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弄人 逼考民师
1979年秋季学期我到梁山小学后就担任三、四年级复式班的全部课程。
1980年秋季学期,由于四年级升为五年级后成为了毕业班,为了保障毕业班的教学成绩,学校安排我只负责五年级的全部课程。
我虽然从未教过毕业班,但在我认真负责、精批细改、勤恳好学、兢兢业业的工作下,1981年五年级统考升学率也居全公社前列。
按照学校不成文的规矩,凡送走毕业班后就要从一年级教起。
秋季学期开学报名时,来我班报名的人数猛增,学校附近几个生产队的适龄儿童一个不漏地都来报了名,还有一部分不足龄生也要求入学。教室里大板凳加小板凳,把整过教室挤得满满的。其实在暑假期间我一次都没有下队去做过上学动员工作,家长都是冲着我教书认真负责的态度而来。
在这三年间,我曾参加过全县财干班招生考试,可能是命中注定不该吃行政这碗饭吧。粗心地把12分的一道立体几何题中圆的直径看成半径直接代入其中,结果得0 分,离录取分数线只差8分,我的解题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1981年年初,我又参加了全县民转公的考试,转正指标26个,我的考试成绩位居第二名,结果体检时,我感冒后喉咙咳肿了就被医生定为扁桃炎,所以,又被取消了转正资格。
1981年秋,德江县首次单独招收一班民办教师班,录取线单独划定,不与中考学生同线。时任龙溪学校的熊国信校长十分关心我,将报名申请表带回家,并要求我去参加报名考试,当时被我拒绝了。其原因:一是当时田土下放到了户,又有两个小孩,一旦我去读书,妻子既要带两个小孩,又要做四个人的田土,她可能难以承担;二是我认为以我当时的水平,第一批26个文化程度较好的民办教师已被转了正,以后若有一个转正名额,在不失误的情况下自以为有把握考上。
1982年的春季学期快结束之时,遇到了一个特殊事情:我的二姐家超生了一个小孩(四胎),公社计生组要罚她家1600元(那时我们的民办工资每月才25元)款,那时作为农村人家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那些年,学校的星期六只是上午上课,吃午饭后就放假。我早上上完课回到家,吃过午饭后准备去上田坎,实然听说公社计生小组的人要来我姐家(与我同寨)兑现超生款。一种亲情本能,我扛起钉耙就去到了我姐家。因我的姐哥主动作了结扎手续,计生小组决定减少一半。将他家一头三百多斤的肥猪与一头快要下牛崽的大黄母牛共折价了700元,结果还差100元,就逼他们拿现金。我姐哥欲将自家的风车(农村筛谷子用的,当地叫风宝)与挞斗(收稻谷用的,当地叫福斗)等家具拿来抵账,计生小组的人都不同意,结果我姐哥就发了火,耍了横说道:我自己生小孩自己家养,关你们屁事,所有东西及猪、牛都不许动,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眼看事情形成了僵局,计生小组有的人就出面调解,让他写下100元的欠条,叫哪个时候有了再给,就这样,罚款之事才算了结。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也相继散去,我已扛着钉耙上田坎去了,我走时计生小组的人还在捆猪、牵牛。
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本来从锦屏寨到龙溪公社的路是直接下河后上坡,翻里江坳就到龙溪寨上要近得多。由于计生小组的人少,抬着大肥猪、赶着大肚子的母牛上坡就非常地费力,他们就选择了下河后从离河沟很近的一条堰沟,绕道双河口杨家,再到龙溪寨上这条路就要平坦得多。
我正在埋头上田坎,勿然对面沟上(离我的田直径只有200米左右)传来几声猪叫,我抬头一看,正是计生小组从我姐家兑现超生款得来的猪和牛。由于年轻气盛,一时的冲动,没有考虑其后果,就对着计生小组的人(其中陈某某曾是龙溪大队的干部)大声喊道:陈某某,现在究竟是旧社会还是新社会?你们像鬼子进村一样,牵猪赶牛的,到老百姓家中就抢,该我们老百姓的就不给。陈某某问我:哪个该你哪样?我说:我1979年在梁山教书时,大队就没有给我基本口粮。那些人再也没有说什么,慢慢地越走越远,我接着还乱骂了一通才解了气。
没想到,就是这一通骂,便惹了一身祸。下午就接到公社管委会下达了要我去进学习班的通知。
自认为不是什么大事,我接连三天都没有去,管委会以为是公社学校的熊国信校长在为我撑腰,我才不去的,就叫熊校长到家做我的思想工作,如果我再不去,他的管委会成员就要被罢免。
为了不让熊校长为难,放学吃饭后我就去了公社接受批评教育。当天晚上公社书记徐洪龙组织计生小组全体人员进行轮番发言(与上世纪70年代斗地主和当权派一样),并还让我必须写出深刻的检讨,经他们认为检讨过关后才能让我回去上课。
因为那时学校的老师都比较少,有的还是复式班,如果我不去,我所教的班级就没有人上课。经过学校领导的再三请求才同意我白天回校上课,晚上又到公社去作检讨。
连续一周的检讨都不过关,因为我只是陈述了事情的经过,我并不承认我有什么错。所以,公社也拿我没有办法,最终决定:叫我去喊我姐家把所欠的100元拿来交后就回去上课。
当天晚上,我领着我姐哥去交钱时,徐洪龙又组织计生小组的人员开会,叫我和我姐哥谈谈错误认识。徐洪龙平时就是个酒鬼,喝了点酒就发酒疯,当天晚上他又喝了酒。我首先发言,所说的还是与我写检讨时的内容一样,还没有等我说完,徐洪龙气冲冲地桌子上就是一掌,然后说道:不用讲了,你还是没有从思想根源上认识错误,从明天起你的民办教师就不要当了!然后扬长而去。
当我听到徐洪龙作出这一决定时,好似五雷轰顶,顿时不知所措。全场人离去之后,只有我的姐哥一直陪着我、安慰我。回家的路程平时只要五十分钟左右,但是那天晚上我们却走了三个多小时。因为我走几步我又坐在了地上,总有一种想不开的感觉。
第二天放学后,我跑到区教办与冯修良主任讲了是什么原因已经被公社书记开除。冯主任说:他们说开除就能开除吗?不管他们的,你照教不误,民办补助工资是我们在发。我说:算了,长期在他们的胡子下面抹饭吃也不好受,我还是报个名去考民师班吧。冯主任同意了我的想法,并叫到张翊能老师处去报了名。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命运中老天给你关上了一道门,也会给你开启一扇窗。因为报名时离中考时间只有一周了,如果再慢一周就错过了考民师班的机会。
我怕公社知道后到教育局去反映,偷偷地报名后,在家才复习一个星期就去参加中考。为了不影响我所教一年级课程的进度,就委托熊国祥和张观富老师暂时给我代管,要求他们每天布置一些作业给学生做,但是不能放回家,如果课程上不完,我考试后再给他们补。
真是“真金不怕火炼,好汉不怕磨炼,拨得云开见月明,结果我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被德江师范八二级民教班录取,从此摆脱了当地一些干部的束缚。
(待续)
作者简介:
熊太贤,男,1956年9月出生于贵州省德江县合兴镇龙溪村熊家组,大专文化,曾就职于丰林学校(初中部),龙溪学校(初中部),梁山小学,大兴中学,合兴乡教育办公室,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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