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二饼”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广西铁路文旅集团 罗军    阅读次数：23262    发布时间：2023-06-03

一

陈世勇师范大学毕了业，回到家乡咸水镇，做了镇二中的数学教师。

伏骥三年,陈世勇带领学生参加省里举办的奥林匹克中学生数学竞赛，斩得桂冠。消息传到县里，分管文教欧阳副县长非常高兴，便亲自前去咸水镇中学慰问陈世勇……不久，他被提拔为校长助理。

年底，如青葱的音乐教师月娟纳入怀中。

进入校领导圈，陈世勇的酒场多了，人情世故也多了……

一日，县教育局长陪着分管文教欧阳副县长来咸水镇二中检查。欧阳副县长点名让陈世勇全程陪同。

“老赵，小张老师呢？”教育局长凝重着脸，“欧阳县长想和陈世勇聊聊。”

“我去教室喊他。”赵校长像一只小菜狗，趔趔趄趄，震得稀稀的头发东倒西歪。

十分钟过去了，满头大汗的赵校长拽着陈世勇跑了过来。

“小张，你好。” 欧阳副县长笑眯眯望着陈世勇，伸出手。陈世勇的手不停的颤抖，结结巴巴地说，“欧阳-县长-您-好。”

“看你吓的，害怕什么呀，哈哈哈。好苗子！” 欧阳副县长仰起头大笑，竖起大拇指。“今天不走了，让赵校长准备一下‘工作餐’，和小张老师畅谈畅谈。”欧阳副县长扭头看了看教育局长。

“那好，那好，老赵，去吧，好好准备准备。”局长努了努嘴。

赵校长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去了县城郊区，一个四星级农家乐……觥筹交错，欧阳副县长好像特别能战斗……

一日，赵校长斜着眼，“小陈老师，当今中国是个人情社会，要想进班子，先得进圈子，进圈子必须要会休闲娱乐，比如打打牌、耍耍色子、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带着坏坏的笑容，便进了“麻雀牌圈”。

赵校长喊：来，三缺一，配配手……陈世勇受了蛊惑，闼闼跟着去了。入不敷出，兜里瘪瘪的，搦褚水来……晚上，月娟偎依着对他说，谁谁的裙子好看，谁谁的皮鞋十公分高……喋喋不休，他心里像猫抓。

像公关“黎曼假设”一样，陈世勇手握麻雀牌“二饼”，痛定思痛般凝视……突然醍醐灌顶。渐渐成了圈里的高手，不管怎样轮番轰炸，都阻挡不了被他洗劫一空。赵校长也连续输近千元……掏钱的时候，略带堪色。

之后，只有陈世勇在麻雀牌室，赵校长总找借口说要夜查，便扶着门框徘徊良久……学校里老师们也一个一个地溜了，棋牌室里只剩陈世勇一人，很失落。

陈世勇耍牌上了瘾，便在县里镇里村里寻找棋牌室……夜夜有“战场”。咸水镇方圆几十里，个个知道镇二中的陈老师是“麻雀高手”。

二

某日，天色已大亮，他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奔向学校，随着铃声进了教室。

一学生问：“陈老师，正弦定理和余弦定理的区别？”

从兜里掏出一张麻雀牌，“啪”一声，甩在讲桌上，答曰：“二饼。”

教室里一片哗然。从此，他落下了一个“二饼”的诨名。

一晚，赵校长相邀，“‘二饼’弟，垒几圈吧，茶准备好了。”回头努努嘴；“不见不散啊。”

陈世勇狐疑不定，“一定去”受宠若惊，扭头看了看讲台下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心里像扎了一针似的，捂了捂心口，还是跟着赵校长去了。

此夜不归，只剩新婚燕尔的月娟。

进了场一心一意酣战。凌晨四点，他身子发冷，接连打六个喷嚏。

抬起头，“校长呢？”一教师扭头说了一句，“查夜去了，今天他值班”。人们的困意缠头，陈世勇却如神助，一眨眼间，教师们的钱被洗劫一空，“咦，咦，这是怎么回事？”

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作鸟兽散。陈世勇伸了一个懒腰，想起了月娟：给她买一条裙子，一双十公分高的皮鞋。

远处传出稀稀拉拉的狗吠声。他弓着腰蹑手蹑脚地钻进家的门洞，门虚掩着……熟悉的呻吟声钻入他的耳朵里……刺眼的灯光下，赵校长不知所措。

陈世勇脑门一热，一股无名火涌上来，随手掏出一个硬物，狠狠地向秃头瓜子砸去……天亮了，月娟抹着眼泪，旁边一只沾满血迹的二饼牌，躺在她的脚下。他拾起带血的二饼，揣进兜里……。

陈世勇和月娟闹离婚。好像起了连锁反应，二中的其他老师夫妻也跟着闹起了离婚……

赵校长因为夜间巡查，遇到坏人与其搏斗一番，被锐器刺瞎了左眼……事情像炸了锅，在镇二中成为谈资。

不久，教育局领导听了此事，前来慰问，赵校长捂着左眼说：区区小事儿，没必要大张旗鼓，受点委屈是正常的。

欧阳副县长听说了此事，非常气愤，立即向县长汇报。县长迅速命令县公安展开彻查：干部流了汗甚至流了泪，不能让其再流血，必须将坏人绳之以法……

半年之后，马校长是在春秋鼎盛时期，退出领导岗位。

年轻的陈世勇接任了校长一职。

一年之后，……传闻，赵校长栽了，祸起那染血“二饼”。

三

此后，学校内和校外，没有了麻雀牌室。陈世勇校长带领一班教师，轮流值班夜查……年年受到表彰。

后来，陈世勇成了县教育局局长，再后来，成了副县长、县长。

一日下午，市委组织部长约陈世勇谈了话，说组织决定让他去相邻县任县委书记……

他回到家里，让月娟弄两个菜，小酌一番。他官大了，酒量却小了。一杯下去，身子燥热，脸色通红，“去二中那个家属院看看赵校长。”月娟的脸像青辣椒，鼻尖上渗出一层层密密的汗滴。

月娟驾着车，直奔镇二中家属小区校领导区独立小院。

小院门虚掩门，推门而入。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坐在小板凳上。

“赵校长。”

老者抬起身，歪着脖子，一只眼斜视着，他突然嗫嚅起了……

三人的脸：红红的……

（编辑：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