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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联 袂
2001年元旦过后，刘芳大张旗鼓地召开了全台职工大会，推行她的改革新措施。
在大会上，首先由吴是非向广大职工宣布了2000年各部门完成广告任务的情况。
接着，刘芳正式宣布：“鉴于各部门、频道无法完成广告任务，直接影响了职工的工资收入，挫伤了职工的积极性，电视台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决定，取消各部门、频道的广告创收任务，由梁州省巨石广告有限公司全权代理电视台所有频道的广告。2001年的广告代理费为2000万元。这是扣除成本后的纯收入，比2000年全台创收的2100万、扣除成本的纯收入实际为1500万增加了500万，增长了33.33%。”
听了刘芳坚决果断的宣言，职工们先是愣住了：以前电视台要实施什么新政策总会有小道消息提前传出，让职工们议论几天。这次却严实无缝，毫无预兆，像是晴空突来的一道霹雳打得大家一时间昏了脑袋。
刘芳的眼光很快地从左到右把参加会议的职工扫了一遍，观察着职工们脸上的表情。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会当场跳起来反对，因为广告交给别人代理等于断了一些人的财路。
职工们交头接耳，不知道该为取消广告任务而欢欣鼓舞还是为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失落伤心。有人悄悄地议论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通过职工代表大会会!这分明是暗箱操作！”
刘芳迅速接着宣布：“所有广告创收人员全部到巨石公司安西分公司当业务员，参与广告经营。全台各部门、各频道要有大局意识、服务意识，全力配合巨石广告公司。”
不等职工们做出反应，刘芳便匆忙宣布：“散会。”
晚上回到家里，刘芳顾不上吃饭喝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给董小丽、丁岩、冯琴、晓月等人打电话，想从他们口中了解散会以后职工的反响。
此时此刻，董小丽正在家中生闷气。她为刘台做了那么多事情，自以为是刘台的亲信和知己，没有想到涉及到自己工作变动的大事，刘台居然没有给自己透露一丝口风。她感到无限悲伤：自己这回被刘台涮了。
正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电话铃响了。
董小丽伸长脖子一看，来电显示是刘芳家里的电话号码。她起身到卫生间去了，故意不接刘芳的电话。
过了半小时，刘芳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董小丽很不情愿拿起话筒。
“小董，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不接电话啊？身体不舒服吗？”话筒里传来刘芳关切的声音。
董小丽懒洋洋地回答：“今天太累了。刚才睡着了。”心里暗暗骂道：“本小姐才没空搭理你！”
刘芳依然关心地说：“你可千万不能生病啊。现在是关键时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挑大梁呢。”
董小丽嘴巴一撇：“我算什么人才？充其量是棵没人重视的大白菜！”
刘芳以批评的口吻说：“我知道你对和巨石公司广告合作有情绪。可是你们挣不来那么多钱。没有钱，我这个台长怎么当？天下最难的差事就是当家啊。”
刘芳接着说：“我一直都想和你探讨广告合作的问题，但是上面领导要求严格，在集体做出决策之前任何人不得跑风漏气。你要理解我。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会瞒着你呢？我真是无可奈何。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在公司安排一个重要的职务。你好好学习观察，将来我们自营广告就指望你了。”
刘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和董小丽沟通交流。
董小丽终于被刘芳的甜言蜜语打动了，开始向她报告哪几个职工们反对合作、哪几个职工发泄了不满。
刘芳听了董小丽的汇报，咬牙切齿地说：“我刚才和晓月、冯琴、吴台长已经通过电话了。他们也反映这几个人上蹿下跳，煽风点火，想闹点事出来。等着吧，以后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
董小丽善意地给刘芳宽心：“刘台，只要大家能够得到实惠，就不会乱说了。”
刘芳得意地告诉董小丽：“是一位大领导给我推荐的巨石公司。巨石公司在梁州有很深的背景。业绩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傍上这个大款，电视台还愁没钱花吗？不过呢，与巨石公司的合作协议书是吴台签的字。我只和公司老总梁金财打交道，其他副总和小喽啰们就交给吴台去打发。我才没有闲功夫和他们啰嗦呢。”
董小丽听了刘芳的这番话，心里感觉不太舒服。有好事时自己抢在前面，承担责任时就让别人顶着。这是刘芳一贯的做法。
第二天上班，刘芳召开中层干部会议，针对与巨石公司合作出现的杂音进行了有力的驳斥。她历数与巨石公司合作的种种好处后，严厉地警告大家：“你们是中层干部，处在改革的最前沿，是替领导挡箭避雨的先锋队！关键时刻一个也不能掉链子！”
各位副台长逐一表态，坚决支持与巨石公司合作。
在这样高压的氛围中，中层干部不管思想通没通的也都被迫挨个发言表达忠心。
听着大家的表白，刘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女王，头戴晶莹剔透的王冠，身穿华丽炫目的晚礼服，手持金光闪闪的权杖，昂首矗立在王宫的检阅台上，心满意足地检阅着谦恭顺从的奴仆们。
自此，安西电视台与梁州巨石广告公司正式签约合作。
一年一度的安西市人代会上，刘芳再次与王刚见面。她身穿一套大红色的西装裙，脖颈上扎着绿色的小丝巾，带着满满的自信像女王一样从王刚的面前傲然走过。
王刚看到刘芳，马上和她打招呼：“刘台长，你好！”
刘芳听到王刚叫自己的声音，停下了高傲的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露出高贵且慈祥的笑容，向王刚投过来温柔的目光。
上次重逢以后，刘芳没有与王刚再见过面。一来这段时间刘芳太忙了，二来她的情感也并不匮乏。王刚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隐痛。这个隐痛在重逢之后变重了也变轻了。在和王刚简短的交流中，她仍然没有在王刚的脸上找到她期望的感情的流露。这使她很失落。但是，多年以后，毕竟两人可以自然地交流。
我刘芳并不差。我比你王刚奋斗得还好。这让刘芳心里稍感安慰和平衡，甚至还有一种对王刚的心理优势。更重要的是，刘芳早就把杨书记作为自己最仰慕的男人。她无暇他顾。王刚的形象在她心里也渐渐变淡了。
王刚被刘芳造作的架势吓了一大跳。他心里自然明白，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乡村田野上撒娇的小姑娘了。她强势、坚定、势力、霸道，还颇有心计。
与刘芳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在王刚的心里激起过一丝涟漪。毕竟少女时代的牛新芳曾在他心头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印象，还有一丝当年自己冷漠了这个女孩子的愧疚。而今的刘芳已经麻雀变凤凰，让他对这个老同学刮目相看。他对刘芳抱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也不时关注着这个当年曾大胆追求过自己的女同学。但是，他渐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隔阂和距离。一方面，刘芳高调、强势的领导作风和处事方式在市里引发议论，让他觉得这个老同学恐怕要好好另眼相看了。另一方面，他也隐约感觉到刘芳对他某种刻意的冷淡。他不禁暗暗苦笑：或许是学生时代结下的那个疙瘩她还没有放下吧。
这年秋季，刘芳的儿子龙龙该上初中了。她很早就把龙龙的户口迁到了大哥牛新国家的户口薄上。因为牛新国的家在河西省重点中学安西一中初中部的学区范围内。这样龙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一中初中部了。
安西一中是全省最好的中学，大学升学率是百分之百，前十名铁定进入清华、北大。
牛新国如今是国土资源厅的纪检书记，位高权重。在刘芳的坚决支持下，他几年前与精明强悍的方琳离了婚，又娶了一个年轻漂亮中俄混血的河西电视台主持人杜妮娅。人们都说，是刘芳亲自给牛新国挑选的老婆。
二哥牛新疆的事业如同他的性格不愠不火，在教委默默无闻地当着副处长。他和周美丽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儿甜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2001年年底，巨石公司如约交给安西电视台2000万元的广告代理费，不差一分一毫。看到这么好的合作结果，当初极力反对广告合作的职工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安西电视台风调雨顺，风平浪静。
刘芳则更加自信、更加独断了。她时常想起欧洲某国的铁娘子女首相，佩服她掌控大局、勇猛顽强和冲锋陷阵的大无畏精神。刘芳十分蔑视唯唯诺诺的某国男人们，却格外喜欢诺诺唯唯的中国男人。
明年的广告代理费要多少呢？刘芳决定先派吴是非到梁州去探梁金财的口风。其实，按照去年的合同约定，巨石公司2002年应该交给安西电视台2200万元广告代理费，增长10%。
吴是非在与巨石公司谈判的时候，据理力争，强调2002年的广告代理费必须按合同执行，增长10%。
巨石公司的谈判人员拿出了安西电视台低得可怜的收视率数据，摆出了巨石公司严重亏损的事实，坚决要求安西电视台面对广告市场的现实，降低广告代理费。
吴是非回到安西后，立即将谈判情况如实地向刘芳做了汇报。
刘芳听罢汇报眼珠一转，反问吴是非：“吴台，你对他们降低费用有什么想法？”
吴是非从来没有想过要降低广告代理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隐约地感觉到，刘芳对巨石公司的降低要求似乎默许了。
刘芳失望地撇了一下嘴巴，耐心地启发吴是非：“如果我们和巨石公司的合作谈崩了，损失最大的可是咱们电视台。如果再让职工去拉广告，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吴是非马上心领神会，点头表示同意刘方的意见。他告辞出去，分别给其他几个台领导提前打招呼提个醒，把2002年的广告代理费定为2160万元，即增长8%比较稳妥。
2002年春节前，巨石广告公司的老总梁金财亲自来到安西拜访。
安西电视台在中亚大酒店设宴款待梁州的客人。刘芳认为与梁金财见面是重要的招商引资，要求班子全体成员必须参加，另外仔细挑选了几个漂亮的主持人一并参加。
宴会上，主客双方谈天说地，只字不提广告代理费的事情。
梁金财返回梁州之前，突然提出要去刘芳家看看。
刘芳推辞不过，便带着梁金财去了自己家。
梁金财见到刘芳的婆婆陈秀芳非常热情，毕恭毕敬地双手递给陈秀芳一个装着8888元的红包。
陈秀芳死活不肯接受。
梁金财又递给刘芳一个精致的鞋盒子。
刘芳警惕地看了陈秀芳一眼，转身把鞋盒子放到自己的卧室去了。
晚上临睡前，刘芳打开了梁金财送的那个鞋盒子，慕然看到里面全是崭新的人民币。她粗略地数了数，大概是20万元，禁不住轻声骂道：真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啊！给他减少了40万，他才返还20万。
正在埋头看书的赵青松听到刘芳嘀咕声，抬起头看到那么多钱，好奇地问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刘芳瞪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唉，哪里来的钱？我的辛苦钱。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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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曲折，故事吸引人，有教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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