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肉身遭罪于弱小的铁钉,
亦最大限度地,得益于
刚柔并济。
排挤着折射的光芒。
你是一缕闪念,落在地上。
分割或碾碎黑夜,
向来是徒劳的。
身为石头的嫡子长孙,
在母腹里,
无关痛痒的张望,成长中,
则在翅膀的标本上,
挂满依附的泪滴。
你携带暗淡的灰尘,滑落,沉寂。
然后转折,进入众多
抬高视线、横行的视野。
一如陷进泥淖的虫子,
被更大的排挤阻隔。
而方向全无。
就连背叛,也找不到着力点。
寄远
阴云的延展性,支撑不了
几个时辰,就被一阵轻咳打破。
小窗虫鸣,惊蛰吃梨,
音色变软,旧年的那个葬花人,
好像觅得了着落。
迟卧、微醺、漂浮,都是无碍的。
在桃之夭夭中,孤帆远影,
交出今生和来世。
那羞怯的唇齿间,春风习习。
知道吗?这居然
又成了无法戒酒的借口。
而草木、河流,相互厌倦的距离,
正受困于惊慌失措。
那准备写信的人啊,
举着酒杯……
帘外,通透的春雨簌簌。
抑郁症患者
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抑郁症患者,
是我的现状,也是我的理想。
在白天梦游,摸索着太阳的影子。
沿着街道需找丢失的肉身。
饿了,就抓一把刺耳的喧嚣,
蘸上侨居在鞋面上的尘土,
扬起脖子咽下去。
必须反复声明,我是患者。
或者谁也不搭理。不看从体内飞出的车,
不管迎面而来的树。对谁也不解释,
不闻不问。祸从口出!
坚决不进医院,免得被医生
没完没了地讽刺。
进去了,就是给自己提前判刑,
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对任何人都不能笑,哪怕是
露出一点点儿的笑意。
人心隔肚皮!千万别说草木无情,
抱着石头睡,石头也说和我一样的梦话,
并且总会或多或少地牵涉到我的隐私。
所以,我要时刻保持独立的、
孤独的一个人,走一步说一步,
万一被别人诡异的眼睛偷窥,
我就马上钻到地缝里。
没有地缝,就钻下水道,钻自己的骨缝。
那里面黑暗,谁也看不见谁脸上的毒斑。
腥臭气味无伤大雅。
今天上班时,还闻到了死鱼的臭味,
这是多么幸运!知道吗?
夜是死水潭。活着的人,做着死了的事。
我看见死者身上的鲜花,
像弥留之际讲的话,句句箴言。
没有白天时漂浮、拥堵的众多污浊。
夜很清澈!路灯足以让是非分明。
我又可以沿着黑夜的鱼脊走,
又保持在一个掉不下来的高度,
我很知足。明天还会这样吗?
一味地低头、嗫嚅、彳亍,
没有白天和黑夜,
没有我熟悉的人和事。
一切都生僻得另类,
就像来自世界消失的地方。
夜风独自凉
夜风独自凉。
我不恐高,不怕爬三十层的楼。
这是需要站立几代人的高度。
房间里空落得很,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空想主义者?
但可以较早地触摸到月光。
顺着她的指引,看清被她触摸的街道,
花园,路灯,晚归的车、人,
还有找不到家的流浪狗。
劳累得骨架快散了的爹娘,
在隔壁已经歇息。
肩周炎,风湿病,骨质增生,就像
老家的邻居,陪伴着二老,
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呻吟几句,
从门缝中飘出来,带着浓浓的凉气。
现在是仲春,却总是念及
手脚冰冷的秋天,披着老家门前
河水里的清澈的月光,眉毛上结满白霜。
仿佛一下子,仿佛一块石子的我
从三十楼坠下——
夜的水面微启嘴唇,咽下我,
瞬时又合上嘴唇,没有水纹,没有回声。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窗外,夜风独自凉。
【编辑:卓礼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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