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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盆狗血
接下来的三天，关旭仿佛回到了大学时的考试周。
上过大学，抑或是被大学上过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那就是很多时候即便你一整个学期连课也没上几节，但是在考前的几天疯狂地K书，生吞活剥课本上的内容，也绝对有希望通过考试。如果你的悟性好，甚至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听起来很荒唐，但是这的的确确是现今中国高等教育的一个特色。在如此的大环境下，中国的大学校园批量生产出了无数真才实学有限，但是抱佛脚能力超强的畸形人才。
不过此时的关旭，倒是很庆幸自己用了四年的时间，获得了这样一项看似怪异的能力。三天下来，虽说很多细节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外行人面前故作镇定的侃侃而谈，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在自己的蜗居中演练了两遍，就迎来了自己职业生涯中第一场考验。
“…………这些就是我们针对您这样的客户群体，而专门倾心打造的一款保险产品。”关旭说完最后一句，不动声色的擦拭掉额头上的细小汗珠。
方悦坐在台下用心倾听，脸上看不出满意或是失望，手中的铅笔紧锣密鼓的在一张表格上写写画画，片刻后停下笔，朗声问道：“如果客户在此时依旧对你推荐的产品存有质疑，你会怎么样？”
“这……”关旭思绪有些发堵，心里有点慌乱，不是说好了只考察对产品的了解情况，怎么还加上即兴提问的环节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不能跟方悦说自己没准备，答不上来吧。关旭定定心神，打定主意胡诌一通。
“在这个时候，产品的优势已经阐述的很清楚了。考虑到我们的产品定位是单位团保，直接面对的关键人往往是公司人事经理，总经办主任等。”关旭露出狡黠的笑容：“这些人掌握着公司财务申请的权力，如果没有直接以合理理由拒绝，而是提出质疑。我完全有理由判定……这位老大是在向我暗示回扣的事情了。”
啪！
方悦一扬手，记录本嗖的飞起来，正中关旭的脑袋。看着关旭可怜兮兮的揉着额头，方悦有些哭笑不得：“关旭同志，不得不说你学习公司产品的速度，以及掌握的程度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临场表现也算得上是优秀。刚才我问的，是一道开放性试题，不管你怎么回答，只要没有临场哑火，都可以直接通过考核。”
听到“通过考核”四个字，关旭一脸兴奋：“真的？”
方悦摇摇头：“我是说本来可以通过。因为我没想到作为一个新人的你，骨子里竟然如此厚黑，直接就联想到了商务活动中最忌讳放在桌面上谈的事情，而且毫不避讳的讲了出来。这种发散性的思维是好，但是也容易把你，以及公司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我的考核……”关旭可怜巴巴的看着方悦。
“你这回可算是难倒我了。”方悦叹了一口气：“就考核本身来说，你无疑已经通过了，而且成绩还相当不错。但是从你最后一句话看起来，你还存在相当大的问题。这样吧，你等我消息。”
关旭忐忑无比的走出方悦的小隔间，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中午，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正在收拾东西，陆续离开去吃午餐。
关旭没精打采的把手上的产品资料拍在桌上，本以为自己的表现可以让方悦感到一阵惊艳，然后顺利通过考核，然而此时满心都是失落，完全没有了食欲。
“嘿，迟到的家伙，我被朋友放鸽子了，一起去吃午饭吗？”
关旭抬头，发现来公司第一天，前台的那个小美女正笑意盈盈的倚在门边，向自己发出邀请。
刚才没有胃口不假，但是有小美女邀请嘛……那就不一样了，所谓秀色可餐，关旭这时才发现美女是可以激发食欲的，食色不分家，果然不愧是人类最原始的两大欲望。
当即点头接受邀请：“好啊，只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美女笑道：“我叫顾雨菲，你当初投递的简历还是由我呈报给人事部的，说起来我还是你到这家公司来的引路人呢，关旭。”
年轻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更何况关旭本来就是自来熟，很快，两人就熟络起来，结伴一路走到一家距离公司不远的小菜馆。
坐在小餐馆里，顾雨菲自顾自的照着菜单一通比划，完全没有给关旭发挥的余地，武断程度不亚于业务七部的知名女强人方悦。
“锅包肉，尖椒肥肠，辣子鸡块，水煮牛肉，酸辣肚丝汤……先就这么些吧。”顾雨菲
摇头晃脑道：“对了，我正在减肥，炒菜的时候少放油啊。”
关旭一瞪眼：“减肥？大姐，您要是真想减肥还会点这些硬菜，而且一下就点这么多？”
顾雨菲回瞪一眼还以颜色：“肉类主要组成部分是蛋白质，只要让厨师烹饪的时候尽量去除油脂，一样不会长胖。再说了，谁说减肥和口腹之欲就是天生死敌了？”
“你的理论真新鲜。”关旭笑笑，不再跟顾雨菲争辩：“不过我有个问题，咱们俩不过见过一面，干嘛非要跟我一起吃午饭？你别介意哈，我就是这么个性格，有什么不明白就喜欢直接问。”
顾雨菲一脸不屑：“怎么着？倒还是我唐突了？不过声明一点，我不是非要跟你吃饭。本小姐生性爱热闹，不愿意一个人吃，叫上你无非是为了调剂一下午餐时间的气氛，顺便照顾下你这个新人，如果你不愿意，我随便找阿猫阿狗也是一样。”
“别介。”关旭一脸赖笑：“跟美女吃饭那是我的荣幸，受宠若惊之下说点怪话，你可不准生气。”
“你废话还真多。”顾雨菲抱怨道。
说话间，菜上齐了。两个人当下开动，吃的不亦乐乎，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是杯盘狼藉。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轻轻点算计算器道：“承惠七十四块，谢谢。”
关旭一边拦住正在掏钱包的顾雨菲，一边道：“我来我来。”
只是刚刚打开自己的钱包，关旭就楞到了当场，黑色的钱包大张着嘴，似乎正在发出无声的嘲讽，钱包里零零散散放着的小钞，加到一起也不过六十几块。
好在这时顾雨菲已经抽出了一张大钞：“我才不要，大不了跟你AA好了。”
关旭如蒙大赦，脸上故作平静，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汗珠，麻利的数出一半的饭钱交给顾雨菲，嘴里忙不迭道：“也好，也好。”
挨过这个尴尬的局面，两人回到公司，正碰上方悦拎着洗过的空饭盒从茶水间走出来。六只眼睛相对，关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方部长好。”顾雨菲甜甜一笑。
“嗯。”方悦脸色如常，随意应了一声。
“方……方部长。”关旭想问问自己考核的事情，却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你收拾一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次补考的内容。”方悦道：“十分钟，带着资料在停车场出口等我。”
关旭领教过方悦给与的限时任务，不敢怠慢，回头向顾雨菲点点头，算是告别，赶忙奔回办公室忙碌起来。
十分钟后，关旭如同旗杆一样站在停车场的出口，静静的等待着。
一辆八成新的本田思域缓缓由地下停车场驶出，端端停在关旭面前，方悦手把方向盘，目不斜视：“上车。”
关旭忙不迭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没等系好安全带，方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中午还不算拥挤的路上飞驰起来。
“给你的任务很简单。”方悦冲着后座一努嘴：“后面是我整理好的一份文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一个钟头内把这份文件放在美阳国际副总杜奇山的办公桌上。”
“放上去就行了？”关旭不解。
“没错，仅此而已。”方悦沉声道。
关旭抱着满腹狐疑，脑海中不断地猜测着方悦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是任凭关旭想破了头，也依旧是毫无头绪。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城市南郊的一条空旷的马路边的车位上，关旭带着方悦交付的文件下了车。
“美阳国际就在街对面，祝你好运。”方悦说完就闭目养神起来，完全无视不知所措的关旭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不管那么多了，不就是送一份文件吗？关旭一咬牙，转身就走。
美阳国际坐落在这个略显偏僻的郊区，独自占领着一片园区，园区的大门紧闭，办公楼远远地矗立在园区中央。而园区的围墙，就成为了关旭需要突破的第一道关卡。
关旭打起精神，信步向前，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大门旁的传达室里，身着保安制服的门卫正襟危坐，完全不同于其他单位保安那懒洋洋的样子，似乎也预兆着这道关卡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
轻轻叩响传达室的玻璃，保安探出头来：“什么事？”
关旭清清嗓子，朗声道：“你好，我约了杜总，来送一份资料。”
“杜总？”保安迟疑的看着关旭：“你是哪个单位的？”
“平安保险。”关旭掏出自己的工牌晃了晃，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听到关旭自报家门，保安瞪圆了双眼，完全抛弃了刚才冷漠沉吟的形象，瞬间变化成了猛张飞：“混蛋，你们还敢来！”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关旭还是被保安的反映吓了一跳，心中叫苦。早就想过干保险有可能被客户骂的狗血淋头，这第一盆狗血，浓度也太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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