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月亮情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罗一民    阅读次数：136712    发布时间：2021-10-30

137、韦阿秀家，清早，内

阿秀在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的脸上几乎被泪水覆盖着。

尽管是阴天，但一股微弱的光已透过窗玻璃照射进闺房来。

阿秀闺房里的一切可辨别得清清楚楚了。

她咬牙强行下床来。

她踉跄着打开闺房门出去烧热水。

阿秀独白：哪怕全身剧痛我也得起来，因为老爹瘫病在床，家人为了教训我统统被戴上手铐给塞进警车带走了。自己不想吃饭老爹也跟着不吃饭吗？

她趴着墙来到厨房烧水。之后她抬着热水到老爹的房间来给他洗洗脸。

最后才轮到她阿秀洗漱。这工作完成后她再淘洗两碗米放到煤火上去煮饭。

138、韦阿秀家，日，内

天亮了片刻，陈海学提着几颗去痛片和消炎片及其一把草药来到韦阿秀家。

陈海学：我知道你昨天的遭遇，你先服了西药一样两片，最后再用这把草药冲洗干净熬水喝。两、三天后就没事了。

韦阿秀接住他陈海学递来的西药片和那把草药时，泪眼朦胧了。

韦阿秀独白：陈哥哟，这天底下有谁像你这样处处关心我呀。

陈海学：赶快把西药服了吧，一个钟头后，你自会感觉身体不那么疼了。

韦阿秀点点头准备服药。

陈海学：那我回去上课了，中午再给你们送饭来。

韦阿秀赶忙摆手：不用了，陈哥，我刚才已淘米下锅了。

陈海学：（边说边开门出去）那下午我再来看看你的病情是否有所缓解。

韦阿秀还要摆手，可陈海学已在墙角转个弯不见了。

139、村街上，日，内

字幕：三天后。

韦阿秀的母亲和儿子、儿媳、女儿和女婿一起灰头土脸地回到羊山村来。

村街上，村里人都跟他们撞上了，也没见谁跟这几个势利眼打声招呼。

连左邻右舍都用不屑的眼光看他们。就是小孩子见到他们都赶紧绕道走。

一路上，他们只在自己家里找到交流感情的对象。

（闪回）他们边走路边交谈时经常旁若无人。

（闪回）有村民对他们打声招呼，他们却没有答应。

140、韦阿秀家门口，日，内

她老妈这一行人，恰走到家门口就停了下来。

她老妈踏上台阶，独自向家里走去。

她老妈独自进到底层是牛圈的楼板上。

她老妈伸手下去，把门闩扯上来。

再在屋里找出几根绳子后便走出堂屋来。

她老妈走到门前的台基上，对儿子和女婿：你们可推门进去牵牛拉马出来了，绳子在这儿。

当妈的说罢，立即将绳子丢给了他们。

片刻，当儿子的便从东圈牵出了一头肥膘的大黄牛出来。

当女婿的城里人，也从西圈牵出了一匹高头大马出来。

左邻舍一位老大娘：大婶，你们家准备赶集去？

她老妈：是喽，就因为上前天的事，我们被公安局罚款了五千块。

她兄弟：妈，不是罚款，是取保候审，一个一千块，五个刚好五千。

她老妈：（摆手）我不懂，反正是你大舅借了钱去赎我们出来的。

邻居老大娘独白：原来你家是要卖牛卖马去还债呀。

141、韦阿秀家，日，内

韦阿秀在家里，家里人经常斜起眼睛敌视她。

早上起来，她随便吃了点冷饭就扛起锄头上坡去。

中饭时，她没有跟家人坐同一桌吃饭，而是随便夹了点菜就蹬到一边去。

吃罢饭，她赶紧收拾碗筷去清洗，然后就开始提锄头挂粮种上了山。

阿秀独白：天天都这样从早忙到晚，我从来就没有得到好好休息过。

142、韦阿秀家，日，内

春季里，在边远农村，有的人家上山铲草皮烧草木灰，有的人家挑农家粪上山等待下种种玉米。

清明过后的每个日子，天麻麻亮时，她每天都起得特别早。

她第一个先起来，在灶上热了一壶水，自己先漱口再洗脸。

接着她热了一碗饭就匆匆“完成任务”，便独自一人扛起锄头上山去了。

字幕：一个月后。

她老妈突然在中午的饭桌前宣布：你们的老爹病情又严重了，我希望你们替我想办法，每个家庭成员都必须担负一至两万块钱，才能带他到省城大医院去救治，否则不久后他就会离开我们了。

韦阿秀和她弟、弟媳沉默着不说话。

她老妈：（显得挺认真地）就是嫁出去的小凌也要借钱来承担自己的份额，我是绝对不能任由你们的爹默默地死在家里的。你们看着办吧。

一家人一个扭头往一边去。

她闷闷不乐地吃罢中饭就上山干活去了。

143、韦阿秀家，日，内

字幕：第二天中午。

起早上工去，直到中午才返回家来吃中饭的韦阿秀正将一只脚踏进自己家的堂屋来时，却听见城里妹夫在后屋同她老妈等人在交谈着。阿秀轻轻放下锄头，安心坐下来听听一下。

妹夫画外音：妈，老爹的病真的越来越严重啦？

她老妈画外音：儿呀，你们不信你们自己到他房间里看看嘛。

妹夫（笑了）画外音：我相信老妈说的话。这样吧，我下午赶紧回去追账，争取明天给您老人带钱来。

老妈画外音：后天也不迟。

妹夫画外音：那我多支持五千块。

老妈画外音：哟，你又慷慨起来啦？

妹夫（笑了）画外音：算是我弥补以往的不周到。

144、家人谈话的房间，日，内

她老妈坐在一张长条凳上，她妹、妹夫以及她弟和弟媳就各自坐在一张小椅子上面对着老妈。

老妈看儿子：儿子呀，你打算到哪儿借呀？你怎么不表态？

儿子韦生亮：妈呀，我衣兜里就只剩下去年外出发财那段时间的一万来块了，本想留这笔款来做点买卖。就算全部交出来也不够呀。

老妈板着脸：连你二姐夫都拿出二万五了，你至少也得两万，不够你自己想办法。

她弟媳和她妹妹同时开口：那大姐呢？她可是长年累月也在家干农活哟。她没出嫁，能到哪儿去弄来一笔救人的款子呢？

老妈手拍大腿说：还用你们担心？他一回家来吃饭我不会跟她说吗？

她弟媳和她妹妹异口同声：可她成年累月都在家里干农活，能到哪儿去弄来这么一笔款呢？

她老妈摆手：别担心，年到肉会来。下任务给她，她自己会想办法完成。谁不完成谁就别再回到这个家来了。

145、韦家堂屋，日，内

坐在堂屋一张小凳上的韦阿秀流下了满脸的泪。

眼泪已渐渐地模糊了她韦阿秀的视线。

四周的一切在她阿秀的眼里都显得模模糊糊。

她手撑小凳静静地站上来，慢慢地向她的闺房走去。

146、韦家里屋，日，内

阿秀的老妈坐在里屋的那条长凳上。

她弟、弟媳和她妹、妹夫各自坐在小靠椅上看着老妈。

她老妈：你们两家都明白了自己的职责吗？

四个年轻人都齐声说：知道了妈，不就是钱吗？

她老妈：知道就好。我怕你们忘记，我可没钱救治老头子啦。

她弟韦生亮：我只担心某人还没成家，不知道该向谁借到那笔钱喽。

她弟媳斜眼看韦生亮：你自己的屁股都揩不干净，还管别人！

她妹韦小凌斜眼过去：别讲脏话，你呀，她不是有个心上人吗？

她老妈睁大眼：对喽，小唐，我叫你帮忙跟她找对象找得如何？

城里女婿：（惊讶）哦！我差点忘了，我确实跟她联系到了一位帅哥。他开大理石厂，大姐嫁过去肯定比我跟小凌幸福百倍。

丈母娘笑了：咦！你这张嘴呀，真的适合当媒婆。

城里女婿：（笑了）妈，您老严肃点，我说的是真的。只是年龄上显老了点。

她老妈睁大眼了：老多少？不会是五、六十的老男人吧？

城里女婿：（伸手比划着手势）可能有四十八九了吧。

147、韦家里屋，日，内

城里女婿抬头望楼板，站上来，把话音降低下来：妈，他顶多五十岁哩。但人比我帅得多了，主要是大姐嫁给他生活无忧。

她弟媳抢话过去：让大姐嫁给老男人怎样生活无忧？

城里女婿：（伸手拍他韦生亮的臂膀）好兄弟呀，我是你二姐夫，你还信不过我？

韦生亮扭脸过来：信——信得过，那你说说，他这老男人好在哪里？

城里女婿：（一本正经地）可这么说吧，只要大姐愿意嫁给他，我们家就翻身了。

连他媳妇小凌也翘嘴说：怎么个翻身法？

城里女婿：可这么说吧，只要大姐愿意嫁给他。彩礼不说三、四十万，至少也得二十万吧。他开这么一个大厂，如果只拿几万做彩礼，就是十几万做彩礼，他生意道上的朋友也笑话他呀。

小凌扭头一边去：这又不是卖牛卖马，他少交一万你也叫他补一万吗？

城里女婿站上来：（打手势）要是他少交一万，就由我来补一万行不？

她老妈：他是真的很帅吗？

城里女婿：真的，人既帅又有钱。我是美妞我都动心了。

她老妈：那明天你带我进趟城，让我从一旁看人怎么样？

城里女婿：要不然，今天吃了中饭就进城，我带您老去看看。

她老妈：好啊!去就去。

她妹小凌：那咱们准备去做中饭吃吧。

她妹先伸了个懒腰，这才开始慢慢站上来。

148、韦阿秀闺房，日，内

坐在床沿上的韦阿秀听得清清楚楚。

她早已泪流满面。那泪水都模糊了视线。

她脸色憔悴，嘴唇渐渐变得发紫。

她手抓前额，埋下头。

她阿秀悄悄地站上来，离开闺房。

她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走了。  

149、村校陈海学宿舍，日，内

陈海学正独自一人在吃中饭。脸色显得很憔悴。

突然，就见到个穿着朴素的少女闯进他海学的宿舍来。

海学赶忙扭头朝门口看，来人正是韦阿秀。

陈海学：（很惊讶）是小韦来了，过来吃饭，不够我再煮面。

阿秀把手从高处往下降，轻声说：小声点，我是过来找你商量。

陈海学睁大眼了：商量？先坐下来吃饭，咱边吃边商量，现在已是下午一点过十几分了，到两点钟我要上课。

阿秀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去橱柜找碗来盛饭吃了。

饭桌上，海学不解地看着阿秀：（疑惑地）你到底有什么事？

韦阿秀眼泪汪汪起来：陈哥呀，我家打算将我塞给一个城里老板做“小三”。

陈海学：哪里哟，你家要卖牛卖马吗？

韦阿秀：难道不是这样吗？他们偏偏要这样做，你有啥办法？

陈海学：可我也没办法呀？我的民办补助每个月才一百多元。

韦阿秀两眼噙满泪水：我不是来找你要什么钱，主要是我爹病情又加重了。

陈海学也跟着阿秀苦恼起来。

150、陈海学宿舍，日，内

韦阿秀因为流泪而伤心，这顿中饭她吃不下去了。

陈海学看着她：（疑惑不解）家里仅提到打算将你嫁给城里老板你就吃不下饭？我看你面对服毒、上吊、跳河也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今天咋啦？

韦阿秀过去依靠橱柜抹泪：快满三十的姑娘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却不能跟他远走高飞，最终还要被家人塞来塞去，我怎么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