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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智 斗
第二年元旦刚过，赵光明开始咳血。
赵青松硬是把父亲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已经是肺癌晚期。
三个月过后，赵光明溘然长逝，终年70岁。
去世前，赵光明气息微弱叮嘱儿子、媳妇：“你们要好好工作。照顾好你妈妈。把龙龙培养成才。我是共产党员和县委书记，带头移风易俗，后事一切从简。骨灰就撒在金山的土地上。”
刘芳和赵青松按照赵光明的嘱托，把陈秀芳从干休所接回家。祖孙三代一起生活。
处理完家事，刘芳又开始疯狂地工作起来。
她主持召开完成年度目标任务动员大会，与各部门主任签订了目标责任书。
目标责任书明确规定，到年底，超额完成任务的部门重奖，没有完成任务的部门重罚。
她坚信，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她也特意留了一手：对那些唯命是从的主任下达的任务指标努力努力就能完成和超额；对那些看不顺眼又要勉强使用的主任下达的任务高不可攀。
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刘芳打算借此进行改朝换代。
梁州巨石广告有限公司的老总梁金财经常给刘芳打来电话，热切希望和安西电视台进行广告合作。他还派出公司得副总前来安西与刘芳洽谈合作事宜。
按照林媛的安排，梁金财托副总给刘芳带来了两套高档时装和3双高档皮鞋。
刘芳对合作之事很感兴趣，答应再考虑考虑。她虽然心里非常喜欢那些高档衣服和皮鞋，但是竭力压制住占有它们的欲望，把礼物退还给了巨石公司的副总。
然后，她给林媛打长途电话，仔细询问巨石公司的具体情况和历史背景。
林媛告诉刘芳：“姐姐，巨石公司的背景大着呢，政治可靠，财大气粗。如果与巨石公司合作，于公于私都有很大的好处。姐姐请务必放心。”
当天晚上，刘芳单独宴请巨石公司副总。她与副总几番客气推让，最后显得无奈的样子收下了梁总赠送的衣服和皮鞋：“请你一定代我谢谢梁总。和他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当面给他买礼物的钱。”
巨石公司的副总心知肚明：“我一定把您的意思带到。”
第二天上班，刘芳穿上梁金财送给她的那套蓝色的西装套裙和黑色半高跟皮鞋，姿态优雅地出现在安西电视台。
很多人都知道刘芳喜欢听好话，纷纷称赞刘台气质高雅、光彩照人。
刘芳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刘芳自从来到安西工作有了一个嗜好，就是喜欢购买和收藏各式各样的女式皮鞋。以前工资收入有限，很多时候只能望洋兴叹。随着职务的升迁，求她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收到的礼物自然也越来越多。特别是人们知道她有收藏皮鞋的爱好便投其所好。因此刘芳拥有的皮鞋日益增多。
她请木匠在大阳台上制作了一个她专用的鞋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皮鞋、皮靴。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一双双地拿出来，整齐地摆在地板上，仔仔细细细地欣赏。
这年夏天，刘芳调整了班子成员的分工。她决定让吴是非分管广告经营，并且安排他到梁州省考察巨石广告公司以及与之合作的几家电视台。
吴是非出身军人，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刘芳器重他的原因。吴是非雷厉风行，很快就考察完毕，写出了一份考察报告。
刘芳认真地审阅了考察报告，并让吴是非多次修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才让吴是非在台务会上做考察汇报。
刘芳事先与曹建华、吴是非交流沟通过，所以在台务会上，他们二人均表态支持与巨石公司进行广告合作。接替吴是非分管行政后勤的副台长向党也是从部队转业来的干部。他对广告业务还不熟悉，因此态度模棱两可。分管技术的副台长是余台长当初提拔的原技术部主任龙玉刚。他一向和刘芳不大对脾气，以国有资产可能流失为由坚决反对与巨石公司合作。
刘芳感到一下子难以统一班子成员的意见，便决定下次开会再讨论此事。她严肃地警告大家：“与巨石公司广告合作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在确定合作之前，任何人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按照党纪处理，绝不姑息！”
刘芳为了让向党和龙玉刚转变思想，支持自己的改革，先后以培训、技术考察为名安排他们到梁州省实地了解巨石公司的情况。
向党和龙玉刚在梁州省走访了巨石公司和几家电视台，亲眼看到与之合作的电视台广告收入大幅度增长，亲身感受到巨石公司的巨大社会影响。考察回来后，向党和龙玉刚先后找到刘芳，郑重地宣布他们坚决支持与巨石公司进行广告合作。
刘芳为自己取得的胜利欢欣鼓舞。
但是，如何说服中层干部和广大职工呢？刘芳又陷入到沉思当中。
安西电视台除了广告收入之外，每年还有一笔财富，就是拥有引进20集境外电视剧的指标。因为没有能力译制和发行，电视台就把引进指标转卖给社会节目公司赚点小钱。随着改革开放，境外电视剧越来越受观众的欢迎。引进指标一时间紧俏成为抢手货，价钱也越卖越高。
刘芳让总编室主任丁岩联系了几家影视公司，询问这些公司对境外电视剧引进指标的出价。经过对比，上海明月影视公司的出价最高。于是，刘芳决定把引进指标转卖给明月公司。这样，安西电视台做到了利益最大化。
大家对刘芳的精明能干十分敬佩。
中秋节前夕，刘芳带着董小丽到上海出差。期间，她们与明月影视公司总经理陆强会面。
陆总送给刘芳和董小丽每人一盒苏式月饼，并当场打开送给董小丽的那盒月饼，现场滔滔不绝地介绍苏式月饼的特点和口味。
刘芳回到宾馆，顾不上洗漱，立即打开月饼盒。她看到盒子里只有两块月饼，其余的地方放着一沓人民币。刘芳拿起钱来数了数，整整5万元。
她有一点迟疑：该不该收这笔钱呢？反正电视台没有损失一分钱，就算是陆总和我私人之间的交情吧。
刘芳飞快地把钱塞进了粉红色的亚历山大麦昆牌手提包里。
这次上海之行，刘芳还收获了3双高档皮鞋。那天，她对董小丽埋怨说：“小董，这个会议时间太长，又没有实质内容。会议室里空气这么污浊，整得我头晕眼花。咱们干脆去逛商场吧。”
董小丽欣然赞同。
两个人悄悄溜出会议室，直奔商场。
刘芳挑选了3双价格不菲、自己属意的皮鞋。
董小丽又是抢着替她付款。
11月底，刘芳决定进一步推进改革。
她单独召见分管广告的副总监们，一改往日对中层干部的严厉，柔和地说：“今年，大家为了广告经营不分昼夜，积极创收，让我十分感动。我要真诚地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然后，她话锋一转：“现在需要大家配合做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停止收缴广告款，到明年元月份的时候再收缴。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防止广电局明年加大咱们台的广告任务。我们今年多难哪。你们多辛苦啊。对吧？”
刘台太体贴我们这些广告人了！副总监们感动得频频点头，举双手赞成。
到了年底，全台没有完成广告任务，而且比前两年下滑了15%。
刘芳召开广告工作分析会，一脸怒气，义正辞严地训斥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总监们：“你们一个个没有经营意识！没有创新思维！没有经营能力！没有钱，电视台的日子怎么过？群众的工资怎么发？你们说！你们说呀！”
总监们满脸愧疚，深感自己对不起领导，对不起广大职工，恨不得撞死在会议室的大桌子上。
刘芳也没有忘记兑现自己年初的承诺，对完成广告任务部门的正、副主任各奖励5万元和3万元。
如此高的奖金在安西电视台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这次奖励震撼了人心，震动了全电视台和广电局。
特别出人意料的是，刘芳并没有重罚那些没有完成广告任务的部门领导。他们感动得谢天谢地、衷心谢谢令人敬畏的刘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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