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一天我走过一座湖泊,湖泊在城市中。增加了城市风景,我没有增加风景,我只是心中无事,略怀荒唐。对面的人流真多呵,真他妈多,难道也有这么多人如我一般无所事事吗?我自己回答自己:也许吧,人们的生活也许有很多无奈的时候,比如确实无奈时他们选择在湖畔流连。
我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往前走着。十八年前觉得自己是个好汉,那时我在云南丛林里睡觉,跟一帮和我一样青涩的少年在一起,我们有很多无聊的习惯,比如站在树枝下屙尿,比谁尿得更高。谁尿得更高就上前踢一脚,然后吼一声:妈XX尿得太高了,你用的是什么武功,难道,你的JJ会铁掌水上飘?那时少年坐在天空下时常眨眼睛,有时候眨着眨着就混沌的想:阿拉伯少年会不会比赛谁尿得更高?非洲少年是不是都晒死了?伊拉克战争有没有动用核武器。其它几个少年对我的奇思妙想总是不屑一顾。他说你就是个做梦的人,难道每天没有奇异的想法活不下去?那时我总是默默望着天空,晒着太阳,看丛林外走过的女人,一个,两个,三四个。某一天我看到一个女孩终于向我走来。
她问:这里是工棚吗?
我答:当然,挖公路的棚。
她顺着我睡下的草地向工棚走去,那里聚集了挖公路的所有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黄的古铜色皮肤应有尽有。她走到工棚外娇羞地问:要煮饭的吗?
老板出来撸着裤带打量着她,打量了好几分钟,打量的时候主要是看她的胸部,转到后面看她的屁股。最后老板拍掌决定:留下吧!
那个煮饭女孩是工棚外村庄里的人,每天早上,悄悄的来,煮饭,切菜,架火,炒菜,端出一盆一盆的翠绿色的菜放在工棚外,然后我们疯了一样抢碗。每当这时候我就会看到她独自坐到旁边石头上,轻轻喘出一口气。到了晚上她又悄悄的去了。
独自走在湖边他妈的不知为什么想起十八年前,这样想着问自己十八年过去了怎么有的人有的事还一如昨天,于是我揉揉双眼。我要用双眼把湖边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扫出去。扫出我的视线,我喜欢感觉到周围空空如也,最好什么都没有,什么三朝五代皇帝妃嫔都隔我远点,最好远到不能想起。什么贪污放肆犯罪违法挣钱养家爱情妓女YY剧情都他妈隔我远点,我不过虚妄地走过湖畔,不会遇到李清照更不可能见李白。城市的灯光浮起来时,傍晚悄悄来临。我就这样走下去,默默行走是一种境界。难道不是吗?谁说不是请站出来,我这样环视周围,没有一片树叶听懂我的话,听懂我心中想到的这些,它们被风缓缓吹着,倒映在碧绿波光中。
十八年前很多好汉包括我在云南挖公路,除了比赛谁尿得最高之外。晚上钻进被子里就比赛谁的身下长出了乌黑的毛毛谁的毛毛最浓最厚。那时我发育尚不完善,绝对没有尽善尽美,我很瘦,胳膊象草杆,但我脑中有力量,有无穷故事每天晚上引导着贫穷和劳苦。我们是一群挖公路的笨蛋,天下挖公路的多了去了,除了我们,在美国加拿大越南缅甸墨西哥卵子大的星球上依然有人默默挖公路。挖开公路让祖国的车跑,没有理想也不绝望,抬石头扛水泥砌墙,某一天一个孤独的包工头(俗话叫二水老板)独自站在石墙下手淫,他把精子疯狂地射到石头缝隙中,然后独自回到工棚,跟我们并排坐在一起抽烟。吐出的烟圈象环绕到我头上的紧箍咒,我觉得在他的烟雾中有很多不可言传的想法。比如长大后我要去天山,听说那里曾是武林中最热闹的发源地,有飞红巾、杨云聪什么什么的武侠小说中不得了的人物。我崇拜武功,但不会武功我只是一个上世纪80年代的孩子,我正在青春萌动。
三个月前我在城中湖畔遇到十八年前煮饭的女孩,她已嫁人了。嫁给当时云南丛林里睡觉的某人,我诧异于十八年后一眼认出了她,她惊讶地看着我默默低下头,她形容她的丈夫当年住几号工棚,留锅盖头发或者漂浮似的长发,她说得很模糊。那时候住工棚的人有一百七八,我在她的形容下搜索十八年前所有记忆,想不起来当时有这样一个少年,后来成了她的丈夫。
她叫什么名我已忘记,或是不愿提及。权且给她安个名字叫红。因为当年她喜欢穿着红色毛衣,每天端着一盆一盆的菜出来,腰肢扭动象出水芙蓉,我用芙蓉形容她是因为那年她真的象芙蓉,就象所有的芙蓉一样清新,脸上没有尘土,眼睛没有杂质,屁股蛋上也包着清洁的紧身裤。用芙蓉形容一个人很不容易,这个世上遇到过无数的女人,她是我这样形容的第十七个。这样解释也许大家还没听懂,这样说的目的不明确。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在此之前,我遇到过很多个清纯的女孩,可惜都是遇到罢了。从未追究过她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现在她们嫁人了还是死掉了,这些有时候会在深夜的时候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在那些梦里挣扎着,象一条历经沧海的鱼。反正很多人都已忘了我。我却在梦里记住了一张张粉红的脸。
2
当我某一天突然发现她出现在湖畔时,我就经常无所事事地到湖畔散步。我目中无人一个人独自走着,不管走到哪里,走累了就坐下休息,人们散了就顺着湖畔弯曲的小道回家。也许我有暗藏着的目的。我希望再遇到她,那个云南丛林里煮饭的女子,我已给她起了一个相应的名字:红。
在云南丛林呆到第二年春天,春暖花开满山都是杂乱的花,那些花开得很混乱很混乱,就象八国联军中杂进了中国人外星人杂进了原始人,花朵中红的蓝的黄的紫的白的互相对望着。它们也不悲哀,它们是植物,它们的青春期不会长毛不会鼓胸脯不会想乱七八糟的事。它们在山野上随风摆动,有时候我觉得很美有时候觉得很烂。山野上鲜花开遍了,很美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高尚很烂的时候我觉得很肮脏。我对那些花时而冲动时而冷淡,每天回到工棚用清水浇头。然后冲到棚外看菜盆出来没,如果出来就象猪一样扑上去抢食,我在半年多的抢食中吃得强壮起来,胸上长毛肚子上长毛屁股上长毛。每天晚上摸着自己身上的毛呼呼喘息。那时候我就想:世界JJ之世界,长大的我空有一身力气,难道少年不挖公路,我就不能渐渐成长。那时候我又想:贫穷,农村出来的少年不挖公路难道去城里打劫。我产生打劫的想法慢慢缠绕我,如果某一天我抢了银行抢了女人抢了车抢了枪都是那时候埋下的祸根。
三个月前遇到红。她穿着普通衣服看上去象最平常的市民,我比她更市民我穿着大裤衩,就是伸手从腿上很容易能掏到自己JJ的那种流氓大裤衩,这种裤衩在很小的时候流行于乡村,现在流行到我身上,穿上后感觉空前的轻松莫名的兴奋,浑身象套在软绵绵的云中。我轻松地坐在她身边,抽烟,递给她一根她说不抽。我问戒了吗?她说早戒了,抽烟伤肺你也少抽点。
我嗯了一声望着湖面掠过的鱼影,站起身将烟头丢进垃圾桶。回来坐在她身边,眼前浮起十八年前她红红的腮,那时候她和我坐在草地上抽烟,她惊慌地四处看看点上火,悄悄说让人看到了就会以为我是个烂女人,其实我不烂,我就是上高二时恋爱被开除了,然后染上了烟,随便抽抽,有人时候我是一根也不抽的。
我们并排坐在草地上抽完了十七根烟,她的脚下全是烟蒂,她用烟头在手上自残,烫起了两个亮光光的水泡,眼泪飘到水泡上。
别因为寂寞而错爱,别因为错爱而寂寞一生—也许这是某个情场失意的人某天晚上喝醉了说过的话。那年我把这句话默默写到日记中,然后用笔涂得乱七八糟,撕碎了丢在工棚外,最后被一泡尿冲得无影无踪。
3
坐在湖畔看到天渐渐黑下去,我眯着双眼看城市,看灯影里人们的影子起起伏伏。某一天某一年这个场景会再次重复,我坐在椅子上将那个孤独的场景拍下来。红没来,她大致已消失于人海。而我独坐,象一座尊敬的雕像,向着天空致敬,谢谢赐给我无穷的生活,无穷欢乐和无穷的苦难。我不过长成了一个中年大汉,和每个成长过的少年一样,但现在没人跟我比赛谁尿得高,更没人和我比谁身下的毛毛更浓更黑更密。我笑看落红无数,对影成三人,邀月饮一杯,湖中的我象一个寂静之精灵,自己摸自己的魂魄。
说到魂魄有些人就早已不在了,他们已消失,比如《聊斋志异》中的各色女鬼狐狸精都已化作一缕清烟,她们消失的庄园变成了一片片荒芜的大地。消失的还有那些无限娇弱的女子,比如林黛玉玛格丽特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还有西施,她们消失在历史漫长的河流中。
三月前遇到红时她望挎着蓝色小包眼睛混沌象个无所谓的小女人,她的胸脯已被别人摸坏了不再高挺,嘴唇上有淡淡红印。她说我去年搬到这里原以为不可能遇到过去的人,想不到遇到你,真想不到。
我说世上没有想不到的事,对于我来说,想不到的事就不是个事。
其实说完那句JB话我觉得自己太无知,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想不到的,比如太阳会不会有爱情受精卵里面会不会生出玻璃女人,为什么人的胯子一天不如一天慢慢变松了就象国将不国,马背上民族今天走到大地上他们的马是不是都死了,电脑为什么让人们疯狂做AI有人沉醉在电话里再也拨不出来。
很多奇异问题是想不到的,谁想到了谁就是先知。我一向认为世界除了圆的就是滚的,圆滚滚的世界南北总是相距很远,如果这个世界某一天变成火烧成灰,那么放火的人必然是天神,天神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不必担心世界会变得一片模糊,我活着每一天,世界依然热烈,春风吹到湖边,宋词被现代人丢到沙漠,妓女寻找着爱情奸商寻找美女,世界自有规矩,每个人玩世界的时候都象一只猴子,玩死了的永远是树枝。
红看着我象十八年前那样笑。笑从脸上到嘴唇和十八年前一样。于是我陷入她的笑声中,我说你变化不大,还是瘦瘦的。她说老了,怎么就不变,孩子上初中了,再过几年上大学就轻松了。
再过几年她的孩子上大学我就会变得象一个畏缩的小老头,耳边压满绉纹乱七八糟的遭遇一定会写上我的脸,那时候我肯定会再次坐到湖畔,毕竟除了到湖畔走走,我已基本是个闲人,工作不再有人问我,家庭大致破碎完蛋,我不过就是一个人生活在城里。多年之后也许会漂泊到其它城市,但我不确定。所以听到她的孩子上大学什么的我就在幻想,幻想多年后的自己,弯腰曲背拄拐杖,坑蒙拐骗在河边。那样想想我就笑了,笑得面无表情,很深沉的微笑,埋着不可告人的思绪,坏蛋的微笑,鬼魂般微笑灿烂微笑,我大致屈服于这样的生活感觉到快乐也不是很快乐。
红的手指上戴着蓝色戒指让我又回到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做好汉红也以为我是真正好汉,她说哥你天天挖公路不是办法没想过做别的?我说挖公路不错不错了,一个从很穷很穷乡村跑出来的少年,有饭吃有地方睡不错不错了。只要不流落街头,我就是好样的。说完后我跳起来在草地上大笑,翻筋斗,告诉她孙悟空就是这么翻的,只是他在白云里翻我在草地上翻,我们翻的姿势绝对是一样的。先出双脚,向后跌倒,最后一个马爬翻到地上。她看着我翻的筋斗嘿嘿笑了。她说哥你真有趣。
她说我真有趣其实我就更有趣。那年我确实有点人来疯。我在地上翻滚了几转翻到她身边,伸手突然就抱住她。我说:摸摸胸吧。她从我怀里犟出去坐到另一边,伸手蒙住我往前伸的嘴,她说别,哥你看看外面有人没?
我钻出林子看了看,云南丛林里到处一片安静,只有蝉在树上学鸡叫,狗在村里学猪叫,白云在天上学乌云,树叶在风中学浮萍。那天真的是很安静很安静。我回来悄悄说:没人。
她轻轻低下头,我想再次去抱她时她站起来跑了,一边跑一边嘿嘿笑着:哥,回了,吃饭时别忘了去厨房,我给你压鸡蛋。
那天去厨房真的吃了红给我压在锅里的鸡蛋,两颗鸡蛋白生生的象女人奶子,吃完白白的象两颗红红的卵子。我吃得浑身冒汗低眉顺眼看着工棚外一望无际的森林,那些森林是我一生中从未领悟过的宽敞,我觉得天很高很大很蓝蓝得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人,感觉自己象一只穿越在丛林中的猴子,摘树上的桃子,跳过河涧,一步三踉。
红再次跟我钻进丛林时问我:哥,鸡蛋香吗?
我没有说香也没说不香,只是默默看着她起伏的胸脯。那时候我呼之欲出的是她埋在T恤衫里两颗鼓动人心的人体核桃,我觉得那里埋着神秘的武林秘笈如果我得到了就会武功第一。我默默念叨着去天山放羊会不会遇到飞红巾老前辈或者就拜她为师,或者出家做和尚练习少林拳法武当剑法,遇到梅超风让她教我九阴白骨爪直接找乔峰偷降龙十八掌。我那样想着就那样抱住她。
红将我的手紧紧抓住,她说哥你怎么了?
我说热,就是热,云南比贵州热多了。我还想说你看我热得想哭了,想哭的原因就是孩子情绪,关键孩子想吃糖如果吃不到就会努着嘴,如果努着嘴就会觉得什么都不是自己的,那是一种畏难情绪。孩子要闹腾如果不让他闹腾他会自闭,患上心理疾病。那时候我差不多抱着这样的心理疾病摸到了她的胸部。她的手不再抵挡,她在手指中喘息,最后将我的手拉出来紧紧按住。她说哥,别这样,别这样。你娶我行吗?
我沉默地看着她。因为不知道娶她还是不娶她,如果娶她把她从云南带回贵州她就隔了两个省,隔了两个省万一她天天想她妈怎么办?天天想回云南怎么办?难不成我还一生流浪在云南丛林里。我不过是偶然来到云南,坐火车穿过密布的大山来到云南。哦云南美丽的云南我这穷小子第一次走出大山见到最伟大的地方。难道娶一个云南女人很光荣吗?或者我青春年少已经出现不得了的爱情,难道娶她回家她当我老婆天天守着她过平安小日子吃喝拉撒,我默默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在非洲,一个黑色少年坐在沙漠上,旁边坐着阿拉伯少女蒙面纱,少年将头埋在少女怀中,少女抚摸少年头发。她一根一根数着,一根一根数到绝望,然后大风吹来,尘沙扬起,天地迷茫。董永告别了七仙女向白云中浮去,牛郎挑着担两个儿子端坐两边,祝英台化蝶飞入闪电划开的坟墓,罗密欧拉着朱丽叶,伊甸园里亚当脱去夏娃的短裤。我大致上想完了世界上所有凄惨的爱情故事。但没想到茶花女没想到包法利夫人没想到简爱略特斯佳丽。最后我松开手不再抱她,坐在草地上看着丛林里飞出的山鸡,向着纵深处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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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前我和红十八年后第一次相遇。我不再是好汉,我是个沉默的中年男,沉默大叔,一脸沉寂,两眼无力,身体略胖,肚子上有一堆积油。习惯抽烟的时候看烟的牌子,一般情况只抽软包中华。其它烟闻闻而已。喝酒大致上只喝茅台但一年到头最多喝不上十次。回家依然喜欢看电视玩电脑有时候睡在阳台上和这座城市闹着玩。比如睡在阳台上跟某个女人发短信打电话在电话中悄悄说爱情,其实什么是爱情完全一塌糊涂不过是发短信时偶尔提及。再比如向某个哥们打电话问他要不要美女我认识几个云南下来的女人长得乱七八糟,如果想乱七八糟也不是不可以。然后等着哥们突然跳到阳台上抬着我就往车里按,然后我哈哈大笑:爷是开玩笑的呵,哪里认识乱七八糟的女人,就认识哥们。然后抬到酒店喝大酒烂醉如泥抬回家就冲到厕所中呕吐。
我的大致生活情况如此。当我把这些情况向红汇报时她笑了。她笑着说:还是老样子,快乐就好。我本想说其实不快乐凭什么快乐,这座城市跟我的快乐没有关系,我的快乐无边无际,我不过是寻找快乐寻找到的都是快乐的影子。不过就是影子而已,寻找着快乐的影子一晃十八年,十八年前做好汉,十八年后,脑袋掉了碗大的伤疤。她那样笑我的时候我真的伸手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到脖子上确实一个碗大的伤疤越摸越痒。然后我默默问她:你还好吧?十八年没一点消息,不遇到都想不起来了。
她说:想不起来了,不遇到谁想起了谁?
我说:想起来都是一个人最孤独的时候,其它时候在生活,挣饭吃。
她说: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孩子很听话,很聪明,有机会你去看看。
后来我穿着大裤衩走了,走的时候向她挥手,她在眼前化作一道烟,飘向湖畔,越飘越远,远得我站在林荫下再也看不见。于是我想看不见就看不见罢,看见了心慌气短说不定做出什么损坏武林的坏事来别人追杀怎么办?
那天默默回到家中,睡在阳台上看星星,星星还是多么多么亮,就象我们的尘世每天都多么多么亮多么多么繁华。每天人来人往。
后来很多时候我都在湖畔默默行走。再没遇到红,或许她已搬离了这座城市,或许多年之后又偶然遇见。我就想:她是消失的聂小倩,而我正赶考江南,某一年某一天,我或许默默走进《倩女幽魂》,听着音乐声缓缓响起,而那时一个弹铮女子,必将长发飘飘素衣素舞地出现于浮尘。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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