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九月十日,正是教师节。沈小燕一大早就换上了崭新的蓝色真丝连衣裙,今天她去参加学校的节日聚会,并且还要上台领优秀教师奖状。王刚的心情也很不错。一是他要正式上班,二是好像要特意要给他一个礼物似的,昨天晚上,陈蓉又打来电话说:“公安局已经获悉,热州市动物研究会一个下属研究所正在从事此类研究,但不排除还有其他机构也在从事该项研究,具体情况待查。”
“但愿今天能够真相大白。”王刚骑上摩托车,向着前方飞奔。不一会,他就来到了凤凰路的终点,章江县文化广播电视局大楼的大门前。
一到四楼,一阵呼喊如期而至:“欢迎王局长驾到——”王刚虽有点思想准备,但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种方式。他一看,原来是肖一民立在门口右边迎接,难怪嗓门大得惊人。而刘副局长一行,几位班子成员居然也列成一排立在左边,而陈蓉站在中间,手捧一束鲜花,正笑逐颜开地盯着他。
“刘局长,你们这是演得哪一出呀?”王刚显出有点措手不及的态势。
“不要怪我,这都是小陈的意见。”刘小春洋洋得意。
“王局长,快接,这束鲜花可是我们大家送给你的。”陈蓉笑微微地说。
王刚刚接过花,陈蓉又说:“现在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害你的那个凶手抓住了,你知道吗?”
“真的?”王刚一惊,花也从手里掉了下来。
“陈蓉……”陈蓉又要开口,却被刘副局长打断了话头。
“刘局长,你还是让我说了吧。我实在忍受不了啦。”陈蓉撒娇似的向着刘小春呶觜。
“让她说吧。”肖一民说。
“是这样。其实昨晚县公安局就得到了确切消息。是那个人主动地向他们单位自首了。这个动物确是叫蛟蠓,不久,他们就要来解除你的烦恼了。”陈蓉劈劈拍拍,如同一枝机关枪,一口气说完。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王刚一把上前拉住陈蓉的衣袖,急不可耐地追问,“他是干什么的?”
“听说叫什么王伟,对。叫王伟,与你同姓,也是单名,是热州市动物研究所的。”陈蓉说。
“王伟,我怎么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名字。”王刚纳闷地说。
十
章江县公安局这些日子,简直成了专门的新闻发布机构。上自中央、省,下自吉河市、章江县的各家新闻媒体陆续得知神秘的“六一七”案已告侦破,纷纷抢先采访,以争夺优先发布权。陈蓉作为专案组成员,也同样遭到了各路记者的围追堵截。其实,有些内幕公安局也不是全部知晓。
陈蓉面对北京来的《法制日报》记者,顶不住他的旁敲侧击,只好实话实说:“对不起,目前我们只知道那个犯罪嫌疑人叫王伟,他是主动向热州市公安局自首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确实尚未得到准确消息,还有待进一步审理。”
章江县公安局与热州市方面很快取得了联系,双方还交谈了犯罪嫌疑人的交接与审讯问题,确立了统一的处理意见。热州市动物研究所也立即发来了一封致歉信。在信中他们交待说,那只寄来的蛟蠓系一只公蛟蠓,目前所里有两只母蛟蠓,但都尚未到达发情期,故“王刚同志尚须忍耐一段时间,等其中的一只母蛟蠓到了发情期,他们将专程前来为王刚同志解除痛苦”。
而王刚与沈小燕,也同记者一样急不可待,同样想尽早知道那个叫王伟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正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封挂号信翩然而至。
信封上写着:“XX省章江县文化广播电视局王刚亲启”,但是却没有具体落款,只有“内详”两个字。当陈蓉将这封奇怪的来信交到王刚的手里时,王刚硬是莫明其妙。王刚心里一阵奇怪的悸动。在场的几位公安人员向他点了点头。他静了静心,迅速地打开了信封。信是用蓝色的稿纸写的,一共写了三页纸,王刚读着读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什么事?王刚。”沈小燕说着就要去抓他手中的稿纸。
“别动。小燕,你不要急,我会告诉你的。”王刚说着却将信交到了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专案组组长陈建洪的手上。他轻轻地说:“陈局长,我把这封私人信交给你,也许对你们有点好处。”
陈局长双手接过信笺,说:“王局长,谢谢你对我们公安人员的信任。”
陈蓉与沈小燕在一边看得发呆,不知所以。陈蓉快人快语,说:“王局长,你快告诉沈姐吧,你看,她都快急哭了。”
王刚点点头,说:“好吧。我可以坦白地告诉大家,这封信是我的初恋对象写来的。故事还得从1985年夏天说起。”
那一年,我在章江县第一中学读高二。因为我爱好文学,平时喜好写些小文章,也有不少发表在县、市一级的报刊上。当年,我在班主任的介绍下,报名参加了山东省一家文学刊物的写作函授班。有一次我在函授班办的刊物上发表了一组诗歌,有个叫杨丹菲的,也在这一期发表了一组诗歌。巧合的是,她也在读高二,也是读文科。由于当时发表作品时,在作者的一栏里都会标明各自的具体地址与邮政编码。所以学员之间经常会发生相互写信,探讨写作、人生等问题的事件,不足为奇。当我收到她写来的第一封信时,我虽有点吃惊,但也不是很在意。我随意地回了一封信。谁知,不久,她的第二封信又到了。我立即又作了回复。一来二去,两人竟有了好感。到了高三时,我们已经在信上相互称“亲爱的”了,感情也非同一般了。我们还相约一同报考复旦大学的新闻系,一同去北京的中国青年报社谋职。
1986年高考结束后,杨丹菲给我写来了一封信。在信里她说:“我感觉这一次我考得不是很好,我已经配不上你。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一看,当然不依,我回信时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将永远爱她不变心。这一次她的回信很奇特,她在信里夹寄了一把小小的钥匙。她说:“我特意到商店里买了一把锁,我叫它同心锁。我把钥匙寄给你。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后,你再来山东省青岛市见我。见面时,你带上钥匙,我带上锁,你如果见到了我,并能打开这把同心锁,我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你,否则我们就还是没有缘份。”
“后来他果然再也没有给我写信了。”王刚说到这里,眼里竟然闪动着几丝泪花。
“那后来呢,王局长,你们见面了吗?”又是陈蓉,她的神情是那么专注,脸上闪耀着激动的光泽。
“别打岔,小陈。”陈局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陈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见了。可是没有见到她。”王刚沮丧地回道。
那年高考成绩揭晓后,我虽说没有上成复旦大学,但还是考上了一所著名的师范大学的中文系。我高兴地带着录取通知书和那把钥匙,一人来到了青岛市的崂山。我按照她说的地址,一直找到了她的家。原来,她出生在一个小山沟里,家里很穷,姐弟四人,她是老大。等我找到她的母亲时,她已经去青岛市一户人家做了保姆。她的母亲对我的到来,很是冷淡,甚至还冷嘲热讽地说:“你还好意思来这里,人家老师都说,就是你影响了我家丹菲,让她成绩下滑,考不上大学。你快滚!”我只好灰心丧气地回到了家里。到了大学,我还坚持给她写了两年的信,可她一封都没有回,一点音信都没有。
“谁想到,现在她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而且出了一个这样的事。”王刚讲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了?”一个年轻的公安人员听得津津有味,抑制不住地问道。
王刚摇摇头。陈蓉悄悄地看了看沈小燕的神色,只见沈小燕一言不发,眼神有点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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