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路军为朱珍所率,以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为辅,奔至山脚,皆弯弓搭箭,直射贼众弩兵,其兵死伤无数。康君立奋力向前,突出重围,点理兵将,只余五人矣,与珍、克恭、克宁、嗣源、嗣昭同归寨中。
既引残众五人归营,康君立自责不已。李克用叱曰:“君无戏言也,当以军令处置,速速至辕门受刑。”郭崇韬进曰:“不可,今日之败乃康将军之功也。”克用问曰:“军师何出此言?”崇韬答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兵势有变耳。适才康将军劫草军之粮。草军知而有备,因伏于深处,持戈待战,故致其败。今恃战胜,又因劳苦,心或稍怠,尽罢埋伏,此轻忧之兵耳!五更可袭。”克用将信将疑,问曰:“何人可任之?”
郭崇韬答曰:“镇远老成持重,可为之,当遣百人。”五更时,克用乃使周德威领百骑而去,又免君立之刑。半晌,克用军营中将士果见屯山火起,知巢军粮草尽为所烧。及至德威回营,未损一人。沙陀军将士无不惊叹,益服崇韬之见。崇韬笑曰:“此非吾之谋,皆赖镇远之能也。”后人有诗赞曰:
智欺黄巢有良谋,计盖天下策兵收。
识得良机通战略,举世无双郭运筹。
李克用见黄巢无粮,欲借势破之,乃将麾下五万士卒,分两路截击巢众。自领三万,命陈景思率二万。田从异率二万,朱珍引八千,凡四路夹击草军。巢正忧粮尽,速速退兵,方离屯山,见景思大军杀来,大败。复遁数里,克用、从异杀来。两军交锋,草军死伤不可胜数。
忽后方朱珍引兵搦战,巢大溃而走。克用见巢急遁,乃谓珍、从异曰:“不可懈怠,须逐之,大功必属我等。”乃追击巢军,一日夜行三百里,马疲乏死者殆半,方知与李克修、李克恭、李克宁、盖寓、郭崇韬、康君立、李存信、李存璋、李存孝、李存进、李嗣昭、李嗣恩、李承嗣、史俨、薛阿檀、安休休、王贤等失散。
及三军宿冤句,李克用问粮官曰:“粮草所剩几何?”粮官答曰:“主公行军甚速,故粮运不及,今之所剩,唯三日之用耳!”克用犹豫不决,乃问忠武监军田从异、宣武大将朱珍之意。珍应曰:“粮草不敷,不能久战,唯班师耳!”从异亦称是。克用曰:“呜呼!此番还军,致功落他人手矣!”虽摇头苦叹,无奈与珍、从异还。途径汴州,于封禅寺休军整顿。珍乃作书予朱全忠,言克用还师之意。从异自归许州。
却说朱全忠得朱珍之书,知李克用还师,将途径汴州,乃思忖:“李鸦儿骁勇无敌,来日必为吾患。且今破黄巢之功,彼居于首,吾为其次。如若彼亡,则功尽属我手,兼来日无害也。”乃生除克用之心。从将杨彦洪进报曰:“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引兵凯旋至此,主公欲安之何处?”全忠对曰:“我观上源驿最为妙,其近处巷道多狭,兵众难贯通,易于制客!”
杨彦洪对曰:“择多狭道处以制客众,莫非主公欲除克用耶?”朱全忠曰:“然也!李翼圣,沙陀飞虎也!若久存世,必为我患,则使我扫四海之志难图也!今天赐良机,岂可失焉?”遂遣使者邀克用至上源驿馆,又命心腹士众三千人暗伏于馆中,以掷酒杯为号,到时杀之。
李克用得受邀信,作别田从异,起身欲行,又谓周德威曰:“镇远可领一支兵马,保我赴会。”德威曰:“未可,此乃‘鸿门宴’也!昔楚汉争霸时,项王知汉高怀王霸之器,欲借鸿门之宴以杀之。今朱全忠设宴,亦是如此也!”克用笑曰:“然刘邦卒能脱险,盖因文有张良为策,武有樊哙赴身也!今我文有陈监军,武有镇远兄,何惧此约?”
周德威曰:“非也!汉高脱险之故,盖因有二:其一,项王无谋;其二,项伯情厚。今观朱全忠乃猾诈多谋之徒,其城府岂是项王可比耶?况彼军无如项伯之人,何以护约?主公此行,如鱼入渊网耳!”克用不听,敛容曰:“吾若惧而不去,必遭耻笑。”乃遣陈景思、李嗣源、史敬思、郭景铢、薛志勤、贺回鹘六将引三百兵马,起身而行,留德威引余众还河东。德威苦劝不住,待观天象时,转忧为喜,欣然曰:“主公命星仍炽,此去必无恙也。”乃还太原。
值李克用将至,朱全忠出城迎之,只见一彪人马如蜂而聚,观克用身披坚甲,腰悬宝剑,高鼻深目,须如戟开,赫有王者之风,乃心生畏惧,上前作揖。克用亦回拜还礼,被引至驿馆,先时为防灾祸,命景铢暗留于馆外数里处左道,嗣源暗守于馆外数里处右道,以待危变。既入宴,全忠见克用身旁一壮士危立,乃问克用曰:“我观此壮士仪表非凡,不知所为何人?”全忠曰:“乃我心腹爱将史敬思也!”全忠见敬思手挺长枪,厉目而睁。不禁汗流浃背,因惧久不掷杯。
杨彦洪立之于侧,见事不谐,因曰:“我观诸壮士颇有英雄之概,不知诸好汉愿与我至别处酒叙否?”敬思厉声曰:“为何移至别处?此处有何不可?”彦洪正欲对言,却为克用先语:“敬思岂可拒人美意,尔等同之去罢!切不可贪杯。”景思、敬思、志勤、回鹘等四人领意,遂与彦洪至别间宴室饮乐。
酒至半酣,李克用面色通红,乘醉戏朱全忠之歌伎、舞姬,左拥右抱,举止颇为失礼,致朱全忠心生不喜,又以手指全忠,笑曰:“人言公奸猾无耻,不知是真是假。”全忠惊曰:“噫!李公勿听小人之言。”克用大怒,拍桌喝曰:“混账!吾弟李克修、军师郭安时、大将周镇远岂是小人耶?”
朱全忠大惊,忙赔罪曰:“愚胡言,乞公恕罪。”克用放下酒杯,笑曰:“公莫要惊慌,适才吾以言相戏耳,幸勿见怪。”全忠虽强颜欢笑,内心实恨之。乘间借言如厕出席,实暗自分兵遣将,欲谋之。克用因酒醉失智,谓席前众文武曰:“诸君知朱公之四恶否?”其众曰:“何为四恶?愚等未知也!”克用曰:“彼背主投新,是为不忠;屠戮甚重,是为不仁;挟将之亲,是为不义;胡言欺人,是为不信。诚乃不忠不仁,不义不信之徒也!此谓四恶。诸君何不弃此恶徒,另投贤主耶?”言毕,投箸大笑,伏案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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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标题输错了,不是“主公”,而是“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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