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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枪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胡炳平    阅读次数:28249    发布时间:2019-12-19

    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下得天昏地暗。

 正行走在半道上的严区长猝不及防,几乎淋成了落汤鸡。

他慌忙脱下衣裤,把鸟枪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穿条内裤,赤膊裸体一阵小跑,一头钻进了路边的一个偏岩洞。他把鸟枪立在一旁,甩了甩头上的雨水,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喘息着休整。等雨住。

严区长焦虑地不时伸头探望,雨好像小了些,零零星星地仍下个不停。太累了犯困,他打了个盹。迷瞪了一会儿后,醒来再看,雨十分明显地小了,只有些毛雨仍在淅淅沥沥地飘。天空渐渐敞亮起来,雨雾凫凫向远山飘散,雨过天晴的田野格外清新,万物生灵都迫不及待的活跃起来,有蜻蜓在田野上点闪,有鸟儿在空中飞舞,点水燕在田坝上忽高忽低地欢快跳跃······。更使他惊喜的是,他看到了一只洁白晶莹的雁鹅,从远处山林中翩然飞来,落在了离他不远的田埂上,东张西望的这边一口,那边一口啄食泥鳅,吃害虫;时而还引颈高歌,梳理羽毛,展示着它的芳容;时而高昂着头,偏着脑袋四处张望,警惕地防范着不速之客。

严区长大喜过望。这是他寻找多日的猎物,难得一见的精灵。没想到今日竟在雨中偶遇,看来这场雨没有白淋。

他迅速穿好衣服,提着鸟枪跑出洞外,猫着腰隐隐藏藏地朝着雁鹅觅食的地方,轻脚轻手地跑去。在离雁鹅不远的水沟中隐藏起来,等待时机。

他就像一个发现了敌情的武士,紧张而又沉着,习惯的用衣袖擦了擦枪栓,吹了吹枪口,依托沟沿,匍匐在地,枪托紧抵肩胛,一副潜伏的临战姿态。

雁鹅悠悠朝他这边游来了。严区长随即拉栓,子弹上膛,屏住呼吸,眯眼瞄准。手指压在扳机上轻轻一放,只听见的一声枪响,雁鹅惊恐地起翅腾起,没飞多远,立即就软软瘫瘫地落下来。翅膀被打中了,它扑腾了几下落在田中央的一块泥埂上,扑闪着翅膀,惊魂未定地哀鸣。

严区长顾不上脱鞋,提着枪一脚踏进水田里。这是一块烂泥秧田,脚很快被陷住了,鞋子早被拔脱了,他顾不上去找,一心只想抓雁鹅,终于靠近了雁鹅时,伸手去抓,雁鹅又扑腾了几下跳到了另一个泥埂上去了。他拔出脚又奋力扑向雁鹅,雁鹅又扑腾了几下跳到更远的一块泥埂上,张着嘴喘息······

严区长东赶西扑地几乎把田埂翻了个遍。雁鹅总是扑闪躲开,好像挺不情愿甘当俘虏似的与他周旋,逃脱。

严区长不肯罢休,紧追不舍,虽然子弹已推上膛,但他不想补枪,他要的是活物。

雁鹅终于软瘫了,只会张开大口出气,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叫。严区长扑上去一把摁住了它的脖子拖出了田。在田埂上扯来一颗青藤捆住雁鹅的翅膀,小心翼翼地把雁鹅和鸟枪捆绑在一起,放在田坎上。就下到水沟里去清洗全身的淤泥。

这时的他就像一头刚滚过泥塘的泥母猪,从头到脚糊满了污泥。他把衣裤脱了精光,洗净拧干后穿好,准备打道回府。就在他立起身来爬出水沟的时候,突然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呼嗖地从头顶掠过。严区长大惊失色。脑间突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现在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敢打我的黑枪?他定了定神,就地卧倒。警惕的眼睛四处搜索,环顾四野,高喊几声:什么人,给老子站出来;出来!并无异常,只有大山的迥声:出来出来!他立即冲到放雁鹅的田坎上去取枪,想做应战准备。伸手摸枪,顿时就明白了一切。他看到捆绑雁鹅的鸟枪枪管还在冒烟,枪管还有热度,雁鹅的双爪还卡在扳机上。肯定是这家伙缓过气来了,想逃脱,拼命挣扎,两爪乱蹦乱蹬,触及到了鸟枪的触发器,因而走火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悔恨自己怎么会把雁鹅捆在枪上呢?自责犯傻了。

一场惊虚过后,严区长解下雁鹅,轻弹了一下它的头一指,雁鹅嘎嘎叫着甩头。严区长兴奋的像个顽童,阴阳怪气的逗乐说:“呀呀呀······原来是你这小精灵死到临头了还想暗算我不成呀!随后仰天哈哈大笑,背上鸟枪,提着雁鹅,脸上绽开了花。洋溢着满心的喜悦,憧憬着美好的前程······兴奋到了极点。

严区长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事出大有来头。还得从头道来。

 

那年,他到县里开三干会,县委组织部部长找过他,知道他不但有枪而且枪法了得。求他帮忙弄两只雁鹅为药引子 组织部长患上了一种叫什么来着的病好像是叫美女二世之类同音名词的病,这种病是一种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的慢性病。几经大医院治疗无效。组织部长找到一个神医,神医神神秘秘给他开了一道偏方,用一张蜡黄纸写上八个歪歪斜斜的繁体字,雁鹅入药,百病皆脱。于是他如获神旨,心悦诚服的潜心四处寻找这个灵丹妙药

严区长满口答应,当年就给他打了一只雁鹅送去。说来也奇怪,组织部长的病竟然减轻了大半。神医说还再来一只病情就会像一爪拈去,魔去病除了。

组织部长曾许诺过严区长,县里的单位一枝花”“胖娃娃的一把手宝座由他选,还可以为其家属农转非农进城吃供应粮。这是对于一个长期窝在基层工作的人来说为何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正是严区长求之不得的,何况这是举手之劳的事,别说是个小动物,就是上天摘星星,下海捞月亮······他都会竭尽全力,甚至舍生忘死去摘来去捞来拱手奉送,绝不辜负领导的关怀和期望。

 

严区长提着雁鹅,美滋滋地盘托着心喜之事上路,眼看梦寐以求的愿望即将变成现实。亢奋之情难以控制,心似乎要蹦出心窝,一切美好希望都全在这只雁鹅身上,怎么不叫人心花怒放哦!他不时提起雁鹅在眼前欣赏,观看。总是看个不够似的,一边走一边还情不自禁地想与雁鹅对话,喃喃自语起来,简直像捡得麻雀蛋的小屁孩,又蹦又跳还撒欢,乐不可支。

半路上,严区长遇到黄师傅。

黄师傅何许人呢?当然姓黄!名字却无人知晓。于是人们称其黄师傅,既是喊他的名字又是对他的尊称。是个异乡人。敦敦实实的,圆盆大脸,眼睛不算大,却发光逼人;说话慢条斯理;性格刁钻古怪;行走如风,动作敏捷;知识面广,头脑聪慧足智多谋。他是六十年代时期修建黔昆铁路的铁路职工。铁路竣工后没有跟原单位转场成昆线。举家在铁路附近的一个小村寨安家落户。他从不参加集体生产,纯粹的不会耕田种地。只身一人背着背篓和挎包,背篓背着中药和西药,挎包里装着理发摊子还有手术刀剪……走村窜寨,给人医治疑难杂症,足迹三县。乡民们有难,有钱,没钱他都给治。没钱的总是撮碗米,半升豆地打发他。土豆瓜果他从不计较。所以,他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满载而归,养活一家子,过着与世无争与世不同的别样生活。

    黄师傅人缘无比地好。与乡民的说话直来直去,好于助人,一辈子爱做善事。当然,为了养家糊口,也不得不向人索取钱财。这就要看人家啦,穷得叮当响的人家,他连碗都不会端人家的,还会风趣地逗乐人家,说你这穷酸样我可惜不富裕,要有我还要倒贴两文接济你。而后一笑了之。他懂点地理,常有山民们请他轮八字、测坐向,看日辰,阴阳八卦都会点。所以,方圆百里,村村寨寨的男女老少没有不认识他的。视为知己,亲近他,敬重他。

严区长与黄师傅可算是老相识了。他们虽然有过过节。但他们还是交了朋友。严区长时不时也会去请黄师傅去理理发。当然是免费的,不光是他理是这样,乡民理也是这样。纯属义务。有点小毛病他也常去求医问药,常来常往,关系不错。但是,说到亲密朋友呢还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必竟在严区长的心目中,黄师傅是个不务正业的游医或者可以说是懒汉流浪者都不为过的怪人。同时他又不是那么太坏的人,还很会为人。因而对这种人可亲近也可以疏远。革命干部对于这样的人应保持革命警惕和划清一定的界线,这是立场与路线斗争的需要。

打过招呼后,黄师傅一眼看到严区长手上提着的那只血淋淋的雁鹅,很是惊讶。又瞟了瞟他肩上背着的那杆鸟枪。伸手接枪过来掂了掂。冷酷的脸上露出一抹轻鄙的冷笑,旁敲侧击地,一语双关连带讽刺的说:严区长好枪,好枪,不错的好枪,这枪不错呀?

“毛主席发的,那还赖!”严区长没意识到黄师傅冷若冰霜的表情和没听出黄师傅一语双关的话中话。抑或是获得雁鹅的喜悦,兴奋使他忘乎所以,无比自豪地炫耀他的鸟枪来;小巧轻便,准头精着呢……”

严区长的鸟枪的确是一杆值得自豪与炫耀的不错的鸟枪。

说到这杆鸟枪的来历,还真是严区长一生的辉煌与荣耀。

那是五十年代时期,新中国成立。贫苦农民翻身作主人。祖祖辈辈身为土司人家的放牛娃的严区长成了十里八乡赫赫有名民兵积极分子,当上民兵分队长。清匪反霸立了功。一九五九年的建军节,光荣的出席了全国民兵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到过首都北京。与毛主席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大将军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军委首长合过影。参会民兵积极分子每人授予了一杆骑兵使用过退役了的轻骑步枪。鼓励民兵积极分子们时刻紧握枪杆子保家卫国,清匪反霸,镇压阶级敌人,保卫胜利果实……

严区长带回来了一杆十分精致的的小马枪。逢人就会讲上这段终身难忘的故事,炫耀他的小马枪,毛主席发的毛主席发的

严区长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爱护枪如爱命。虽然这杆枪历史悠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战事,更不知消灭过多少顽敌,为新中国立下汗马功劳。在严区长手中,它威慑过阶级敌人,处决过反动份子,维护过社会治安。久经沙场的枪已显得十分陈旧,镀铬已经磨白,枪柄的亮漆已经脱皮,但在严区长的精心爱护下,仍锃亮如初,焕发出历经沧桑的历史光芒。

严区长睡觉要把枪枕在头上,吃饭要放在桌上,出行背在背上,总是枪不离身——就像老农的烟杆——含在嘴上、揣在腰间,时刻撩拭。视为第二生命。

后来,随着历史的演变,四类份子的揭帽和消亡;阶级斗争的淡化再熄灭。这枪杆失去了对敌专政的威严,就成了严区长打鸟的工具,手上的玩物,革命的传家宝。打过岩羊、麂子百头,野兔上千,鸟禽无数,可谓功勋卓著

黄师傅左手把枪还给严区长,右手去提他手中的雁鹅,仔细查看。雁鹅扑腾不停,散落一地羽毛,无助地哀叫。

“你怎么能这样伤害生灵哦!黄师傅十分气愤地惋惜责问:它可不是一般的鸟类,它沾有仙气,属仙鹤科类鸟,是天赐之物!

“它可有大用场哦,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住它。要说它仙还真是仙,这畜牲还会打枪,打我黑枪,没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严区长得意洋洋地调侃说:谁说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拼了老命才得到,来之不易哦,哈哈哈。

“翅膀被你打断了,不过只伤着边沿,可以治好。我这里有接骨生筋药给它接骨生筋,放它回归自然,繁衍生息!黄师傅仔细查看了雁鹅后,一边劝说一边往背篓里去找药。他神色凝重,心情凄凉,语出如刀又说;伤天害理,丧尽天良……”

“你在胡诌些什么?你要给我放归自然?你是心机不良想坏了我的好事不成,损我前程吧。严区长似乎被激怒了,暴躁如雷吼了起来:区区一只鸟,你如此小题大作,又要放归又要骂人,莫名其妙!看来你龟儿子想要捉弄我!

“它是天庭饲养的观赏水禽”……它羽如白玉,展翅如舞……立地如画……行走婀娜多姿……;它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心爱的宠物,;一身仙气;是庄稼的保护神……。人鸟同然,它又不属于四害非除不可?黄师傅先是语重心长地规劝,后来就越说越气愤,指天戳地地连说带刺唬人。

“又给老子宣扬封建迷信的那些东西了,天上哪有玉皇?地上哪有龙王?你见过吗?告诉你,我不信迷信不信邪,天皇老子都不怕!严区长提起雁鹅使劲地在黄师傅面前晃了晃,发威了似的骂道:牛鬼蛇神!牛鬼蛇神!死不改悔的牛鬼蛇神!

黄师傅还真的当过一回牛鬼蛇神

那还是文化大革命初期,严区长当上了这个区的文革领导小组主任,带领一帮子造反派成天没事干就独具心裁地揪斗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听说黄师傅不但从来没有参加过生产队劳动,还对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有看法。在群众中宣扬过巫道传说。就想把他揪出来批斗。于是就给黄师傅罗列了一顶牛鬼蛇神的帽子给他戴上,属于名正言顺的六类分子了,随时随地揪斗就有了狼吃小羊的借口。

那是一个赶场天,严主任心血来潮,组织了批斗六类分子的批斗大会,揪出黄师傅上台批斗。

黄师傅被两个民兵押上了台。批斗会紧锣密鼓地正准备开始,突然台子旁边拉横幅的老楸树上飞来一只乌鸦,欢天喜地地呱呱呱叫个不停。坐在台中央的严主任被乌鸦的鼓噪吵得心烦意乱。他抬头看了看树尖上的乌鸦一眼,忽地站起身来,从桌边提出鸟枪,哗啦一下推弹上膛,举枪正瞄,口中正骂:你这不祥之物,也敢来扰乱我的会场,看老子一枪毙了你,你还叫不叫……

“打不得,打不得!住手!住手!黄师傅急转身上前一把推开他的枪尖,历声说:乌鸦通人性,它不是故意来捣乱,是来报信的。

“你在说白日梦话,胡打乱说,乌鸦会报什么信?怕是来给你报丧还差不多!严主任骂骂咧咧地说:难道你们是同类一般黑,它叫些什么你能听得懂,叫什么你也能知道,难怪你总想护住它?”  

这时,台下走上台来一位赶场的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伸长脖子认认真真地大声说:“黄师傅确实听得懂鸟语,还能与鸟说话,能把鬼桂阳逗叫,能把百灵鸟逗唱,能把麻雀哐下树,是我亲眼所见!”

  有很多人挤拢过来在台下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喊:“黄师傅会鸟语,知天命,千真万确!”

    严主任被台下的吵闹搅乱了头绪,五心不定地摇头晃脑,不停地在台上踱步。迟疑了一会儿后,突然半信半疑地盯着黄师傅的眼睛威逼质问:“他们说你懂鸟语,是真的吗?今天这楸树上的乌鸦在乱叫什么,你能说得出来?如果你说的准确无误,我今天不但不批斗你还会给你摘帽,准许你四处游医,自由活动!”

   “那还有假,你说话算不算数,请写在纸上,官凭文书民凭印’”黄师傅胸有成竹地坦然说。

   “我虽然不是金口玉牙,但我堂堂一区之首,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严主任手拍胸膛啪啪响,单手举枪,大大咧咧颠狂地说:“在场群众可以作证,我向毛主席保证,说话绝对算数!”随即转身恭恭敬敬地面对毛主席像三鞠躬。

   “不行,不行!没有字据我不说!”黄师傅若无其事地镇定说:“信口雌黄的话我信不过!”

    严主任有些很不耐烦了。但他确实要想考考他。心想:早就有耳闻说这人会鸟语,不知是真是假,我一直不敢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看他黄师傅有多能耐,今天就来个炉火纯青,豁出去和他赌一把,揭穿他这个骗人的把戏。如果他说假了,让其当明白众出丑认输,批斗会就会大添生色,更加热闹非凡;如果他说真了,算他有真本事;今后我还得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从上衣口袋里扯出一张香烟盒纸扯了扯皱,铺在桌上,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钢笔,抖了抖笔尖,刷刷刷地果真写下了自己刚才说过的那几句话,幸灾乐祸地递给黄师傅。

    黄师傅接过来,不屑地瞟看了一眼,心生疑虑多了个心眼,随手又把烟盒纸条递了回去。诚心要当众戏谑他一下,慎重其实地说,要盖公章,鱼长大嫌塘小,总想跳龙门,你可能要在不久的将来上调县里,你今日说话算数,明日你拍拍屁股走人,我找谁去?

    严主任先是一惊,心中揣度:这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心结,难道他的眼光能够穿透人的心?连我朝思梦想的升迁进城的愿望他都猜得一清二楚?心中暗喜。于是,性急如火地毫无思索地从挎包里摸出革命委员会领导小组的公章,张口哈了哈气,果真的一下盖了,又幸灾乐祸地递给了黄师傅。

黄师傅把那纸条往裤包里一塞,抽出手来往天边一指,满有把握地对众人说:乡亲们,乌鸦来报信,呼叫它们的同类快去看牛坡吃牛肉,会大餐。那里牛打架滚死了一头壮牛,村民们正在剥牛皮割牛肉,去晚了就赶不上趟了,你们也快去割牛肉吃吧!

台下一阵哗然,人们议论纷纷,全场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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