。请坐！

原先端盘子送咖啡和香烟过来的小姐看着叫“丽”的小姐说：领班也亲自------

“丽”摆了手说：你去，三楼缺人。

那小姐再不高兴也得离开他们上了三楼去。

“我们到六楼跳舞去。”名叫“丽”的领班小姐邀请客人说。

西装客平静地说：“我不会跳。况且，我饿了，想吃点东西，你陪陪我吃点吧。”

“行。”名叫“丽”的小姐回答说，随即她便招手叫了一位小姐提菜谱过来。然后，“丽”转脸对客人说：先生，我们要吃什么好？

“你安排吧，在两百块左右就行了。”西装客说。

于是两人聊天不过五分钟，就见服务小姐三人一前一后端来了十来个菜，抓了两瓶啤酒放到桌面上来，此时两人才开始对饮。过了大约到十一点钟，来客随便丢下三张“100”到桌子上，“丽”又叫来服务小姐算账去后便对客人说：先生，陪我去跳跳十来分钟的舞吧。

“我觉得很困。”西装客拒绝。

“嗨，我不适合陪陪你么？”名叫“丽”的小姐可带了娇气说。

西装客此时看看“丽”，越看越觉得她更加迷人。于是不得不改变了主意说：好吧，去消化消化几分钟。

他们两人马上上了六楼来，西装客脱下西装，开始当“丽”的舞伴，在“丽”引领下跳起了舞来。这晚，欢乐的“丽”舞步轻盈，腰肢柔软，姿色迷人，再加上乳峰突起，让客人越跳越开始慢慢地神魂颠倒了。此时此刻的“丽”也慢慢看得出来了。一瞬间，名叫“丽”的小姐便发起了进攻：先生，您爱我吗？

“当然，你真漂亮。”西装客这样对她说。

“那---今晚，要我陪陪您吗？”“丽”柔情蜜语，尽量压低声音说。

西装客也很快听懂了“电话”，随即压低声音说：多少服务费？

“丽”把脸贴过来，说：五百。

西装客再压低声音细细地说：哟，这样多吗？

“丽”扭开了脸，小声说：“你背后那位少一个零哩，去吧。”名叫“丽”的故意做出推客人出去的样子。

可客人却把她搂得更紧了，并且再压低声音说：丽，我会舍得丢下你？你这样迷人，我愿出钱，我还要加一百。

“丽”“害羞”了，把脸贴过来说：先生，咱们上八楼吧。我就住在八楼上。

于是，他们就上了八楼来，开了824号房间的门。客人因为冲动，门才开好进到屋里来，他便赶忙张开双臂去抱住了“丽”。“丽”推开了他，面带笑容，柔情蜜意地对客人说：先生，您先去那边卫生间洗洗澡，我天黑时刚洗。

客人迟疑了一下就吹起口哨走了。“丽”坐在床头上掏出手机来，悄悄地通话给了A市东城开发区公安分局说：哥，有PK了。

当“哥”的分局长林川问：妹，有几个？

“只有一个。”当妹的“丽”说。

“只一个？没多少收入吧？”当哥的林川问当妹的“丽”。

“他有好车，肯定是大款。”当妹的如此回答。

“那我马上去抓。”当哥的在电话那头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