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日子如白驹过隙,感觉过得有些快,秋天的茅草河,只有少量水流过,有些河床高低不平,裸露出一大块土地,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觅食、栖息;那些勤劳的农村人,会去河滩挖土种菜,三叔女人早明白,老公已是著名厨师,在省城大酒店比赛,好几次获得大奖,电视里,报纸上,都对三叔作了特写,到了后来,林枫镇无人不晓,记者来过一批,又走过了一批,她泡的茶水都不少。
记得当年,三叔去酒店打工,他还是个小帮厨,只能切切菜、打下手,执行很简单的刀工,因为他勤学好问,虚心向厨师长拜师,就收了他为徒弟;三叔对土菜有悟性,懂食材、懂火候,更懂得调些味道,加上他善于沟通,天长日久,其厨艺越来越高,能够在同行中,拥有令人信服的本领;最重要的是,他的厨德更高些,凭良心烹饪,从来不想害顾客,他叫家人不忘师傅,感恩帮过自己的人;有一次,他师傅离职去了广东,大约一个多月后,三叔便接任厨师长,他又带了几个徒弟。
他成名的机会来了,有那么一回的,省里的烹饪协会,主办全省厨艺大赛,酒店推荐了他;三叔参赛心里没底,菜谱随机没有指定,后来大赛组委会,要求他做干菜焖牛蹄,在规定的有限时间内,要快速地做出来,这就是他的考试题,电台报社记者来了,现场围满了“长枪短炮”。三叔却并没有慌,他把带皮的黄牛脚圈、干菜、酒水、酱油等调料,先快速地准备好,然后放入高压锅里,经过高温压制和蒸制;过了一段时间,这大赛评选结果出炉,真没有人会想到,三叔获得了大赛亚军,那一刻,又迎来一批记者采访。
三叔有次回了老家,他女人便对他说,你……都大名人了,父老乡亲红……白喜事,都来……来……家里请你呢,都知道你……厨艺好,到镇上开……土菜店吧,有喜……喜……事去店里……就是。
那也是啊,还能照顾家里,我早有这想法,师傅去广东开店了,我回来开店吧。
说到做到,三叔真的辞工了,他回家以后,心里在想着:用绿色食材和传统烹饪技艺,打造一家土菜馆,土菜用的蔬菜,大多是农民种的,要么本地野生的,自带泥土的清香,青嫩可口;那些土肉类食材,有特有的肉香,没污染没激素,土得有调性,更土得有血性。
下一步了,关于怎样取店名,三叔就问细琴:家里的才女啊,爸的土菜馆取啥名?
“就三叔家菜馆呀,三叔都出大名了,你名气不利用么!”细琴对父亲笑了笑,三叔看女儿调皮样,忍不住内心喜悦:要得,就“三叔家菜馆”,妹子,你再写副对联噢,才女者,我琴姑娘也,爸就信你的才,文才耶!
又是一天放假时分,细琴还真写了对联。上联为:日久方知人心;下联为:酒香何惧巷深;横批为:看人下菜。三叔对“看人下菜”,还是有些不懂的,细琴就解释起来:咱们小店厨艺呀,厨德啊,已有口皆碑,名扬四海了,顾客不用担心;但是呢,我们以好菜会善友,对灵魂太丑的人,我们信仰恶有恶报,咱们小店啊,虽位置较偏,生意冷点没问题,绝不会拿良心,拿超高技能待恶客,以毒攻毒,因果报应,想吃得干净卫生,吃出人间美味,平时请多行善积德。
顿时,三叔翘起了大拇指,既为女儿才情叹服,又为父亲的土菜店,打出了品牌特色:看人下菜。三叔在他心里想着,琴儿说得很有理,在林枫镇方圆数里,我三叔对谁人性晓?到时,办红白喜事的多,请他下厨的自然不少,钱是身外之物耶,德与美才可服人,若来者不善、五行不义,莫怪咱们缺德,可以去下一家,因为,我师傅交待过,厨艺厨德,应当对待善客。
于是,他选择个大吉日子,“三叔家菜馆”挂牌开业,林枫镇前来贺喜的,连续好几天,都络绎不绝,鞭炮声、留言条幅等,在他店外张灯结彩,村上还派了支乐队,锣鼓声声,开业喜庆前几天,全镇除张父没去,大多乡邻庆祝开业了,三叔拿出镇店之宝,为父老乡亲免费吃喝;但是,张宇峰给他打电话:祝贺三叔土菜,生意兴隆,三叔技能高超,媒体上早已闻听,土菜是我最爱,以后呀,我宇峰的土菜,全由三叔包了,到时,你记得亲自做呐!
“嘿嘿,好呢,把你菜做得与众不同,我三叔呗,愿今生为大记者做,能做宇峰的菜,够三生有幸了。”三叔答复的这话,带着些讽刺意味,不过,张宇峰还蒙在鼓里。
正因为,三叔的口碑与名气,他土菜馆短短时间内,成为美食打卡之地,让很多老顾客,还有大把的粉丝,惊艳了舌尖记忆,有太多的特色佳肴,成为大众喜爱美食。
张宇峰上班的早上,报社大院一辆豪车驶入,正碰上了张宇峰,社长从车里走下来,然后取下他墨镜,走到他跟前吩咐:峰哥呀,早上好,通讯员细琴,是你林枫镇的吧?张副社长答道:一个村的呢,就住我老家隔壁。“那好哇,年龄不大嘛,你接来报社试试,都老通讯员啦,几乎年年评了优。”
张宇峰想了想,细琴做个名记者,倒绰绰有余,又是领导安排他,所以,就主动通知三叔家人,他女人接了电话:“你准备好饭菜,晚点我来接细琴,去当记者呢,去土菜馆吃哩,要三叔亲自做,顺便你塘里钓钓鱼!”
“好……的哩,我……我告诉……你你……三叔!”三叔女人很本分,说起话就是口吃。
说时迟那时快,张宇峰从县城驱车,个多小时就到家了,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去三叔塘里钓鱼,可能鱼儿饿了吧,一条一条的大鱼,都被张宇峰钓上岸,不到半天的样子,他钓了不少的鱼;可是,他心里打起了算盘:我烧油驱车,来接你细琴,这是帮忙啊,钓的鱼噢,吃的土菜嘛,三叔应当请客;不过,为表现他通情达理,张宇峰又假惺惺装,就把钓的鱼要她称,三叔女人哪知潜规则,就称了鱼的重量,按实价收了他的鱼钱,张宇峰心里不高兴,又得装成没事一样,再驱车去镇上吃土菜。
三叔见张宇峰来了,他上前递了支烟,名记者夸了一顿他,都坐下谈了会儿,然后,张副社长环视下厨房,他发现还有几个厨师,可能是三叔徒弟吧,他生怕吃不到、三叔的正宗土菜,对三叔提出了要求:你这回啊,亲自帮我做呗,来个母油船鸭,有吗?
“这道菜好吃,你蛮会选咯,我找找太湖麻鸭,猪手、小油菜倒是有。”三叔逗趣笑了笑,张宇峰补充道:相信你好手艺。
尔后,他在厨房细心做菜,做了一个小动作,名记者在大厅看报,永远不懂那动作,这道土菜做好后,三叔还炒了别些菜,他邀张宇峰上二楼,包厢里共进午餐;张宇峰先说话:“来接琴妹子,是让她干记者,好好干,争取能转正!”
三叔起身给他敬酒:靠乡邻关照!张宇峰又卖起关子:“做了正式记者,多好啊,编制呀,工资待遇,福利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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