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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赌注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覃勇    阅读次数:11497    发布时间:2024-02-16

父亲是一名老实本分的农民,也是一名朴实的共产党员,他的党龄跟我年龄一样大,我叫他“老党员”。

父亲一生遵纪守法,处处以党员的标准行事,就连自家种植的速生桉树要挖的树坑都是以党员标准的规格来衡量树坑的深浅大小和树距,所以他的一生都不可能干违法赌博之类的事儿。但是,他却随时给生活下赌注。

我们家共有5个姐弟,我排行老三,前面是两个姐姐,我后面有两个弟弟。奶奶曾经跟我说,如果老大或者老二是男孩儿,后面就不可能再有我。这是那个年代在农村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的最根本体现。奶奶说,母亲怀着我的时侯,父亲早早就给我起了我现在这个纯男儿的名字,他赌未出世的我必是男孩儿。但是很可惜,事与愿违了,父亲下的这个赌注在他看来是输了,我没能如他愿是男儿身。因此,我才有了此生给两个弟弟当姐姐的机会。

父亲没能赌对我的性别,等我们长大上学了。他又将赌注押在我们的前途上。我们家5个孩儿都陆续到上学念书的年龄了,摆在父亲面前的最大难题是如何凑齐5个孩子的学费。虽然那个年代每个学生每学期25角的学费现在看来是不值一提,但在那个年代对于贫穷的家庭来说,每个学期都须掏出这笔钱还是很吃力的一件事,更何况我们家是5个孩子,5个孩子的学费加起来便是巨额。有人见父亲日子过得很艰难,并劝父亲说,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不如让他们回家增加劳动力你还过得轻松点,将来女儿长大了终究要嫁出去,送她们读书等于做了亏本买卖。父亲为此也纠结过,矛盾过,小小年纪的我都能从他的愁容中感受到他肩杠着无比沉重的压力。父亲曾不止一次地对我们仨姐妹吼:“不上学了,出工干活去。”可每次面对我们泪眼汪汪的哭着要上学时,父亲好像又偷偷的心软了。有一次,我听到父亲对母亲说:“那我就赌一把,赌他们将来有没有出息,看看我砸出去的钱在水中有没有声响,能不能起个浪花。”就这样,父亲便在农闲时趁赶集的日子到各个集市以干补鞋的活来为我们一分一分的挣学费。他早出晚归,辛辛苦苦,只为了赌一把我们是否有出息的一天。当升学考季陆续到来,我们也陆续迎考了,榜上题名时,我看到了父亲那一展莫愁的脸庞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今年春节,欢度完初四,初五一大早,父亲说要去植树,我们全员出动,跟着父亲到达植树地。植树地原来是父亲种植速生桉树,去年年底树龄树杆都达到收购标准,父亲便全部砍完卖了,今天需要在这里再次种植新苗以期待新的收成。我数了一下我们挖好的树坑,约130坑,也就是说,如果成活好,将来会有130棵树的收成。我问父亲:“种这批苗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卖了收钱?”

父亲说:“大概5年吧。”

我又问:“除了买树苗,每年需要给树施几次肥料?”

父亲说:3次吧。”

我估算了一下,就这块地父亲种植的成本每年差不多是一千块钱。我问父亲:“刚砍下的这批树你卖得多少钱?”

父亲嘿嘿一笑:“才4千多块。”

我说:“这么算来,你亏了,还继续种不就是继续亏吗?”

父亲又嘿嘿一笑:“其实不应该亏的,原来收购价是一棵75块的时侯我没有卖,我就赌应该还可以卖到80块的,谁知道没过多久就降到了40块一棵,还久久都没见再涨,我一咬牙,不赌了,卖了吧。”

就这样,父亲想赌赢一把又泡汤了。

我说:“这批新苗,5年后,又亏了怎么办。”

父亲又笑了,他说:“我赌它5年后能赚回来,我就不信它次次会输,就像你们小时候,我赌你们能念好书你们就能念好一样,不亏。”

父亲又一次将赌注押在希望上。我们都笑了,并和父亲相约5年后再一起来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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