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异人就这样,一直端坐在铺垫之上,表情呆滞,神情肃穆,可有谁知他心底里却似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不时的紧张与燥烦的思绪。
咸阳是到了,亦脱离了邯郸的危险,可眼下迷茫一片,真不知前路该如何走,走了又会是甚么样?太子父亲将会如何对待寻常羸弱的自己,君王祖父又将如何看待甚不起眼的自己?吕不韦是否还能若在邯郸一般神通广大,亦在咸阳陌生之地再显神通,助他光大门庭?一个个都是问号,着实让他嬴异人四顾茫然,无法解答。
而此时的西房内,是灯火如炬。
面前案桌几上摆放着笔、墨、砚石与数片竹简,李斯之身旁坐垫与身后的铺垫上,散置着多卷竹简,与已写了字,或未写上字的杂乱竹片。
吕不韦端坐对面,手捧竹卷,看着看着便慢慢读出了声:“……先王之法曰:为善者赏,为不善者罚。古之道也,不可易。今不别其义与不义,而疾其救守,不义莫大焉,害天下之民者莫甚焉。故取攻伐者不可,非攻伐不可。取救守不可,非救守不可,取惟义兵为可。兵苟义,攻伐亦可救守亦可。兵不义,攻伐不可,救守不可。”突然,他停住念读,慢慢抬起头来,情不自禁地啧啧道,“文章写的好呵,才思过人,还满腹韬略,乃惟李先生之心术思想,可昭天下也。”
李斯嗤鼻一笑,似有怀才不遇地,唉叹道:“唉,先生有所不知,我总以为应该为天下人做一番事业。观现今诸侯纷争,谁都想成就霸业,因而有谋略的游说之士都想被君王所看重,不愿错过此等良机。尤为秦国,秦王雄心勃勃,欲有一吞天下之气势,又有客卿制能容各国之能人,无布衣和地位卑贱之分,就说当今丞相范睢乃是最有力之佐证。因此李斯才完成学业,即告别老师荀卿,只身前来秦国,可不曾料,多日来却到处碰壁,哪里能觐见到秦王哉。唉,亦是,秦王高高在上,我李斯一卑下书生岂能想觐见就能觐见的,空有满腹文章与思想,真不知何时才能游说秦王乎?”
吕不韦直眼盯着李斯,想自己现在无能为力,片刻后,只得劝慰道:“有句话说得对,叫有志者事竟成,还望李先生千万不要气馁,凭你如此才华,这等用功,相信总有一日,嗯,总有一日,李先生必能施展自己的抱负。”
李斯似看到希望,立显感激之容,一下情绪亢奋地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错爱,有您这等话,李斯感激不尽,全然心满意足了。”紧接着,他变换了聪明方法,试探性地发出一声哀叹,“唉,当今天下,若无贵胄之人引荐,即使李斯再等上三年五载,恐亦绝然无法觐见到秦王,此乃李斯之贱命注定了。先生,既然无望,您……哦算了,我是准备明日即离开咸阳,前往赵国,到邯郸去,据说相国平原君非常好礼贤下士,不论贵贱,都能接见,或许李斯能有一得。”
吕不韦显得有些惊讶,不仅疑问道:“邯郸战火纷乱,李先生还敢往里闯?”
李斯底气很是硬朗,一副英勇无畏:“只要有用武之地,李斯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惧。”
吕不韦陡然又上下打量李斯,看他一介懦弱书生,竟有这般胆量,不由“噗嗤”一笑,意味深长地,感佩道:“李先生真个是勇敢无畏,乃不是书生所为而为之,不一般呵。”
李斯听出话中之话,连忙收住了脱缰之言,微微脸红道:“先生过奖了,李斯没您说的那般英勇无畏,只能算……算病急乱投医吧。”
吕不韦似猜不透李斯所言是真是假,就顺水推舟,亦想试探一下,曼声道:“李先生过谦了。嗯,若李先生果真要去赵国,我顺便还想麻烦一下你,能否带一份书信与我邯郸的挚友毛遂呢?他可是平原君相国大人的座上宾客,或许会对李先生有些用处。”
“毛遂,赵之大英雄也!”李斯遽然眼睛一亮,连忙指着案桌几上的笔墨,“那多谢先生了,若真能面见大英雄,那可是我李斯之福分矣。有劳了,请先生赐笔。”去赵国,他原本无意随口一说,现在看来当真可去邯郸了,一旦有相国座上宾毛遂引荐,亦就不怕见不到相国平原君了,更不怕觐见不到赵王了。
吕不韦一笑,不甚明显的诡谲,稍微思虑了一下,遂拿起长笔,蘸上墨,悠然地在竹简上书写了起来。
汾河解冰,水寒流动缓慢。
穷追不舍,魏楚联军马不停蹄地连续与秦军作战,一直追击至汾河东岸,离河西汾城仅一步之遥了。
汾河并不很宽,源出岚州静乐县北三十里管涔山,现在早春时节,冰雪渐渐融化,水流缓慢,诸多河段里的水都不是很深,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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