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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搞大了
被保安一句话骂的愣了半天，关旭总算保持住了镇定，抛却脸上职业化的假笑，换上一副无比真挚的表情。
“大哥，我也是领导派过来的，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我是一点不知道，说真的看您那样我还纳闷呢。”关旭说的很诚恳，打起了亲善牌：“我就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今儿个就是送份文件，没别的。”
保安上上下下对着依旧是满身书卷气的关旭打量一番，信了几分，脸上的怒容淡了一点点：“陈明是你们公司的没错吧？”
关旭脑海里飞速搜索，似乎好像某个业务部的主管是叫这个名字来着，赶紧点点头：“好像有这么一人，不过我也是刚进公司，跟他不怎么熟。”
保安狠狠道：“这个王八蛋把我们害惨了。”
关旭掏出口袋里撑门面用的芙蓉王，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根，瞎编道：“大哥消消气，我们领导这次就是派我来跟杜总了解情况，争取早日给你们做个补偿。”
保安迟疑一下，接过烟。关旭适时的赶忙打火。
一根烟让两人的距离接近了些，保安仿佛找到了诉苦的对象，苦着脸道：“我们单位为了减少开支，没给员工办社保，下头民怨很大，所以上面就想折中一下，给员工上个便宜些的保险，平息一下大家的情绪。
大概就是去年这个时候，你们公司的陈明跟我们这边当时的副总何红光两个人出了一份团保方案，说是包括医疗、工伤、失业，价格比社保低一半，大家一想也就同意了。全公司上上下下三百多号人每个人都参加了，员工自己掏百分之二十，公司掏百分之八十。一年下来，最少的人也交了两千多。
结果到了两个月前，车间出了事故，人事处的人去办理赔，才发现那些钱全让姓陈的他们俩给咪掉了。大伙向公司要说法，却被告知这件事情已经按经济诈骗处理，公安立案侦查中，所有人都要耐心等消息。
你说到了现在，陈明这个王八蛋还能安安稳稳呆在你们公司，我们等有个鸟用。”
关旭吃惊道：“这种事情他们也敢干？那个何红光呢？”
保安摇摇头：“后来我们才得到消息，姓何的本来是想打一个时间差，用这笔钱搞投资，等赚了钱再把亏空补上。没想到他自己不是那块料，把钱赔了个底儿掉，觉着事情捂不住了，早跑了。”
关旭这时已经有些同情这个保安了。虽然国家有劳动法，地方政府也在三令五申，但是用人单位克扣福利的现象依然盛行。这个保安工资想来也没有多高，整整几千块打了水漂，说好的保障也没得到，换了自己早就动手抽人了。
叹口气，关旭正色道：“大哥，事已至此，骂的再多也咒不死那两个混蛋。我们领导能派我来，想来双方高层也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您让我进去见见杜总，咱也好早些挽回损失。”
本以为一番话可以说动保安，却不想保安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现在上头有话，见了你们公司的人一律轰出去，我做不了主。”
关旭心里暗自骂娘，奶奶的你这货油盐不进啊，活该你吃亏，还想再说两句，却只见保安已经转身走回了传达室，挥挥手赶他走。
不行啊，补考不通过可是要辞退的！看看表，距离一个小时的期限还剩下四十来分钟，关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回头看看不远处，方悦的本田思域依旧静静的停靠在路边，想着方悦此刻可能正在观察着自己，关旭几乎有点要抓狂。
猛然，关旭灵机一动，百米冲刺一样的向长街的尽头跑去。
不多时，关旭已经窜进了路边的一家小网吧，打开电脑，迅速地搜索到美阳国际的官方网站，先是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下这家公司的概况，又点击“联系我们”一栏。审视片刻，默默地记下了上面的几个电话号码。
掏出手机拨通这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有了应答：“美阳国际，请问您是哪位？”
关旭腔调拿捏得像模像样，甩掉了推销时的客气，完全用一副米饭班主的口气居高临下道：“市场部杨经理在吗？”
对方听着关旭的语气，不敢怠慢：“抱歉，杨经理正在出差，还没请教您是哪位？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代杨经理给您提供协助。”
关旭心中暗自发笑，心想要真是杨经理本人我还不太敢造次呢，这样一来正好。
“我们方总跟杨经理有约，准备谈一个合作项目，现在方总的车就停在你们公司园区对面。这样吧，我们直接打杨经理手机联系他吧。”
说完，关旭直接挂断电话，捂着嘴偷笑了整整两分钟，再次拨通了美阳国际市场部的电话。
对方从来电显示上认出了关旭，声音更加客气：“这位先生已经跟杨经理联系上了吗？”
关旭道：“嗯，已经联系上了。本来我们方总就是想来考察一下，看看你们公司的产品样品，最好可以参观一下生产线，确认你们的交货能力。杨经理刚才在电话里说就让你们市场部的人代他接待方总好了。”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正在犹豫，却又怕得罪了这个被杨经理‘遗漏’的大客户，一咬牙道：“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就出来接您，您怎么称呼？”
“免贵姓关，对了你是？”
“我叫杜晓磊。”
“哦，那好小杜，咱们待会见吧。”
“好的，待会见。”
关旭挂断电话，疯也似的跑出网吧，连剩下的网费也不要了，直接就飞奔回了方悦的车子旁。
身手敲一敲车窗，方悦按动电钮，车窗缓缓打开。
“老大，一会你可要帮我兜着点。”说完这句，关旭转身就走向美阳国际的大门。
方悦冷静地脸庞出现了一丝波动：“兜着点什么？需要我配合，你倒是也解释清楚啊。”
关旭头也不回，丢下一句：“随机应变吧，反正是你说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的。”
走到美阳国际大门口，市场部的那个上当受骗者还没来，关旭笑吟吟的敲开门卫的窗户：“大哥，这次不为难你了。我跟你们公司的人联系了，他们一会就出来接我。”
保安看着关旭：“有人接你我自然放行，现在开门不可能。”
关旭自信满满：“不用现在开，接我的人马上就到。”
果不其然，远处出现了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冲着大门口跑过来。
“关先生是吗？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杜晓磊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年纪和关旭相仿，气质上看起来却比关旭稚嫩了很多，一路跑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要紧的。”关旭对着保安耸耸肩，意思是你看我没骗你吧。
“那您跟我来吧。”杜晓磊道。
关旭暗笑，这个家伙真是单纯无脑到了可爱的程度，忍住笑说道：“别啊，方总还在车里，被你们经理放了鸽子，我看你还是去迎一下她吧。”
杜晓磊一拍脑门：“您看我这个记性，对不起对不起，您稍等，我去接方总。”
关旭笑着目送杜晓磊如履薄冰的走向方悦的车，转头看看保安，保安此刻完全被关旭给蒙住了，便不再戒备，转身回了门卫室。
就在保安转身的一刹那，关旭猛然启动，穿过伸缩门的小口，冲着美阳国际的办公楼飞奔而去。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关旭心里大爽，至于方悦怎么摆平那个杜晓磊，嘿嘿，那不是老子要操心的了。
进了办公楼，关旭放缓脚步，走向前台，右手在手机上默默地按下另一个号码，拨通之后把手机揣进衣兜。
“你好，我约了杜总，请问他的办公室怎么走？”关旭装得很像。
前台礼貌地冲着关旭报以一个微笑：“请稍等，我联系杜总确认预约。”
说罢，前台的女孩拨通杜奇山的办公电话，片刻后，一脸不解：“咦，怎么老是占线？”
关旭憋着笑，一边不断地用插在口袋里的手按动播出键，心想你打得通才怪。
而杜奇山本人，则正在办公室里无比郁闷的对着电话大呼：“喂……喂……神经病你还打……”
关旭装出一脸焦急的模样：“我有急事，刚才已经联系过杜总了，就是他派人到门卫那里接我进来的。”
前台的小姑娘脑筋一转，想到公司森严的门禁制度，如果不是有人迎接，那些闲杂人等绝无可能混进来，当下相信了关旭的鬼话：“杜总的办公室在508，右手边电梯上去就是了。”
关旭点头致谢，从容搭乘电梯上楼。
到了五楼，关旭心中大呼成功近在眼前，走到508，只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看进去，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可能杜奇山被骚扰电话烦的受不了，出门放风去了吧。大概是园区平日治安太好，这里的人倒是都养成了日不闭户的习惯。
也好，如果杜奇山在的话，自己还要费口舌解释一番，反正任务的内容就是把文件放在杜奇山的办公桌上，搞定走人就可以了。
左顾右盼一番，偌大的五层走廊空无一人，关旭壮壮胆，推开508的门走进去，稳稳的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杜奇山的办公桌正中。
正要转身走出办公室，杜奇山却不早不晚的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看见蹑手蹑脚的关旭，不由一愣。
“你是谁？”杜奇山道。
关旭大脑一片空白，愣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杜奇山做了决定，运气丹田，怒喝一声：“小偷！”
此刻的关旭，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无比的后悔自己耍的这些小聪明，心道：完蛋了，这下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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