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子海警觉地离开那里。
他回到三十二层房间里,然后开始打开电脑,准备详细地搜索关于这部小说在网络上舆论情况,希望能找到些应变招数。但是,他电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开机,重启动数次结果一样,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不断重启,最后,电脑里猛地弹出来一个窗口。那是个带火的窗口。电脑着火了!
子海从未邂逅这种迥异情况。然后,他朝那边阳台的地方看去,恍若发现穿粉红色上衣的人正在那里挥舞双臂跳舞。金婉儿?他脑海里晃悠悠地像出现些他们缠绵在床上做爱的呻吟声,他们大汗淋漓地叫喊着,希望死在床上。子海希望那背影能转过身来,甄别他到底是狗子还是金婉儿。结果,背影真的转过来,却什么也不是,因为背影的体态刚好将脑袋隐没在灯光无法照明的地方。而身后是电脑意气风发的自燃。子海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他隐约记得需要紧急断掉电源。但是电源在哪里,那边阳台根本不是他的房间,房东却一直将那阳台的房间空置下来。他的暗间里一阵火花四溅。他左右寻求帮助,敲门却一个个没在家,或许是根本没住人。他电话联系了四川人,手机关机。电脑这时候愈演愈烈,开始燃烧得更厉害了,火花更恣意妄为地乱溅起来。只有迅速切断电源。电源在哪里?!
情急之下,他想起来用水泼火,也许这是面前最好方法了。
于是,他慌乱地从公用厨房那边找来一个大盆子,又从圊所里接水一切就绪。现在,面对第一次处理火情,心里没底的子海将那盆水往电脑泼去。奇迹很快发生了。
火花开始发出焌焌声,后来是哧哧声,再后来好像那些火花在爆炸。但火势明显减少了。正在子海心存感激之际,他脚下像几根木棍在乱打似的,让他忍不住全身上下抖动起来。
“怎么回事?”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手舞足蹈。但他分明感到肌肤在蜇痛,再后来,是一股烧灼的肉炒香,从不远处传来,他头痛欲裂,想狂叫。
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暗间里突然灯光熄灭。
子海早已是头脑发胀双眼发干,嘴唇也从未有过地被皲裂开。他觉得一定是触电了。该如何是好?他左右环视了下,却无法找到出口,周围是一阵黢黑,左右过道从未有过地冷森森,极为恐怖。
子海顾不上这些,还是头疼难忍,让他极力想往那边凉爽地带移过去。终于,他来到阳台上,此刻,一丝风精灵般地从阳台外蔓延进来,变成水珠儿似的滋润在他肌肤上。他从未有过地感到焦灼之后的凊凉,但头疼令他有种撞墙欲望。
“啊……”他用双手紧捂大脑,然后在地上来回打滚。这下,一阵焦躁挣扎之后,他感觉肌肤更疼头脑更欲裂爆炸,心烦意乱。他甚至分不清阳台和天空,蜗居和黑夜。他猛地站起身来,往阳台外困难又坚决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一丝眼泪从他眼角涌下来。
因为满手都是那种湿润,很难让他镇定下来,全身疼痛,嘴唇上还有腥味。再后来,他嗅到满身的肉香味,唯独大脑上没有,那里头发已经被凝固似的,爆炸感占据了一切。
一切的幻想对于子海来讲,都像无尽黑夜。黑夜能够上升到三十二层楼将他包围。黑夜无处不在。黑夜进入了他黑色瞳孔里面,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感觉在山坡上,几只黄狗朝他猛烈追逐,而一些床褥间,一个陌生女孩疯狂地温暖着他。在那一边,一只鸟从树丫上捷足一跃,飞向有风的草地上去了……
子海痛苦起来。他哭得从未有过的真切与无奈。他用脚四下里乱踢,但头痛和肌肤烧灼感丝毫不减。他在地上爬来爬去,难以安静。这时,抱住脑袋使劲叩打在阳台上,那样或许会更好些。痛已经不再是什么棘手难题,难题是如何面对自我。
子海心里明白一切就像翻滚的波浪,来得如此急促,早上他还奔波在城市里,在邓庄那边享受自然,现在,他面目全非。就像那部小说,被指责抄袭,还有对他无限失望的读者。他感觉到那边传来声音,像是金婉儿格格的笑声。她问,“这样你快乐了?”他厚颜无耻地将她按倒在床,花言巧语地欺哄她。然后,他看到狗子因为金婉儿说他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而愤懑无比,狗子很久没创作了。他一直在焦躁地更替工作,换取灵感。但他天生的心理缺陷坑害了他。金婉儿用道德去干扰他,他后来将自己囚居在三十二层楼的屋子里,像个喋喋不休的精神病人。他一会活在镜子里,一会活在电脑里,一会小说一会剪刀……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威胁和发笑。
狗子终于跳楼了……
子海发出一丝失望的微笑,然后站起身来,朝阳台的平面抚摸了几遍,若有所思地朝远方望去。因为什么也望不清,他感觉是手机响起来,那是金婉儿在呼唤他,或者是狗子,总之是穿粉红色上衣的人,那条短信也开始清晰闪烁进子海心间。
子海又痛苦地呐喊了一声,然后毫无表情,往阳台上一跃。
子海在空中飞翔了起来,他听到小鸟们发出‘欢迎你回归自然’的传唱声,也有四川人在山坡上和他聊起狗子时的疑惑声,还有金婉儿叫疼的娇滴滴声……一切都在随他飘翔……扑通,子海的潜意识被定格在冷冰冰的一滩血上面,然后逐渐褪淡下去,包括疼痛和负罪……
一切的情况正如四川人所料,他说,自从子海开始辞掉焊工职业时他就感到子海愈发不正常起来,他昨天来邓庄居然还说狗子死了。
四川人在与房东聊起这些时,女房东手握《圣经》站在桃树下开始朝天宇叩拜,“谢天谢地,没死在邓庄!”爷孙俩又开始站在那本《圣经》面前仰望桃树。
“你说今年桃树能开多少花?”小女孩问。
“傻孩子,这种桃树,能开多少花?它开花时你都睡着了!”爷爷抚摸着她的头发,若有所思。
四川人准备搬出那个院子,出发前,他给金婉儿邮寄过去一短信,上曰:子海已死,遗产是三四万块钱,在他的遗稿里。
但他始终没收到金婉儿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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