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气势雄劲的牛拉鼓开场了。但见,百余副铙钹排列成数十排,大锣小锣分列两侧,中间六面小鼓,四个螺号横成一排,最后是两面硕大玄鼓。俩玄鼓手身着皂白对襟布衫,外套滚有白边的黑背心,下穿黑裤,脚蹬黑鞋,系一条深蓝腰带,头包白毛巾,左肩斜挎红布带。一双粗壮的大手攥握着鼓槌,甩劲落下,跟随着牛拉鼓的节奏,快速晃手,迅疾转身,再是一个猛力甩头,鼓槌敲得震天响地,煞是威风凛凛。稍停瞬间,就是边击边舞,兴致愈发激越,及至最终一个坚实的弓步亮相,瞧那顺畅连贯的动作,刚劲有力,干净利落,极富鲜明的造型之美。
舞至高潮,在挥槌的同一节奏里,更看见百余副大铙高举过头顶,铿锵铿锵翻铙起来,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到了午后时分,白日当空。
赵略顶着温热的阳光,领着一青年汉子,穿行过荫翳浓浓的大庭院,踩上一层青石台阶,又迈数步便跨进了高深幽静的玄书房。
很快,他俩就来到了书香环绕的书案台前。
站定后,赵略即忙双手一拱,道:“丞相,赵略带他过来了。”
斜倚软榻之上的吕不韦,遂一抬头——便见一敦实雄厚的身影,“扑通”一下跽跪在了地毡之上:“小民嫪毐,叩见丞相大人!”
吕不韦没有应声,只是从坐榻之上站立起来,走下了书案台,望着似狗一样仰脖而起的跪地汉子,惊异发现,他居然是那般地眉目清秀,唇红齿白,一副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柔润的俊俏,浅显的黑眸,泛着色迷的光泽,两根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柑橘一般的唇形,无一不在彰显他的轻佻与丰韵。显然,这与去年拦车时的他已自不同,俨然一副翩翩公子哥儿的模样,显现出一股独特的空灵与秀美。
亦说不出是算好感还是生腻,吕不韦出口便是一股异样怪味:“嫪毐,好奇怪一个氏名呵。”
嫪毐赶紧舔着脸,堆上一汪媚笑:“父母所赐,见怪不怪,可让丞相大人见怪了,小人嫪毐真个该死。”
吕不韦并未计较追究他的氏名如何,转而已回归平常,心气随和地调侃了一句道:“嫪毐,你养了该有小半年了吧?怎么变得白颐丰采了,本丞相几乎都不认识你就是去年那个拦车之人呵。”
嫪毐赶忙啼笑一声道:“回禀丞相大人,小人还是那个小人,只应感谢赵将军悉心照料,让小人变得丰润了一些。”紧接,他陡然话锋一转,舌头打滑,谄媚盈笑道,“嫪毐记得,当年丞相大人在邯郸做大商时,小人曾随父去吕府献技转彩盘。那日见您丞相大人可是风姿翩翩,气宇轩昂,日月光辉啊。小人即就觉得,丞相大人乃大贵之人也,天庭丰隆,气度不凡,且豪阔仗义,结交广泛,决非寻常商贾可以比拟之,未来必定位极人臣,睥睨天下。果不其然,如今已应验了小人之言,小人嫪毐在此恭祝丞相大人万福万寿!”
吕不韦顿然被嫪毐这一番巧言恭维得心花怒放,颇为高兴地道:“果然,是个乖巧之人。嫪毐,本丞相且问你,你身为艺伶之人,可有奇技绝活一展于民,能让我丞相府添足风光呵?”
嫪毐一听,忙直腰挺起,捶捶拍着胸脯,大声道:“回禀丞相大人,小人嫪毐自小随家父学得幻术,柔技,凌空走丝,腹吞宝剑……无一不会,正等着丞相大人观赏极致呢。”
“噢——,好。”吕不韦自然大感兴趣,立刻唤令道,“快去,赶紧准备,穿好行头戏装,明日辰时就在我丞相府门前呈献你的奇艺,当好?”
嫪毐把头用力一垂,应声道:“诺,丞相大人,嫪毐这就去准备!”
翌日辰时,朝阳明丽。
丞相府大门前,已经搭起了一个花团锦簇的大戏台。早早地,就有成百上千的咸阳臣民百姓,从东西南北聚拢过来,密密层层,把个戏台挤拥得水泄不通。
姗姗来迟,吕不韦轻步缓缓地走入戏台前特意拉出的一块空地,挥手微笑着,坐进了正中间的一张软榻之上。而在其背后,则挺立着一长排丞相府虎贲侍卫,戒备森严,团团守护着围了一大圈。
很快,一段美艳歌舞飘然退了下去,便轮到奇艺伶人嫪毐上场了。但只见他,一件砍袖对襟白褂,腰缠红带,下身一条黑稠灯笼裤,黑布鞋撑地,一上来就是脚步飞踏,闪转腾挪,翻尽各式花样,施展出浑身奇技,吞、吐、吸、纳……尽显其能,不时地博来一阵阵的喝彩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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