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唰唰唰的骤雨声把人从沉沉的梦中惊醒。心里突然着急起来,那一树树的李花恐怕已经被雨打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我便要与李花分别——三月眼看结束,这么快呀!我要与李花分别了。
起身,倒一杯柠檬水喝,酸酸的,摸了摸嘴唇上隐隐发痛的几个疱,这是前些天牙龈流血不止的后遗症,用柠檬水怯怯内火。心下惶惑,都上火成这样了,我还在为李花被风吹雨打着急吗?天色尚早,重新躺下,却再也无法入睡,满心都是那一片片、一垅垅的李子花。
李子树在我的家乡,实在普通得很。房前屋后,菜园边,土坎上,山坡石旮旯,到处都是。不是因为它花朵好看,比起杏花、桃花,它实在是素白了些,微小了些;也不是它木材贵重——长不高大,寿命只有二十来年,枝丫干枯后,只能当柴烧;更不是它的果子能卖多少钱,在当地水果中,它是最易贱卖的,而仅仅是因为它易栽种,长得快,开花挂果早,无需人照料,甚至有时,人们忘记把它栽种在何处了。
刚入春时,草梦方才苏醒,树芽还未萌发,李子的枝头已冒出一串串的绿色苞苞。惊蛰一过,绿苞苞一声令下,全露出点点白色。如连续有几天明媚的阳光,那李子便竟相打开白色的梦,迎接温暖的照拂。此时,它的叶子才远远地跟随花的脚步赶来了。清明前,一树一树的花全部开放,漫山遍野的白色,像冬天薄薄的白雪,像中秋夜晚的月色,朦胧而温柔。此时,你才知道,原来你拥有那么多的李子树。萝卜嘛,在李子树下也开出了淡紫的花,成了略显清凉地点缀。油菜花的黄与李子花的白交相辉映,白的越白,黄的越黄。那棵盛开的桃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误闯进一群白衣少年中,猛地羞红了脸庞。在这样盛大的花海里,可惜无人为它举办“李花节”。读过很多关于描写“花”的文章,李花却缺席,没有一篇是属于它的。
春天的雨,时骤时疏,毫无商量地将李子花瓣打落在地上、草尖上、菜叶上。有时菜叶上的花瓣未洗净,在碗里的汤面飘浮着,让你的内心一阵感动。春天的风,轻轻的,可李子花瓣比风还轻,被风吹到小溪里,花自飘零水自流。
窗外的雨小了,变成滴滴嗒嗒的声音,我明白,李子花经过十来天的开放,也到了它收场的时候——花的凋零,把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变成了有形之物。在这大自然变化里,我着急什么呢?李子花每年都会如期开放,每一次开放都会让我愉悦和沉醉,以前,从来不会因花的凋零而伤感,因为我知道,花的谢幕是为了让果子登场。我着急,是因忙于繁屑事务,是因沉溺某些无谓的情绪,浪掷了这个三月的春光,负了与李花最美时刻的相约之情,耽误了为春写赞美诗的最佳时机,便要与李花分别了。
李子花从我孩提时便相依相随相伴,多想,用浓墨重彩来描绘它,多想,为它写出传世的文章,可惜,我才疏学浅,难以如愿,只有为与它分别着急上火。
其实,李子花是不会理会人的情绪的。任你多愁善感,它兀自花开花落,把你远远地抛在时间之外。
能不能,让我在三月的尾声,学一学何炅《桅子花开》的音调,为李子花唱一曲呢?
李子花开呀开
像明亮的月光映照心海
李子花开呀开
是美丽的春天永恒的爱
时光在这个季节流逝飞快
再不珍惜,一去不复返
……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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