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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如流水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洪阳    阅读次数:306440    发布时间:2018-09-30

 

近些年来,媒体上屡屡报道,某个医院发生了病家攻击医院的事、某个医生又被病人打伤等等,医患之间的矛盾,医患关系的紧张一直难以从根本上缓解,恐怕还是“钱”字惹的祸。

姨公为了节约钱坚持服用中草药,他的病恢复起来就很慢了。山上已经成熟的包谷呢?季节不能等人,任务几乎全部落到我身上了。

如果不是天气炎热的原因,收包谷在农村本来算是最轻松的活儿了,只消挑上一担秧篮到山上把包谷掰下来,挑回家就行了。顺便解释一句,秧篮就是本地种水稻栽秧子时,运送稻秧的,类似箩筐之类的工具;箩筐成本高而秧篮因为编织得粗糙,成本很低,且不怕在水里泥里打滚,在农村使用频率比较高。

姨公生病不能上山了,我便独自挑着秧篮往山坡上爬。姨婆让我早上6点钟就起床,说是趁着太阳还不算最热的时候去,姨婆让我每天只跑两趟收回两担包谷,中午之后就收工,多去几天都行,天气太热,不要中暑,不要弄得太累。姨婆一片良苦用心,我也说不出个什么,只会点点头答应着。

至于早晨起得这么早,对我倒不算难事,平常学校上课时,早上7点半就到教室,也就6点多要起床,不会让我睡懒觉,基本养成了习惯。

早晨,我喝了两大碗昨晚煮好的酸稀饭,挑着秧篮上山了。即使这么早,太阳也走到了前面,徘徊在东方的山边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完全不像冬天那种温柔可爱且暖暖和和的,而是照射到人身上便有种针刺的感觉。

我的身上肯定不会穿着白衬衫或者至少体恤衫。在那个年代——其实那是个并不很遥远的年代——农村的夏天,男人们上半身几乎都不穿衣服,用本地话说叫“打光胴胴儿”。虽然我在城里的家里天热时一般也是“打光胴胴儿”,但只要一出门口,在父亲母亲的双重压迫下,怎么也得套上一件背心或者“老人领”的汗衫。

在姨公这里,父母亲鞭长莫及,我也就入乡随俗,这些天都是赤着胳膊过来的。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在包谷地里“打光胴胴儿”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了。

包谷杆儿有一人多高,掰包谷时必须不停地与那些遍地都长满的包谷杆儿擦身而过或者亲密接触,当你不断地碰动着包谷杆儿时,太阳暴晒下由包谷杆儿自己产生的粉尘四处飞扬,飘飘洒洒地往我的头上、脸上、肩上、背上飞落而来,然后紧紧不舍地附着在我的满是汗水的身体之上。那些讨厌的粉尘堵住了正在排泄汗水的毛孔不说,还让身上奇痒不止,两个手便控制不住似的往身上乱抓,结果掰包谷的时间还没有抓痒的时间多。

还有,包谷叶子除了造型并不美观之外,我还注意到叶子的边缘满满的都长着如锯齿般的很小很小的小齿,这些小齿看起来并不出众,当它顺着你的胸前、背上、手臂上轻轻一划时,皮肤马上就可以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同样的,这些血痕不仅疼痛,还兼而奇痒,用土话说就是“恶痒恶痒地疼!”

等到半下午我将第二担包谷挑回来,赶紧跑到池塘边洗澡时,发现全身裸露的皮肤几乎被自己抓伤得没一块好地方,祸首便是那些包谷杆儿的粉尘和包谷叶子制造出来的又痛又痒的感觉。好在这种感觉并不一直纠缠着,待我在池塘边畅畅快快地洗了一个冷水澡之后,竟然消失了大半,让我心里获得了一些安慰。

晚饭时,姨婆看见我这满身“伤痕”心疼地自责了许久,说是忘了提醒我必须穿上衣服。姨婆说农村人光着身子的也有,但他们那都是皮肤老得像牛皮一样了,哪像我这个城市人油光水滑的细皮嫩肉,说得我大笑起来。

因为是暑天,我到农村只带了短袖的体恤衫,姨婆就找了姨公的一件长袖薄汗衫,那会儿我的身体很单薄,姨公尽管身体不好,个头儿却墩墩实实的有门板似的一大块,我穿起他的衣服,长衣长袖、空空荡荡,就跟穿的京剧服装差不多。

衣服虽不合身,我并不嫌弃,一方面是遮蔽包谷粉尘与叶子的需要,另一方面却是自我意识还不强,即使已经逐渐懂得打望美女,却还不懂得男人仪表的美与不美,对吸引美女的眼球还是很重要的。

这是连动物都摆不脱的俗套。不信大家瞧:公鸡总是把自己的羽毛梳理得五彩缤纷,雄性驼鸟也如此,雄性狮子没有例外,连人们最羡慕的鸳鸯,雄性也总是靠着漂亮的外表来勾引那些全身灰扑扑的雌鸳鸯。

我的宽松服装果真解决了大问题。过后的几天,酷热和劳累依然如故、如影随形地跟着我,至少不会如第一天那么痛苦了。我还在苦与累之余,寻找到了一些乐趣。

知了,有的人叫它蝉,城市里很少见。知了是这里夏季的明星,冬天不知躲在哪儿去了,到了夏天突然就冒了出来,蛰伏在大树小树的树荫里,“几呀几呀”的鸣叫,整个夏天,除了半夜三更,几乎没有停歇,也不知道它哪里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有一种知了个头儿很大,足有拳头大小,它鸣叫的嗓门也格外地响亮,“乌拉乌拉”的吵闹声音,可以震动得耳膜发痛,本地人叫它“牛知了”,像牛一样?不知道这是形容它的个头儿大呢还是因为它的嗓门大?

我有时就想,幸好城里没有这种玩意儿,如果在我做数学作业时,耳朵边再出现这种声音,我敢肯定一道题也做不出来。

还有一种,个头儿则秀气得只有农村的碗豆般大小,淡淡的绿色,与房前屋后那些清晨带着露珠的青草颜色相似,极为可爱,他们叫它“洋知了”。这种知了不在树上,却真的伏在草丛中,别看它很秀气,嗓门则很威武,叫出来的声音有节奏有起落,“依呀依呀”的如同音乐。

最开始我听到这种音乐似的鸣叫,怎么都想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姨公隔壁的陈三娃告诉我,这是一种叫“洋知了”的嗓音,让我闻所未闻。

陈三娃实际是家里的老大,据说他曾经还有两个姐姐,都是只有几岁上下就死了。既然已经习惯叫陈三娃了,所以即使姐姐们都没了,大家仍然这么叫他。

陈三娃便介绍了“洋知了”的个头儿及形状,我大笑之后表示绝对不信。陈三娃只比我小了两岁,也是个小爷儿们,他就与我打赌,虽然打赌,其实也没什么赌注,更主要的是我们那会儿都不知道打赌输赢了,还有赌注这样的说法。

过了几天,陈三娃叫上我,虽然费了一番周折,还果真在草丛中抓到了一个“洋知了”,并且让我捧在手心,细细地观察了很久:模样与普通知了几乎没有区别,但个头却只有筷子头那么大小,绿莹莹的,呈半透明状态,果然十分好看,我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洋知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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