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之间隔着一堵矮矮的土墙。秋天里,墙上攀爬着竞相开放的牵牛花,红得、紫得争艳斗丽,向上绽放。墙体因雨水侵袭而塌陷了一角,大人们忙于农活,无暇修补,于是成了鸡鸭穿梭的通道,也成了我儿时嬉戏的场所。
邻家的父亲身材不高,却十分强壮,脸上晒得黑亮,带有沂蒙汉子的独特气质。他与村里大多数人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又有些不同,因为他身上多了一份书卷气,这源自他曾经读过几年的私塾。
天黑之后,我常常会去听他拉呱。他不仅擅长讲述民间故事,还能讲述冗长的历史小说,《响马传》讲得生动形象,不输给集市上的说书人,无非是少个玉鼓,但去集市上听书还需花费二分钱的。
曾记得小学三年级学珠算时,他见我背个算盘,就调侃说:“学会了小九九,背着算盘遍天走。”
邻家的母亲出身于西庄的一个中医世家,娘家富裕,在当地是个大家闺秀。那会他们家有百多亩地,在当时算是富户,但母亲常戏说自己是下嫁了。
她从娘家带来了一手精湛的针灸技艺,村里无论大人小孩,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她看。那时我年幼无知,但听我母亲说,她看病从不收取任何报酬的。时间一长,村里人似乎习以为常,没人再想起给她报酬的事了。
我无事便去她那凑热闹,虽然害怕她那闪着寒光的银针,却特别喜欢她针线筐里的老花镜,因为戴上它能让我进入一个眩眩的世界。
他们家有四个儿子,都十分忠厚,不善言辞,只因成分问题,过了而立之年,仍单身未娶。
实际上,地都是他们爷爷买的,真正的地主应是爷爷,可土改时爷爷已撒手人寰,只能让后辈们背负了这名声。
我们两家一直相处融洽,哪家有忙不完的活儿,就会主动去帮忙,哪家包饺子了,总是先盛出一碗热气腾腾地递过去。记忆中,他们家帮我们家的次数更多,递过来饺子的次数也更频繁。
我参军入伍的那一天,他们一家人都来了,把屋子挤得满满的。他们的母亲端来了一瓢子煮熟的鸡蛋,父亲则塞给我十块钱,我母亲不让我要,说他们家也不宽裕。记得当时他有些不悦,说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还说了是不是嫌少呀?之类的话。这些细节,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如今,提起的这些陈芝麻旧谷子,已经过去了几十年。邻居家的父母都早已离世,四个儿子也都子孙满堂,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这次我因故回乡,又依次登门,我们促膝长谈,茶香袅袅,往昔的回忆在耳畔回响。
忆往昔,感慨深情厚谊!
作者简介:
李成山,网名边成子,籍贯山东费县,现居住延吉市。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延边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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