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摇篮（第五章，第六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罗一民    阅读次数：424014    发布时间：2021-11-09

4

那天早上，的士只开不到半个来钟头，就载他俩来到了家乡人陈江在那个九六年正月初八就找得到来当会计的那个私人厂家。那天，他们仅一下了车，他立刻摸出来一张“50”票递给司机，司机马上转车开走后。他们此时抬手腕上来看时间，这时也还差十分钟才到六点。他们在那私人厂家门口多呆了近半个小时，方见保安人员来开铁门。那保安人员一见着装跟他一样的吴非这厮儿，于是便对站在他们厂铁门外的他俩便问：哎，老哥，您在哪儿干我们这一行的？

吴非乱扯到别处去说：在香江大酒家。

那保安可睁大了眼说：哟！你真有福气，在那里工资可高，肯定有七、八百吧？

吴非装着若无其事地说：不多，也只有六百。

那保安员又问：你们站在这里，是准备上哪儿？

姗姗可笑了说：这位兄弟，我们是来你们厂要找一位姓陈的会计，他是我们老乡，刚招聘来不过四个月。

那保安可摸摸了头，想想了一下才说：哦，你们来找的就是那位陈江会计？

吴非可喜出望外了，高兴地说：对对，就是找陈江会计，他就是我表弟。

那保安员便笑着说了：那好，你们在这稍等一下，我进去看看他在不在。

那保安员恰说过就跑进去了厂里去，且也恰进去不过二十分钟就跑了回来，对他们说：太对不起了二位，我们厂这段时间因为要将一批货远销到湖南、江西一带去，所以陈江会计、还有张敏出纳，以及销售厂长等几位领导都是昨天下午一道走了，办公室主任说了就不知道要到哪时候他们才能返回厂里来哩。

他两口子马上伸舌头叹气起来，说：我们来运气不好。

那保安人员也说：干脆把你们电话号码抄给我，他一回来了我请他打电话找你们。

他吴非却说：不必了，顶多两个星期他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再来一趟，谢谢啦。

话恰一说过，他们两个就只好顺着马路随便离开了。他们无目的地大约走了好一趟，且也不知该往哪儿走好，这时姗姗却灵机一动说：那咱就先去找小言，暂时在他那儿呆一两天，他或许能帮我们找得了工做哩。

吴非可有点犹豫不决了，说：正月间麻烦了人家那么多时间，都吃了他去好几百元，有点不好意思去哩。

此时的姗姗却苦恼了起来，说：不去你有啥办法？都跑出来喽，难道人家还收你？

吴非点了点头，说：行，再去麻烦他一回，但愿以后不会麻烦他了。

此时也有一辆中客车过来，他们一看路牌，正好是开往吴言他所租屋住的那个管理区方向。于是他们问了售票员，对方说一人五块，两个十块，两个便不用讨价还价就上了车去。但当车子开到吴言所租屋住的那个管理区并很快找得到了那红砖青瓦旧房子时，那门上已挂起了一把大铁锁。他们茫然不解，赶忙询问了旁边在开着一间铺面的当地人，那男主人便用不很流利的普通话回答了他们：你们来找的人叫吴言么？

吴非也激动地：“对…对…是的，他是我兄弟。”他说话都吞吞吐吐了。

对方不用看人答道：他已回去有七、八天喽，把三轮车卖掉就走了，说忙去考大学。

他们这下可摇头起来，并自言自语说：真是运气不好，真不好，谁都没有遇上。

到此时此刻又不知该往哪儿走了，但也不能总站在人家大门外呀。他们又不得不只好漫无目的地走出了那个管理区，随便在大马路上东张西望。

这天早上他们随便在马路上逛来逛去了好一、两个钟头，认为如果能够碰上家乡人，那不管它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三哟，都得要先跟了他（她）们去赖他们帮忙找一份工干，这回他们觉得只有先找到菜场才可能找得到了家乡人。因为时候已是十一点半钟，他们（家乡人）肯定会来菜场买菜的。于是他俩就打算去碰碰运气。

多亏天无绝人之路。他两个狗日的才逛到另一管理区菜市去东张西望了不过半小时，就看见了四个青年男女在说家乡话。这时他吴非灵机一动可有办法了，赶忙抽出一张拾元票出来赶紧去买了两包好烟，再抽一张五元票去称了半斤炒好的花生和瓜子。然后两口子便走过去找他们四位家乡人说了话：“哎，两位兄弟，两位妹子，你们在哪儿发财？”他话恰说过，就迅速摸出了一包好烟出来撕开口子对两小伙一个先敬一支过去，并还给他们点了火。紧跟着，他吴非也扭脸过来对姗姗说：“我们不是买得瓜子么？！”马上，姗姗也对一个先抓了一把递给他们四位小青年。他们四位年青人都笑了互相推让说：哎哟，咋这样舍得！你们都没喽。

接了瓜子去的四个年青人都问：这位大哥，你好慷慨哟，是在哪儿发财？

他吴非赶忙摆了手，笑着说：不好讲不好讲，只随便在宾馆里当人家一条看门狗。

他们四个家乡青年男女更笑开了：“大哥太会说笑话了。”紧跟着又扭脸转向姗姗，问：我们不知该叫你姐还是叫……

吴非马上接了话过去说：她算你们嫂子。

他们也点头笑了，说：那请大哥大嫂跟我们去玩玩。我们都是过了年才来的，还找不了合适的厂进，暂时先呆在砖厂。

他两个狗日的马上伸出了舌头。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都无家可归，不得不在当天先跟了他们去吃饭，去住宿它一、两天再说。

5

几个年青人天天都干活，只除了下雨天外，其他日子只有中午12点左右和傍晚逛到菜场去买点蔬菜外。他们这些家乡人，吃过了饭仅休息不到下午两点就又顶着烈日大干去了。可这时候日子毕竟已进入初夏，在广东，只要天放晴，反正时间还未走到九点整，老天就已火辣辣了，好像太阳是专门将热量集中起来拼成一股射到吴非和姗姗这两个懒汉的背上似的。偏偏那几位家乡年青男女却说：天不热我们还不是要吃老本？只有天放晴，砖路干了才好打砖才能够捞来钱呀。像二、三月份（农历）仅仅见几天下雨，六十天有五十三天的活干，除了饭钱去两个月谁都差不多有千元的收入。但到这四月份来，日子才到二十日，就见下雨了七、八天，而因为砖路有雨水，下一趟雨还多耽误去一天，这样，二十天也仅干活七、八天，也还不知道这后面的十来天还要再下几回雨哩，肯定这个月哪个都得不到三百五了。

他们几个都说：“看这样子，到五月间肯定要吃老本。”为此，他们打算只干这个四月一完就去另寻了别的工干。这时，他们也问起了吴非：大哥，你都这样幸运找到了保安当，咋还要跑出来哩？

吴非懒鬼可摇了头说：弟们妹们啊，你们不去干你们不知道。原先老板是答应每月开支我六百元，可去上了班，他却三百都不给。加上还要扣押金，扣服装费，哪个还愿跟他们卖命呢？

他们几个也都感慨起来说：“这个鬼地方的老板也真的好打，那又该去找什么活儿做呢？”他们说着还抬了头望望天叹气。

他吴非可苦恼起来：就不知道该找什么活儿做好啊。你们能不能帮忙找个厂子进？

那几个人当中有个小伙子说了：我只想去找养鱼，不过若只找得养鸡我也去干啦。

他吴非可关心了起来问：那种活儿，大概有多少工资呀？

“老板顶多只开支到四百五。”另一个小伙子说。

“你能不能帮忙问一下？”姗姗对那小伙子说。

“好吧，那明天中午我就去问问老朋友，看看哪里有没有这样的活儿。”原先第一个说话的小伙子这样回答她了。

“谢谢几位好兄弟帮忙问一下啦。”姗姗带着恳求的口气说。

次日中午他们那堆人中那两个小伙子就外出活动了，因为他们若不出去活动的话，吴非和姗姗这两个狗日的也真不知该往哪儿找工干去，他们这些年青人又无形中多养了一对“白吃狗”。本来他们几个也曾这样对他俩说：“既然工不好找，就跟我们一道打砖，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可姗姗和吴非却嫌弃打砖太脏太累天也太热而不愿干，他们几个都无法。而他两口子又偏偏要来砖厂吃睡，实在无法了。于是他们这几个家乡人方不得不只好趁早出去帮他俩随便寻了一份工将这对狗男女塞出去。

说来也巧，是有人帮了他们两个年青人去问了来，来人说确实有两份工，即一份养鸡，每月仅开支四百五十元；而另一份工是养鱼，每月可开支五百五十元，但这两份工并不是一家开的工钱，也不在同一个村。外出活动的那两个年青人返回来这样对他两口子说，他两口子可高兴极了，说：真麻烦兄弟们了，真感谢你们两位。

那两个小伙子也说：不必要，明天就去试工。

次日一早他吴非就和懒妻姗姗在他们年青人的带路下，先去寻了找养鱼的那家试工，可对捞鱼、拉网怎样做他吴非一窍不通，况且天天都要割一大挑草丢到鱼塘子里去。到网鱼去出售的时候，还要去抬抽水机来抽水，并直接脱光衣服跳到鱼塘里去拼命拉网子。请工仔的那家老板是这样交待给他吴非的，而他吴非也觉得他干不了，没有及时答应，只是撒谎说：那好，我先回去提行李，明天再来。

老板当时点了头。并说：随你------

当天他两口子又再请他们年青人带他们两口子去找养鸡的看看那活儿到底重不重。

那天中午他们几个又找来到要准备请人养鸡的另一家试工。而这家请公仔的一问明来意后便说了：不管是谁来，工价都是四百五十元，只有一份工。这份工需要做什么呢？就是用斗车去拉鸡饲料来，每天喂鸡三次，每次挑三担水来喂鸡。另外对鸡棚里一旦发现病鸡就得马上提出来并向东家报告，且要及时将病鸡迅速处理掉，免得影响多数不好。

他吴非摸着头想了又想，最后坚决地说：我能做得到的，放心吧，老板。

老板也答应了说：那从明早起就开始上班。

那天他吴非和姗姗便上村菜场去买了一床蚊帐，两张毯子来。老板也从自家给他们提来了一担水桶，一口铁锅和一口锑锅。如此，他们这对已流浪了将近一个礼拜的狗男女才算勉强安了个“家”而不再拖累家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