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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村的那些事(1—20)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方卿    阅读次数:32690    发布时间:2014-05-31

楔子


西部大开发,是改革开放的第三步战略;同时,也是中西部地区的历史发展机遇。当这些历史背景出现和政策机遇来临的时候,大西南地区的营营众生所表现出来的情形怎样呢?----于是,笔者揪住一个城乡结合部的老鹰村,对村里的那些人和事,尽量做到艺术性的细腻描绘,试图揭示这一背景下人们的内心世界和生活变化节奏......


1


人生一张网,生活半作孽;

欲知个中窍,蜘蛛墙角歇。

鲜活平常事,过眼如烟灭;

作者生痴意,信手轻泼墨!

故事首先从老鹰村的几个外出务工年轻人开始。

S市天源社区。单身宿舍。

杨小冰从超市下班回来后,蔫蔫地躺在床上。她想到好友吴若男,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若男,快帮姐过过这道坎!”

“咋个?你咋个了,冰姐?”

“姐失恋了!呜呜!”她顿了顿说:“我现在才晓得自己进了一个笼子?我虽然也爱他,但不退出来不行了。”

“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吗?”

“是挺好。哪晓得他原来是有老婆的;他耍了我。我无意中成了二奶,心里很憋气。虽然他说跟老婆离婚,和我结婚,但我受不了啊!”

“既然如此,三只脚的没有,两只脚的还少吗?断吧,重新找你的新生活!”

“我很矛盾。他对我特别好;给我买手机,买电脑;我现在不想用他的钱了,这个人情我还不起!”

“不用就不用吧;但是,你可以疏远他但不要伤害他;重新在网上找一个合适的。有了精神寄托,你这道坎就算过了!”

“是吗?这办法行吗?”

“你试试嘛!恐怕行。”

“行!那我试试。”

她把自己的网名由“冰”改成了“木贝斯”,又把国家改成印度,城市改成新德里,装成外国人;他梦想认识几个外国网友,说不定......

……

一天,她下班打开电脑,突然“嘀嘀嘀”响了几声,一个小喇叭忽闪在电脑右下角。接着现出一个对话框:同意;拒绝。她点了“同意”,接着一个“与文共舞”的网名出现在对话框。她点了“加为好友”,接着对话框出现了“你好!”字样!这是她第一次和陌生网友聊天,本能地回复对方:“你好!”

“能和你成为朋友吗?”

“可以。”

“不知你家住哪里?”

“印度!”

“你是印度人吗?”

“不是。中国人!”

“怎么到了印度?”

“爸妈在印度打工。”

“哦!”

“印度好吗?”

“听人家说很贫穷!”

“你不是在印度吗?还听人家说?”

她也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遮掩:“我是在新德里,城里;穷的是乡下!”

“哦!”对方被蒙过去了。

“......”

一次好聊,直聊到日落西山,热血沸腾!


2


她听若男说,网上交友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上了坏人的当。于是,她在网上聊天就小心翼翼,非常谨慎。自从那次和“与文共舞”聊天后,就不敢再上QQ,只看些新闻,或上淘宝网买点东西。

这天,他又来了。她只顾看新闻,没理会他。他从后面把她抱起来,鼠标掉在地上。她没有反抗,任他把自己抱到床上,脱去衣裤;她只是告诫他一定要戴上套……

说实话,她非常爱他,对他从来都不反感。所以,对他的这种举动也就习惯了,甚至很满足于他的阳刚。只是一想起他那未见面的老婆,心里就不寒而憟!

她把他从身上推了下来,俩人穿好衣服,恢复了人样。她的脸色始终没有晴天;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小冰,你冒难过,我一定把她离掉,给你一个名分!”他一口四川话,安慰她。

“我求你以后别来了,你有老婆;我也不赞成你离婚,我不想做二奶!我们的事就断了吧。虽然和你共同扯了一年,有些舍不得,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可以改变的!”

“我真的回去离掉她!”

“你离掉我也不会嫁你的;因为这样你就成了没良心道德的人;没心没肺的人我也不会嫁,晓得啵?”

“你让我咋个办塞?”

“没听明白?叫你以后别来了!”

“嗯,我听你安排;但我很快又会想起你!”

“你想我没用,我想起你的时候自然会喊你,好啵?”

“好嘛!”

“那你去吧。你以后没有我的通知不许来了!”

“嗯!”

她目送他蹑手蹑脚的关门声,一声长叹又仰八叉倒在床上,一任思维乱飞……

……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她与同村好友吴若男、黄多多三个少女高中未毕业就坐上去S市的班车,从老鹰村到S市打工。三人首先在一家超市落脚。

几经周折,多多后来结识了一个男朋友,姓林,叫林活;她被男朋友带到了上海做钢材生意。吴若男经人介绍去了北京,经过公司培训搞软件开发。她呢,继续留在超市当售货员。她们三个同龄,从小很要好,自称“三剑客”,发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小学、初中、高中一个班,一个宿舍。只有这次,外出打工还没有3个月便分道扬镳了。这使她们三人都有不尽的落寞!

“三剑客”分开后,电话里结成共识:一人买一台电脑,晚上统一聊天,彼此了解情况,相互照应。

多多因男朋友有钱,很快就买了一台台式机;吴若男因业务出色增加了工资,也很快买了笔记本;她每月才1200元工资,除了生活费所剩无几,买不起,只好把手机开通流量……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实现了电脑梦。

她们超市的主管是个四川人,个子不高,脸色白净,五官分配比例恰当,看去招人喜爱;这小子话语不多,但眼睛却会放电,超市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他。而他,眼光高得很,只关心人而不接受任何女生的邀请,一副领导派头。

在超市20多个姑娘中,数小冰个子最高,脸蛋最漂亮,人最外向;也只有她,才会被他破例地多看几眼。由于工作关系,渐渐地,俩人自然地熟悉起来。她邀他轧马路,他不推迟;请他到宿舍接电线开关什么的,他也热心帮助;俩人在不知不觉间仿佛递进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一次轧马路,她无意间向他说起了小姐妹们相约买电脑的事;他也不经意地一笑置之。那天夜里,她正准备关灯睡觉,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哪个?”她问。

“我,小冰!”一听四川话,她知道是他,一阵莫名的紧张。

“有事吗?主管!”

“我给你送本本来。”

“什么本本?”她隔着们问。

“有你啷个待客的吗?开了门不就晓得了塞?”

她开了门,见主管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你不是说‘三剑客’有约定吗?我给你买了一个笔记本,方便你上网!”。

“这样要不得!”她有点急。她不能要人家的东西,但他一脸诚恳的样子,她又不好拒绝。

“不得哪样,我帮你满足心愿!同时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塞!”他边说边把盒子打开,取出笔记本,慢条斯理地装好各种插件,又从隔壁拉来网线,接好,网络终于通了。

他教她上网,教她聊天。她把若男和多多的QQ号码加上;她心里那个乐呀,简直没法说。

“主管,你真好!”他要离去的时候,她说。

“是吗?”他的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四目突然相对放电,双方都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她扑过来,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他这时也控制不住了,一边接吻一边把手伸向她那对隆起的双峰!她没反抗,而是慢慢倒向身后软绵绵的床上。

她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他。24岁的少女,对性爱也是渴望的;她非常满足,对眼前这个百里挑一的俊男,她认为足可托付终身。

她把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告诉了多多和若男,而且还声明她和他已经同居了;并把与帅哥合照的照片从网上发过去给她们。多多和若男为她贺喜,叫她一定要珍惜。

她和他处得很不错,全超市的员工们都很羡慕;只有主管的一个四川老乡不以为然,但也只是不经意的笑笑了事!她认为这老乡在吃醋。

一天,她去他的宿舍找他。来到宿舍外面,听到他在给谁打电话。

“哎呀,孩子的学费你去借点嘛!我这个月开销很大塞;你先去想想办法嘛!”

“……”

“啥子?供孩子读书是老汉的事?你不是她妈?你也有责任塞!”

“……”

她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象掉进大雾中,头重脚轻跑回宿舍,用被子蒙住脑壳大哭。

夜里,他又来找她。她质问他为什么哄她?他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从那以后,他给她买项链、买名牌衣服……但她,却受不了,每夜都躲在被窝里哭。

憋屈了两个月,她才给若男打了那个电话。


3


她心中有说不清的烦恼。待他离开后,她把电脑打开,登上QQ,只见“与文共舞”的QQ图标亮着。那一支毛笔,伴随着一朵清幽的荷花,仿佛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才子站在面前。

想着若男的嘱咐,她的心又开始颤抖;然而,一个泼妇揪着自己头发狠命撕扯的幻觉使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不由自主地给了“与文共舞”一个抖动,于是在对话框中发了两个字:“吱吱!”少顷,对话框显示:“喵!喵!”这是老鼠和猫的游戏。有点意思!

“你好!贝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谢谢!”她尽量保持句子简短。

“印度好玩啵?”

“不好玩!”

“你还在读书吗?高中还是大学?”

“在家!”

“资料显示,你不是才18岁吗?怎么就不读书了!”

“贪玩,读不好!”

“你想祖国吗?”

“想!”

“有机会你回来,我带着你去旅游祖国的大好河山!”

“好啊!”

“印度有些好玩的风景名胜、人文景观吗?”

“有啊!”

“具体说来听听,好吗?”

“有……”

她对印度根本就不了解,所以编都编不出来,一急,只好说:“哦!对不起,我有事,先下了,拜!”顺便发了一个“再见”的图标过去,赶紧关了电脑,心里“咚咚咚”地在打鼓!

第二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上班还时不时唱几句流行歌曲。心里轻松了,但随之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渴望!渴望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下班之后她就知道了。因为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原来是“与文共舞”那个虚拟的、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形象,已经在她心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吱吱!”她又发出了信号。

“月色蓉蓉夜,花荫寂寂春;”对方来了两句诗。

“你还会写诗?”她问。

“如何临皓白,不见月中人?”

她不懂诗,但她看得出对方的意思。哦,原来对方想和自己视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逗他。

“是啊!但是我真的渴望见到你!”

“是啵?”

“是啊!”

少顷。对话框又出现一首“十六字令”:

----情!网络思君如断魂;只见字,不见貌和人!

----情!才子为偶求知音;若有意,纤手点视频!

----情!白虎秋香千古名;有三笑,情海留奇闻!”

不知怎么搞的,她不由自主地用鼠标点开了视频。但是,出现的视频框只有自己的一个小图像,而对方始终没有露面。她仿佛觉得上了当,于是又把鼠标点向了“关闭”。

“对不起,我这台电脑没有摄像头。”

“那你叫我开视频干嘛呢?”

“哦,我就是想看看你那靓丽的身姿;你不会因我没视频而拒绝我吧?我明天一定买个视频来装上。你不会如此小气吧?!”

“那等你明天装上视频再说吧!”

对方说得在情在理,她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但还是压住冲动。

“美女,你芳龄几何?原籍哪里?结婚了吗?”对方连串发问。

“你查户口吗?实话告诉你吧,本小姐今年24岁,未婚,原籍夜郎黄草县人;满意吗?普查员!”她故意把把县份说错,保留一定的底线。

“哦,谢谢!”接着,对话框下一行又出现了对方信息。

“我叫‘与文共舞’,住夜郎省S市;不知能否和你成为好朋友?”

“可以呀!”她想:网上怕什么?朋友就朋友吧,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他。

“我今年28岁,在报社工作;不知你喜不喜欢文学这东东?”

“我不会写,但喜欢看美文。”

“哦!我也算找到知音了。”

“看得出你很有才气!”

“过奖了;本人出于职业习惯,喜欢写。”

“哦!你喜欢写什么文章?”

“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都会一些。”

“看来你多才多艺麻!”

“见笑!雕虫小技而已。”

从那以后,她暗暗喜欢上了他。她和他都成了网虫,下午六点双方都准时黏在网上。

经过半年的QQ聊天,她和他已经很熟络了,感情日渐升级,到了每晚必聊的境地。她把她的事情真实地告诉了他,只是闭口不提她与超市主管已经上床的事;只说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这男朋友原来有老婆的,她差一点当了“二奶”,自己已经退了出来。

他告诉她:他家原来住在农村,很穷;读书读到28岁,今年才考进报社,还是光棍一条。

俩人由网友成了知己,并逐渐成了朝思暮想的网上情人,最后网上定了终身,立下誓言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甚至半夜激情双方视频对方胴体……好一对网上鸳鸯!


4


她虽然在逐步疏远主管,但是,由于他的品貌,他的阳刚,他的殷勤;加上她24岁的躁动年龄,寂寞的性要求,她的内心烦躁而复杂。她开始给他规定,只许他周末来温存一次;再后来只许他月底来一次。她想用循序渐进的过程来淡忘他并淡化自己的欲念;和“与文共舞”的网上激情,也是她淡化主管的情感渐忘法!

她租的这间小屋空间不大,只有15平米;安了床,重复搁置一些日常用品,就只剩下一条窄窄的过道。虽然房间不大,但她买来几张明星画图在墙壁上动静张挂,倒也别致温馨;她用锡纸折了一些千纸鹤,用线串起来,挂在窗子上,闪着银光,展现出女人特有的纤巧;还有,她喜欢摘一些桂花,放在枕头下,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个月底,他又来了。他给她买来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但她没穿,也没放进柜子里,而是随便地放在床头。今天,她决定和他断了。她叫他坐下,给他到了一杯茶。于是把他买给她的东西一件件清理出来,放在一个纸箱子里。

“你买给我的东西待会儿你带走,我现在不用你来陪了,我们的事就算断了!”她对他说。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我会在QQ里去掉你的全部信息,包括你的电话号码;我的手机也将换号了,你不会知道的,也没有必要知道,对吧?我们好结好散,好吗?”

“妹儿,你当真不念前情?”

“不是前情不前情,是无可奈何!晓得啵?”

“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我也不怨你,只怪我命不好!”

“妹儿,决定了?”

“决定了!”

“冒后悔塞?”

“不后悔!”

“当真啷个,我也找不到话讲;----以前,算我对不起你哈!”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以前,是我愿意的。”

“那我走了!再也不黏到你了!”他眼角闪出一丝泪花。

“拿走你的东西!”她很坚决!

“给你做想头塞!”他不肯拿,欲出门。

“站住!拿走!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好嘛,我拿走!你满意就好!”

“我现在已经与你无关了!”

“是吗?”

“是的!”

他无奈地扛上纸箱,漫漫地、漫漫地出门而去。他企盼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回来!”,然而,没出现,他也只好一直漫漫走去。

她倚门目送他远去。只到看不见了,她才双手抱在胸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滴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她此时的感觉,酸甜苦辣咸都有,不得要领。

她回房间来,一根网线恹恹地躺在床头。她六神无主,突然觉得好累,四肢无力,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觉。然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了很多----主管扛着纸箱离去的无奈背影;他那未见面却影子鲜明的泼辣老婆;“与文共舞”那文质彬彬的样子……

朦脓中,她的手机响了。她闭着眼睛,朝那响的方向摸去,拿过来放在耳边。

“喂!妹儿,在做啥子?”又是四川话。

“睡觉!”她低低的,朦脓不清的。

“妹儿,我还有一件心事未了哦!”

“哦!”依然低低的,朦脓不清的。

“我记到明天是你生日,所以给你买了一个大蛋糕,定了一个生日“PT”,我想给你最后搞一回塞!”

“不麻烦!”依然低低的,朦脓不清的。

“冒怪我多事;去年都是只好搞的,所以我习惯了塞;虽然我们侃明了,但请你还是满足我这个心愿好不好?”

“好吧!”依然低低的,朦脓不清的。但是,她的泪渗出了眼角。她实在没勇气再伤这个多情男人的心。

“今年不同去年。啊!到时叫上几个伙子妹儿,好好庆祝一下嘛!”

“嗯!那谢谢你!”

“不客气!挂了吧。”

她一任眼泪哗哗地流,手机从手里滑落。


5


商场俱乐部,灯火辉煌。

小冰的生日“PT”有五个人参加,有主管的四川老乡阿成,有小冰的俩个好姐妹阿姗和胖妞。

“快快!麻利点;熄灯,点蜡烛!”主管嚷着。

胖妞熄了灯,阿珊点燃蜡烛。

小冰戴着寿星帽,一口气吹灭了24根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大家嘻嘻哈哈唱完“生日歌”,就等下一个节目。

“各位,谢谢各位的捧场!今天是我的生日,同时,也是我和主管分手的日子!在这喜忧参半的日子里,让我们大家举起杯来:第一杯,庆祝我又长大了一岁,大家同喜!干杯!”小冰站起来,说了开场白,一仰头喝了满满一大杯啤酒。

几个人被她说得愣愣的,只有四川阿成几乎和她同时举起杯,满满的喝了一杯。

“大家喝呀?”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几乎是吼。

几位愣怔过后,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呀,谢谢各位这两年来在超市对我的照顾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来,干杯!”

大家没迟疑了,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嘛,第三杯,庆祝我和主管都得到了解脱!大家干杯!”三杯下肚,她就有点醉了,话语开始重复。

“去年嘛,是主管单独给我过的生日;那是去年,因为我们相爱了,我高兴。今年呢?今年,大家给我过生日,我也高兴;因为我们解脱了!为此,我自罚一杯!”她仰头又喝了一杯;啤酒从嘴角流下来,泪却从眼角流下来!

主管虽是男子汉,眼角也热热的。他忍住即将赢眶的泪,站起来:“我建议,今天是小冰生日,不愉快的事情就冒说喽,还是进入生日宴会第二个议程----切蛋糕!开心的笑,尽情地玩!撇脱点好不好?”

“好!”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她站起来,切开蛋糕,抓起一把奶油,朝主管脸上敷去,他马上变成了一个“花猴子”。接着四川老乡阿成抓起一把,朝她脸上敷去,她也成了个“粉面人”,“蛋糕仗”就此打开了......一会儿功夫,五个人都变成了五尊“菩萨”,大家身上、脸上、头上尽是奶油;墙上、地上、桌上尽是“雪花”;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刚才的压抑、不愉快一扫而光!

“花脸”打过后,自然是清扫战场,洗涤卫生。各人拿出预备好的光鲜衣物穿上,重新坐回桌上,继续喝酒、唱歌、跳舞,只玩得筋疲力尽,只喝得醉眼熏松……再后来,小冰倒在主管怀里,主管背靠着阿成,胖妞的头歪靠在阿成脚上,阿姗伏在桌子上,压着未吃完的果点;有的口吐酒液,有的鼾声如雷,有的喘着粗气,有的哼哼唧唧……只有无人聆听的“KTV”,还在奏着一首首磁盘播出的音乐!

天亮之后,主管醒来得早,于是一个个喊醒;大家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之后七手八脚收拾残局。


6


小冰在宿舍补“还魂觉”。迷糊中手机响起,一接,是大哥杨大勇打来的。

“小冰,在干啥?”

“我在睡觉!什么事哥?”

“都10点了你还睡觉!昨晚上夜班?”

“不是老大,昨晚我生日,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喝了点酒,也玩得晚了点。”

“不要疯啊!女孩子家家的,少喝点酒啊,也不要玩得太晚;哥给你讲呀,女孩子要自重啊!”

“嗯!老大,我晓得!”

“哎!小冰,哥明天‘过礼’到我对象家,你回来一趟嘛。”

“你‘过礼’我回来做哪样?”

“你不晓得;按老家规矩,到对象家‘过礼’,男方必须找两个年轻女孩子做‘姊妹团’,与媒人一起到女方家去‘过礼’;结婚当天也是这两个女孩陪着迎亲队伍去接新娘!”

“哦!那我请假回来嘛。”

“好,那哥挂了?”

“嗯!”

“姊妹团”的事,小冰邀阿姗配对。

“过礼”到女方家的人员是王三姑(媒人)、王晓歪(挑夫,负责背礼物)和她们两个“姊妹团”;胖妞给“过礼”队伍凑数。因为连同请来的驾驶员,一共需要六个人,凑齐“六六大顺”的吉利数。

现在的婚俗是按“老古礼”演变过来的。“老古礼”重在物,而新款式重在钱。随着经济发展速度,这“过礼”的数额也高得惊人!这一般人家讨媳妇,中等人家也得15万元。现在,年轻人谈婚论嫁不再经过媒人穿针引线,但必要的礼节形式还是要的。

媒人王三姑是本次“过礼”活动的主角,是这支队伍的头。一切任务,包括去到女方家的吃喝拉撒问题,皆由三姑协调安排。

一行人穿着崭新、时髦的礼服,坐着小冰大哥今年才买的“雪铁龙”轿车,来到S市城郊的女方家。

此时,来吃“八字酒”的众亲友已经欢聚一堂。

“过礼”的6人落座。女方家两位穿着红色礼服的女宾就用盘子端着香烟、水果、糖果过来招待。媒人招呼男人抽烟,女士吃水果、糖果。

少顷,三姑拿出“八字贴”和一张15万元的银行卡,来到一个长髯飘飘的长者面前。长着接过来,把银行卡交给女方----小冰的未来大嫂龙溢彩,之后把“八字贴”揭去封面,烫金的“喜课”两字闪闪发光。

小冰偷眼看未来嫂子,见她个子高挑,身材高大,脸堂宽泛,头发乌黑,搭配起来还算漂亮,不禁为大哥高兴。

长者按顺序打开“六合门”,第一道门左边对联:

“一步一花开,二步到花台。”

长者把尖尖的毛笔蘸墨在砚壁上抹了抹,迅速在右边配上下联:

“三步花结子,四步过礼来。”

第二道门,上联是:

“百年好合结朱陈。”

长者摸摸长髯,对出下联:

“一线婚姻连两家。”

第三道门,上联是:

“技工配警官。”

老者功底还是深厚,马上配上:

“靓女偕潘安。”

……“六和门”六幅上联,长者一一对出下联。之后进入“中堂”。中堂主壁上写着:

“乾造命生于壬申年庚子月甲辰日丙子时。”

长者翻开万年历,把女方的“八字”填写在右边:

“坤造命生于癸酉年乙巳月丁丑日壬午时。”

八字配定,接下来长者要审定的是男方择定的结婚日期。“八字贴”上载明:宜用甲寅年八月八日结婚上吉。长者仔细翻看着日历,通书,最后给下定义:此日干上吉!于是将女方家用来“压八字”的1200元现金装在“八字贴”中,交给三姑带回,“过礼”程序便告完成。


7


小冰的未来大嫂龙溢彩在S市检察院工作。

她毕业于贵阳警官学院。父亲是S市公安局副局长,母亲在市文联工作。受父亲的影响,她大学第一志愿就是警官学院;高考得了501分,愿望如愿以偿。读了4年大学,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很受教授青睐!

她今年28岁,虽算不得花容月貌,也算一美人坯子。上帝造人,总是不完美的。她条件好,环境好,但就是脾气暴躁!从小学、中学、高中到大学,很少交到朋友;不管是谁,只要倒了她的毛,轻则马上出口伤人,重则拳脚相加,加上警官学院学了些擒拿散打,冷中有一股凶的味道!记得六年级那年,一个男生偷窥她们三个女生解手,她从厕所里跑出来,把那男生一顿好打!初中、高中时期,她对男生戒备得严;即使是同桌,男生从不敢摸她的手和扯她的衣服。如有同学想开玩笑,她会黑嘴打脸给你一顿臭骂,从不奉情;只是不再出手打人了。大学阶段,虽不轻易骂人,但从不跟男生开玩笑,讲话一是一二是二,性格内向孤僻,所以男生女生一向都不喜欢她。

她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会;自己做自己的事,看自己的书,睡自己的觉,闹热地方从不涉足!

大学毕业,通过她老爸的关系,她被安排在起诉科给乔科长当助手。想不到这助手一当,还真当出一段故事来……

乔科长36岁,五官端正,谢顶;鼻尖红里透亮,人称酒糟鼻,故喝酒很厉害。他喝酒凶,色心也不小,经常到外面去泡妞;只是他做事隐蔽,没被扫黄打非的逮住;不过,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在检察院内部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一个美人坯子安排在他的科室,他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她的花容月貌勾起了他的色虫!她28岁的成熟美撩得他欲火焚身,特别是她那弹性十足的胸脯,使他联想到一对滑不溜秋的玉兔……

除了工作上的正常接触,他总是有意无意无话找话,但她一般只回答正事,对题外话缄口不答;久而久之,他领教了她的冷漠,色心收了不少。

老天有时也会开玩笑。

一天,单位小王生日,同时邀请了他和她。是夜,一群身着艳妆的男女来到小王宿舍,给小王贺寿。他送了小王一只翡翠马,她送了小王一对真丝枕巾。通过小王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于是闹、酒、歌、舞……不亦乐乎!

她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收场之时头重脚轻,走不稳路了。所有的人,只有乔科长酒量大,处在半醒半醉的状态中。他主动请缨把她送回去。朋友们听说他俩是一个单位的,都说妥。小王想说什么,但因不胜酒力,未等朋友们散去就歪倒在沙发里了。

他招手打了一辆的士,把她抱上车,朝她的宿舍而来。他把她抱进电梯,上了5楼;他从她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门,然后把她抱到床上。

她呢,从小王宿舍出来,一直是昏昏糊糊的,手脚不听使唤,全程全靠他扶或抱,嘴里只会嘟哝:“喝、喝、醉、了……难、受!哦而!”

他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哦而”一声,他赶紧把垃圾桶拉过来,把她的头抱到床边,又是一声“哦而”,一股夹带酒味的粘液从她嘴里喷出,顺着她的通红的脸颊流下来,淌进垃圾桶。她“哦而”三次,吐了三次。

他把她嘴上、脸上、被单上污秽的东西用卫生纸揩干净,喂了一些开水,然后给她盖上被子。他把灯拉息,之后出来把门拉上。

没走几步,他身下那东西不由自主地勃立起来,胀得难受,勾起了他的色心;酒的作用壮起了他的色胆。他停下来,晕乎乎的大脑里一对白兔跳来跳去!于是,他往回走,全身血液沸腾,胸口一颗心“咚咚”地跳!他来到门边,踟躇一会儿,拉开门,蹑手蹑脚来到她的床边。

他没开灯,黑暗里把自己脱得精光,之后钻进她的被窝。除了还未散去的酒味,他闻到了她身上女人特有的香味。他迫不及待地把她压在身下,嘴唇朝她的嘴唇贴去……

她在朦脓中仿佛自己交了一个男友,热恋中她与男友接吻;又仿佛是和男友在大婚之夜,男友褪去了她的衣服;她虽然羞涩,然而动弹不得,一任男友温顺抚爱,自己也主动配合,极尽鱼水之欢……所以他顺利地占有了她。

他心中暗想:这女人平时冷淡,其实心中还是喜欢我的;酒醉心明白,配合得这样好,说明了“女人怕动手”的天性;于是便产生了陪她睡一夜的念头。

这夜,他在黑夜中与她温存了三次。

次日,他在睡梦中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她穿着齐整,一脸温怒,一记耳光朝自己搧来!

“畜生!趁人之危!”

“我……”

“还想狡辩?”啪!又一记耳光搧来。

“我,错了!”他滚下床来跪在地上,求她饶恕。

“你等着!”她一溜烟跑出门去,把门反锁上,之后便没了声息。

他这时站起来,去找自己的衣服,谁知早被她扔到窗外了。他没法,拉开她的衣柜,胡乱捡了一件连衣裙套在身上。

开不了门,他拉开窗户,欲翻窗而出,然而,五层楼的高度又使他望而生畏!只好倚在墙角瑟缩着。

少顷,她和“110”的两个警察赶来,他戴上了亮锃锃的手铐……

他被撤了公职,判了3年徒刑。

然而,她的名声也因此受了损害。


8


说到龙溢彩与小冰大哥杨大勇的缘分,还得从龙溢彩的爷爷说起。

龙爷爷家住在安南乡下的鹧鸪村,距县城80公里。他就一个独子,叫龙鳞。不过,他老人家早年从路边上捡回来一个弃婴抚养,是个女孩。龙鳞比这个捡来的妹妹大三岁,关系一直处得很好,胜似一母同胞。龙鳞夜郎公安学院毕业后,分配到S市公安局,后来升任公安局副局长,在市区买了房子,和龙溢彩母亲结了婚。龙爷爷不到S市与儿子同住,而是把姑妈龙彩凤招姑爷上门;他说是城里不习惯,宁愿和姑爹姑妈住在乡下。

龙爷爷性格从来都很要强。解放初期当了10年农会主席,后当了10年的大队支书,土地下放后又当了20年的支部书记,凡做事都喜欢弄个一鸣惊人;集体和村上的事不提了,只说这件家务事,你就可以看出龙爷爷为人做事之一斑了。

龙爷爷病了,据姑妈龙彩凤昨天进城说,爷爷恐怕不久于人世了;龙局长为尽孝,请了10天的长假,回家服侍龙爷爷!

龙爷爷已经一个礼拜水米不进,最近几天却很新鲜;据族中老人说,那叫“回光返照”,很危险的。

龙爷爷靠在儿子身上,虚弱地笑着对守候在病榻前的亲朋好友说:“不说……说别的,我……我就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爹,您说说看?”儿子逗他开心。

“我、我这……棺材,我6岁……6岁自己……种的树,至今……78年;去年……去年请人……割的棺材,你……猜有……有多大?”

“有多大!爹” ?

“樯子……一……一尺八,盖子……二……二尺八!你去打听……打听,哪里……还……还有比这……棺材大……的没有?嘿嘿!哎……咳!……咳!……”

“爹厉害!但哪天抬您上山咋办啊?少说也有2000斤,那么沉!”

“哈……哈哈!那是你......你的事,不......不关我……我的……事!咳......咳......”

龙爷爷断断续续、哼哼唧唧地给大家讲他如何苦心经营这口大棺材----他请了手艺高超的画匠,把棺材四壁画上了“八洞神仙”,请漆匠漆了八道土漆。

龙爷爷交代龙局长,他曾经请阴阳先生在龙抬头崖畔撵了一处龙穴,说是“大将点兵”,以后子孙要出将军……他要姑爷带儿子去瞅瞅,说是死后一定要埋在那儿。

一夜,龙爷爷突然眼睛向上翻,气抽不上来,脖子“咕嘟”一声,便咽了气!老人们说老爷子命好,死得清醒,不受折磨,叫做善终!

请道士做了三天道场。

龙爷爷请人看的那“大将点兵”可愁坏了龙局长!墓穴距鹧鸪村5公里,要把他那口大棺材抬到墓地,其难度可想而知!

这口大棺材,八抬不行,龙局长考虑十六抬。寨子小,才51户人家,人手不够。他出殡头天就身着麻衣,由总管引领,满家家门口去磕头,又拜请了两个寨子的人来帮忙。

出殡这天,棺材捆定,捉一只公鸡站在上面,说是踩丧。

道士手提斧头,口中念道:“一不起,金钩银钩挂起;二不起,九牛架丧撬起;三不起,八大金刚抬起。八大金刚齐用力,轻轻抬上涅盘山,抬到高山土内埋,坟茔就是逍遥台,白鹤一只化棺材,打碗而散腾空而起!起!”道士话音一落,斧头将棺材上的一只土碗击碎!随着“砰”的敲碗声,十六个汉子钻进了各自安排的位置,“起!”呐一声喊,抬起棺材如风前行。道士说这叫“发飞丧。”

尽管道士发的是“飞丧”,由于棺材太大太重,抬丧的人还是非常吃力。平缓地带歇了三气;每歇一气,总管赶紧安排人递烟递水。

接近墓地,便是上坡;难点就在这里了!总管吩咐所有送丧人员爬上坡去,如蝼蚁一样抓住2根纤绳往上拽。通过大家的汗流浃背,终于在天黑前把沉重的棺材抬到墓地。

龙局长终于松了一口气!

……

就是在这场葬礼上,小冰的大哥杨大勇结缘了未来大嫂龙溢彩。

事情是这样的:龙爷爷丧事开悼那天,杨大勇接到S市开娱乐室的好友阿三的电话,邀约他到鹧鸪村龙局长家吃酒;本来吃了酒要走的,龙局长考虑明天送葬人手少,就央求阿三和杨大勇留下来帮忙。

送葬完毕,杨大勇在阿三的介绍下认识了局长千金龙溢彩。

阿三和龙溢彩是老同学,与杨大勇是好朋友。他不知那股筋胀,居然起了撮合两人的想法。

说来也该是缘分到了。经阿三一说,男女双方感觉非常良好。

阿三告诉龙溢彩:男方是成都煤炭学院毕业的,在九峰一家煤矿当工程师,每月工资5000元;今年花了16万买了一台“雪铁龙”轿车,在S市有一套120平米的楼房,才付了首付款。婚姻嘛,曾经谈过三次,三次都因为他不善言谈,不够阔绰而告吹了!龙溢彩表示,话多如流水,钱也不是问题,只要人品好就行!

阿三也把龙溢彩的基本情况给杨大勇讲了;只是隐瞒了“乔科长”那一节;杨大勇虽然后来也听说了,但他并不计较,于是和龙家走往日渐密切……这桩婚事也就定了。

阿三介绍杨大勇的情况一点不假,但是杨大勇的每月5000元工资根本就不够花销。由于读大学时四年贷款24000元需要偿还,购房款也须月付2000元,小车月付1500元,加上平时各种开支,他其实也还是“月光族”。虽然如此,不过门面是撑起的,对他和龙家的婚事没有影响。


9


杨大勇与龙溢彩结婚后,小日子过得到挺舒坦,然而,15万元贷款看看到期!这可愁坏了他和家里的双亲。他本想找岳父开口,然而,父母死活不同意;说是一定要满足他们父辈“完善六月”的愿望----不准求助他人!

在老鹰村的布依山寨,人们把“孩子的成家立业”、“住房的彻底改造”、“父母的养老送终”三件事称为过“三个六月”;大凡没有完成上述三个任务,即叫过不了“三个六月”,人生便不完美,就会被人看不起。

杨大勇的父亲今年68岁,母亲61岁;爷爷奶奶过世了几年;爷爷置下的老屋被父亲改造成了水泥平房;他考上了大学,妹妹杨小冰也辍学外出打工了。作为这种家庭架构和状况,父母现在唯一的“六月”,就是她们两兄妹的结婚缘配了。

今年,杨大勇意外地谈了一个女检查官做对象,父母是逢人就夸,心情喜悦。为了给他结婚,父亲找了3个贷款证,在银行借了15万元,东拼西凑筹划了20万元,说是一定给他风风光光地盘一回。

20万元,15万作为女方定“八字”的“礼金”;剩下的5万,父亲在老家把老屋修葺一新,给他布置了一间漂亮的新房,还请木匠打了一套古朴的家具;一应摆设古朴典雅,充满布依人的民族气息。

杨大勇婚后家安在S市,然而,父母亲无论如何都要在老家给他们重新盘一回酒;他们说杨大勇的根还在老鹰村。

这天,接到父亲电话,小冰坐着杨大勇的“雪铁龙”,颠簸了5个小时,终于从S市赶到北盘江畔老鹰村。

进得家来,母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标准的“八大碗”。父亲提出一壶糯米酒,满上两碗与杨大勇对酌;母亲用筷子夹了两支胖胖的鸡大腿给一双儿女,两兄妹顿时找到了儿时的感觉,家的温暖在这不算宽敞的农家小院弥漫开来!

父亲一边吃饭,一边对儿子问长问短;桌子的另一边,母亲也与女儿亲切攀谈。一家人正吃着饭,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一看,是“包打听”大伯。杨大勇急忙让座,小冰也赶快给他添了一付碗筷,父亲给大伯满上酒。

“你两兄妹几时回来的?”大伯问。

“大伯,来了一会儿!”小冰回答。

“哦!”

由于“包打听”大伯的打岔,父亲说晚上再开家庭会议讨论正事……

“包打听”是这位大伯的绰号。

所谓“包打听”,就是这位大伯喜欢管闲事,喜欢打听闲事,喜欢散布闲事;他一天无所事事,东家绰一趟,西家溜一圈;东家的事西家摆,西家的事东家聊,惹出不少是非!久而久之,人们只要看到他的到来,不管好事坏事便闭口不谈。他呢,把人们不愿告诉他的事瞎编乱扯,信口散布。为这些事不知被人教训过多少回!即使这样,他还是改不了那烂毛病。

他的另一特长,就是好酒;熟醉;不管哪家有事,他总是第一个到,全程奉陪,热心帮忙;就因为“嘴”和“酒”的问题,大家不是那么看得起他。村里人虽然很烦他,然而,猪来狗来好撵,人来就不好撵了!

有两个晚辈在,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不好说什么,于是低头喝酒大块吃肉。

小冰和杨大勇吃饭很快,两碗便吃饱了。两兄妹和他打声“大伯慢吃”的招呼后,各人进了各人的房间。


10


见晚辈离去,包大伯酒意上来,跟父亲扯淡起来了。

“昨天王晓歪拉着一头牛去王支书家讲礼,王支书笑得滚到猪食锅里,烫伤了屁股,你晓得不?”尽管大伯讲故事能把最悬念的东西放在开头,父亲也不去插嘴,只是应付性的“嗯”了一声。

“狗东西太不像话,竟然去捉他阿妈的奸!”

“你说什么?”父亲终于忍不住问。

“既然你喜欢听,我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你。”

“但不许瞎编,事情要真实!”

“真实!真实!”他见父亲愿意听他的故事,溅着酒味唾沫,一板一眼地讲了起来。

----原来,村东头的老李头和村西头的王大妈年轻时候曾经是一对初恋情人。后来阴错阳差,王大妈却被父母主张嫁给了村东头的王富根,老李头也娶了老婆。

年轻时的瓜葛,因为都住在本村,所以相互之间渐渐淡忘了。

王大妈生了一男三女;女儿们全部外出打工,嫁在沿海城市,据说很有钱。儿子王晓歪小时得过脑膜炎,反应有些迟钝,但三个姐姐硬是凑钱给他说了一个媳妇,日子过得马马虎虎。前年,王大妈丈夫因直肠癌撒手离她而去。

老李头却生了三个儿子,现如今都在上海打工,全部成家立业了;妻子去年因病告终;他一个人住着3间木架结构的草屋。他今年79岁,精神很好,脸上的块块黑印透露着他一生沧桑的岁月。

老李头一生勤劳,视土地为生命,土地下放时带着妻儿披星戴月开垦了20余亩荒山;加上6亩责任田地,他家共有土地26亩。在老鹰村,谁家开垦的荒山就属谁家管理;所以,他家土地最多,最连片。

改革开放后,三个儿子随打工的人群外出打工。老李头一人在家,责任地和荒山他全部种上杉木,只留下3亩保水田耕种。反正这年头生活提高了,吃不了多少;每年盘好这3亩庄稼,喂一头年猪,养好一头耕种的役牛,小日子也不算差了。

这夜,月亮明得很。老李头晚饭时喝了两口酒,觉得无聊,就提着乌木烟杆,沿着村后的那条石板路,信步闲游。来到村西头的大榕树下,一屁股坐在那块两丈见方、亮锃锃的老石板上歇凉。

他摸出牛皮烟盒,慢慢地裹起了叶子烟。正欲点火,榕树左侧的包谷杆“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抓紧乌木烟杆:“哪个五鬼呀?”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笑。

“哈哈!赫倒没有?他大伯!”。

“是你啊!一个人在那里搞啷子鬼哦?”他听出是王大妈的声音。

“闷得很,出来透透气!你老鬼出来搞哪样?”

“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孤老头子一到晚上就无聊,瞎逛逛!”

“孩子们不是接你去上海住吗?你有福不会受,回来背啷子石头嘛!”王大妈从包谷杆堆上来到老李头这块石头上,保持一段距离坐下。

“哎哟,你不晓得,那城里人馊得很,对门对户都不往来;孩子们上班、孙子们上学后就难得找个人说话;电视机呢,它说它的,又插不上话,闷死了!”

“老背时的!电视机肯定是它说它的,你要插啷子话哟!”

“嘿嘿!逗你呢!”

“逗我?老背时的!一大把年纪了还逗我?”

“是呢;你那腰杆的老毛病好些没有?”他关心地问。

“就是会傲天气,久晴久雨就会发,难过哦!你呢?你那肺痨怎么样了?”

“平时没事,也会傲天晴下雨;就是气促!”

“对不起啊,为我害你落下这毛病!”

“别提了,大家都老了!”

王大妈年轻的时候跳竹竿舞闪了腰,后来发过几回;他碍于村里的流言蜚语,不敢去看。

王大妈姓谢,小名阿花,由于家里穷,没读过书,所以没取学名;后来嫁给了王晓歪的父亲,生儿育女,加上时间长了,忘记了她叫谢阿花,大家都称她王大妈。

那是年轻的时候,谢阿花才16岁。她在北盘江边洗衣服,不小心踩翻脚下的石头,跌入江中。老李头22岁的小伙,也在不远处钓鱼。他摔下鱼竿便跳下江中救人。他不会游泳,但硬是用头把她顶出水面;当会水的四大爹把他救上来时,他已经失去知觉。通过压迫心脏,人工呼吸,吐了好多水后才苏醒过来。后来就落下肺痨的病根!

这事之后,他们相爱了。木叶山歌对了几年,但是后来阿花父母嫌贫爱富,硬是活生生逼迫她嫁给了当时的“土老财”王富根。

一对鸳鸯被撤散后,由于布依人的清规戒律,俩人一直回避可能导致的蜚短流长,把情深深地埋在心里,不让它冒芽!虽然同住一个村,人前见面俩人都有所顾忌,非常的严肃。

今夜月光如水,村里也没其它人出来纳凉,俩人唠着唠着已经是下半夜。村里已经很静寂,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王大妈此时已经坐到了老李头的身边;他已经把她搂在怀里。俩人悄声地、或泣或笑地摆着往事,摆着儿女,摆着已经老去的情絮……

夜又进了四更。俩位老人已经无语,相互依偎着。他拍拍王大妈的肩头,用嘴朝包谷杆那边示意;王大妈领会了他的意思。一对老情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向那堆还算软和的包谷杆上面走去……

为了避开一切世俗的眼光,他们约定,每星期一到村后集体烧砖的窑洞里幽会一次;处所由老李头放牛时逐步陈设。老年人的幽会,性欲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了,主要是能够相互之间捶捶背揉揉肩,拉拉家常什么的。

常言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尽管两位老人行动非常隐秘,还是被这不知事的王小歪发现了。

这王小歪虽然反应迟钝,但母亲今天的举动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母亲用一个饭盒,装了些鸡肉和饭,说是要到小河边去薅包谷,中午饭不回来吃;临出门时,又带了一包草药。

他想:母亲薅包谷带草药搞啷子呢?别看他憨,今天他还真成了针尖尖呢!决定做一回侦查员,跟踪母亲!

王小歪远远跟在母亲后面,见母亲朝小河边那条路走去。出了村,又折回村后那条道。过了一片松树林,就来到杂草丛生的砖窑地。

王小歪知道,这片地是老李头的。老李头的憨牯牛被长长的绳子拴在一棵松树上,低头啃着青草。

母亲坐在一颗松树下歇气。她确定远近皆无人时,提着锄头悄悄钻进了砖窑。她万万没有想到,儿子早已跟在自己屁股后头!

王晓歪见状,一切情况全明白了。

他想,这种事不能慌,捉奸必须捉双,还要有证人,否则对方会不认账的。他等了一会,没有人来,准备回村叫人,却见“包打听”大伯背着个酒壶歪瓜裂枣而来;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招手叫大伯过来。

“大伯,那窑洞里有窝野鸡,咱俩把窑门封住,便捉住了!”他哄“包打听”。

“好嘛,捉住今晚上好下酒!”俩人于是朝砖窑跑去。

“包打听”大伯来到窑门边,只见王大妈朝里面跑出来,满脸通红夺路而逃!

“呸!不要脸的!”王晓歪朝她母亲吐了一口。

接着,老李头衣衫不整,也从窑洞里跑出来,被王小歪用树枝抽了屁股一下。他顾不了许多,一溜烟跑进松林。

“一对老不要脸的,躲在里面搞那种事!老子要你老李头倾家荡产!”一边说,一边跑过去解下老李头的憨牯牛。

“小私儿,这就是你妈的野鸡?哈哈哈哈!”“包打听”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笑、笑你妈个头!”王小歪也听出了笑声里的耶输,不管辈分,操起了人。

“小杂皮,是你叫我捉野鸡的嘛!原来是捉你妈!”

“甭管了。我上支书家去,找他评评理!”

“好嘛,老子和你去当证人!”“包打听”落得热闹看,于是和王晓歪拉着牛朝支书家走去。



11


老鹰村后的那几匹梁子,是石灰岩喀斯特地貌;左右两边突然隆起的两座山头,就像一对老鹰的翅膀,中间那道垂到河边的山梁,酷似老鹰圆圆的头。江中,一堵岩石鱼头燕尾,酷似一条鲤鱼;远远一看,老鹰村的山形,就像一只突然从天而降,扑向北盘江捕鱼的饿鹰。

老鹰村辖11个村民组,是盘江镇最小的村,只有500户2500个人口,全村都是布依族,背靠这座硕大逼真的老鹰山,顺江而居。

该村距S市1200公里,距安南县城5公里;目前,安、黄高速公路正在开工建设,该条公路穿村而过。据说该条公路抛开老路的皱褶,全程只有73.68公里,一个小时都要不了,便可从安南县到达S市,发展意义可想而知!

老鹰村刚好有一个高速公路出口。就因这一出口,加上这里的奇特山水和自然生态,开发价值一下子凸现出来!县里筹划把这一带开发成旅游景点,说是这里的山山水水将来都要变成钱!

老鹰村支书叫陈慕华,38岁,已经当了3届。

陈支书霸道得很,村里一干人马都是他的跟屁虫。他把村里公章握在手里,大小事务都是他做主。去年换届,陈支书一手遮天,原班人马开会之后勾手同谋,每人准备了10000元交到镇长手里,说是老鹰村村支两委的一点心意,于是候选人的名单照样是他们几个。

后来群众闹得凶,公推了凤鸣组的李刚----一位刚毕业的回村大学生竞争主任候选人,结果镇长和陈支书特别交代提票箱的,一定要保证组织意图。几个人密谋之后在沟沟里躲着填选票;结果也就保证了组织意图!

李刚落选,不想与这帮思想陈旧的人在村里鬼混。刚好州报社招考记者,他以优异的成绩考进报社。

陈支书一干人马在李刚赴任时设宴款待,一方面讨好他,另一方面也是真心实意欢送他们的政治对手!

“李刚啊!你小子没选上主任也是好事,要不然报社这边就耽误了;你小子是条龙,老鹰村这塘子小了容不下你,这回有大海供你遨游了!”

“陈支书,谢谢你的提拔和关照!”李刚知道陈支书在猫哭老鼠,也话中带刺。

“如果你不进报社,我想下一届就把你选出来当村长!我真是这样想呢!”

“陈支书,谢谢了!其实谁当村长都一样,有你老撑着船头,老鹰村很快就会发展起来,走出困境!”

“有待努力!有待努力!”
    李刚是旅游学院毕业的。这小子家里穷,父亲是个独子;母亲姓王,是个麻子,外家是破落地主,李刚才1岁,她就因生第二胎难产死去。后来,父亲经人介绍到云南曲靖讨了个后妈,就带着李刚到那里落户了。

因家里穷,李刚一边打工一边读书,28岁才大学毕业。在学校,他成绩很优秀,每年都靠奖学金和助学金支撑着;他在大学里入了党。大学毕业后,许多企业要他,他不去,他一门心思想回老家----老鹰村,依靠家乡秀美的山水在旅游业上做文章。

本来,他想争取一村一名大学生的指标,但镇里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政策。于是他就想参加村级换届硬选,那知又中了陈支书他们设的圈套!他回家乡发展的梦被打碎了!

新老更替,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但陈支书官瘾未减,村里的年轻人都得靠边站!所以他还得巩固他在村里的势力范围,不能让这些愣头青进局!

说起来,在这样的贫困村当村干部也没啥意思。如果不图发展,稳中求保,只不过每月领取几百元的补助;在评低保、搞救济的时候可以优亲厚友显示权利......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陈支书就不同了。他利用支书的权利,拉拢镇林业站、县林业局一些领导,专门做倒卖木材的生意,赚了不少钱。他15万买了一部小车,在县城里买了商品房,租给别人住;管你村民穷不穷,自己先富起来再说。

这天,陈支书在家与县里来考察旅游资源的领导一起喝酒。听到狗咬,他来到院坝里拉开围墙门,只见王小歪和“包打听”大伯拉着一头憨牯牛进来。

“哦嗬!给老子送财来?”他深深吸了一口烟:“你两个瘟神,啷子事?讲!”

王晓歪把牛拴在院坝里的一棵桃子树上,就朝陈支书走过来。

“我向你汇报个事,支书!”

“讲嘛!”

“老李头在村后的砖窑里强奸我妈!”

“啷子!你龟儿子再讲一遍!”

“老李头在村后的砖窑里强奸我妈!被我当场逮住,有他作证!”王晓歪边说边用手指着“包打听”大伯。

“是真的?”陈支书问“包打听”。

“真的!不过我是碰上的!他龟儿子叫我和他到砖窑里去捉野鸡……”

“哈哈哈哈哈……你龟儿子!”陈支书一不留神,踩翻一块砖头,一屁股坐在母亲刚从火上抬下来的猪食锅里。

“唉呀呀妈呀,烫死我了!你王小歪狗日的害死我了!”王晓歪和“包打听”见状,赶紧把陈支书从猪食锅里拽出来。

屋里人听到喊叫,赶紧跑出来。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拉进卫生间,冲洗干净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裤。县领导开来小车,拉上陈支书及病人家属,朝城里医院赶去。喧闹的小院倾刻寂静下来。

院坝里,只剩下王晓歪和“包打听”大伯。

“遇到你狗日的就是晦气!”“包打听”骂一句后悻悻离去;王晓歪像霜打的枇杷,从桃子树上解下憨牯牛,焉焉的也出了陈支书家院门。


12


深夜,杨大勇一家四口还在商量事情。

杨大勇与父亲两支烟筒不停地“咕咕”响着;母亲一口一口地叹气;她静静地流着泪水,空气好像有点凝固。

“哎,难!”父亲停下烟筒,叹了一口气。

“爹,你看嘛,不行就求我老丈人,向他借点款先把银行那20万还了!”杨大勇征求父亲的意见。

“不行!那样我们家就永远被人瞧不起;晓得不?”

“那咋个办嘛?”母亲问。

“办法倒是有一个……”父亲欲言又止。

“你说嘛,爹!”小冰用纸巾擦去眼泪。

“咋们关起门来说话……”父亲又吸了一口烟筒:“你们看行不行呀?支书陈慕华老婆半年前死了,你们是晓得的,是吧?”

“晓得!怎么了?”杨大勇停下烟筒,问。

“他前天找王三姑来提小冰,说是只要小冰同意就先拿30万彩礼钱帮咱家还款……”

“不行,爹,他大小冰14岁呢!”杨大勇反对。

“这倒没什么!我不也大你妈12岁吗?只是……”

“两码事!”母亲接过来说:“那时我对你有感情;问题是小冰不喜欢陈慕华嘛!”

“我想呢,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陈慕华这小子条件不错,小冰嫁过去吃不了苦,这是明摆着的。”

“不行,爹!他儿子都上中学了,小冰嫁过去人家会笑话的。”

“这种情况多着呢,笑啷子话?何况咱少数民族可以多生一个孩子呢!”

“别说了,爹,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同意!就按你老人的意思办吧。”杨小冰在全家讨论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通过权衡利弊,她心中形成了一个“小九九”,于是痛快地答应了父亲。

“既然你同意,那我明天就回复陈家的媒人?”

“你回复吧!叫他家赶紧把钱送过来,先还了那笔款;结婚日期,随他家定;但不用大操打办,旅行结婚更好。”

“你真同意了?小冰!别后悔哦?”

“不后悔哥!我想好了。”

事情有了一个段落,全家也就洗漱睡觉。

鸡已经叫了三遍,天快亮了,杨小冰还没睡着。她为自己的这一决定反复思索。她想得很多……自己已经失身了,再失身一次也没什么!上一次失身是自己错爱,而这一次失身是遵从孝道,解决家庭难题,值!就这么做!自己的爱在哪里呢?她一阵迷茫!“与文共舞”?自己的心的确动了,但那毕竟是网友,不一定靠得住!罢!罢!先嫁给姓陈的,继续联系“与文共舞”,看事态发展再定吧!

这时,窗外已经泛起白色,点水雀、山麻雀已经在唱着出巢的歌,村里小学的大喇叭已经响起了广播体操……她却在新的一天开始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2点。她起床洗簌之后吃了点东西,信步朝盘江边走去。

老鹰村江边这一带,小冰非常熟悉。

那江中的鲤鱼岛,她们小时不用坐木船,和若男、多多经常从岸边直接游过去;把衣服、裤子、鞋子捆着顶在头上,到那边又穿上。

鲤鱼岛上有山野毛桃、地瓜、八月瓜、杨桃等令人馋涎欲滴的野果;有五加皮、折耳根、大刺菜等增进食欲的野菜;有她们玩游戏、捉迷藏的童年乐趣……

她解下岸边的小木船,一个人划向鲤鱼岛。她这次来到鲤鱼岛,不再是摘野果、采野菜,而是选择这里清幽的环境散散烦闷的心。

她随手捡来一把小石子,站在近水的一块石头上,一颗一颗奋力地朝江里扔,石子贴着水面溅起一串串水花。

之后,她坐下来,打开手机QQ;“与文共舞”的QQ亮着,依然是一支毛笔映衬着清幽的荷花。

“老朋友,久违了!”她敲了这几个字发过去。

“贝斯,这几天你哪里去了?”少顷,那边有了回复。

“不好意思见你!”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哄了你!我家根本就不是印度的,嘿嘿!”

“你到底是哪里的呢?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反正也是S市辖区。”

“哪个县嘛?”

“不告诉你了,留点底线;别见怪,机会成熟会告诉你的。”

“那行,我理解!你现在好吗?”

“不好!”

她把为了偿还哥哥的结婚债务,自己即将嫁一个不喜欢的人等这些细节都告诉了“与文共舞”。他表示反对。但她很坚决,说是不能让父母被人看不起,一定要帮他们完成“六月梦”!她还对“与文共舞”说自己结婚不久一定要离婚,因为那时她才有自由,才去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

“与文共舞”,苦劝无效!键盘上连续敲了五个“糊涂!”外带一个省略号,发送之后一气之下关了QQ!

她见他的图标黑了,不得不关了手机。虽然两行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


13


经县医院皮肤科检查,陈支书的屁股不是很严重,只是轻度烫伤。擦了一些红药水,打了一个礼拜的点滴,也就痊愈出院了。

他回老鹰村时,远远就见村西头立着一首红颜色的血河幡和几首不知名的黄白幡;村里锣鼓喧天,老魔们大声唱着度亡经。从孝家飘起来的炊烟判断,他一眼就认出来是王小歪家。

布依山寨,大凡白事,家家户户都要到孝家去帮忙;从人死后到出殡那天止,其它人家都不生火做饭,吃和帮忙都在孝家,叫做“人死饭胀开”。

这种事,陈支书自然也要去帮忙的。死老人的事,人们的顺口溜说:“家家门口滑石板,一家两回打不脱”!所以人人都要在场,叫做“换手抓背”;否则,自家如果“当大事”,众人是不会来帮忙的,就只有干瞪眼了!所谓帮忙,其实也没多少事可做。除了抬丧人员多一些外,平时就是“八百懒汉,做的做,看的看”;自己做给自己吃,完事之后闲唠嗑、打麻将、斗地主、喝酒……但就是不能离开孝家去做别的事。

陈支书来到孝家,“包打听”打着酒嗝,一把拉着他的手,来到避静处的竹林脚,嘴就凑到他的耳边。

“隔远点说,你那嘴臭!”陈支书把他脑袋推过去。

“隔远点就隔远点嘛!” “包打听”清清嗓子:“王小歪这个狗日的,捉他妈的奸;回来之后就不给王大妈出门,像看犯人一样,动输不给饭吃。王大妈又羞又辱,前天一根绳子吊死在床头!”

“狗日的作孽!哎!老李头来帮忙没有?”陈支书骂了一句,接着问。

“老李头开始窝在家里不敢来帮忙!还是王大妈的三个姑娘懂事;她们知道这事后,主动到老李头家去请;他今天才过来呢。”“包打听”补充。

“姑娘懂事!大地方历练出来的人就是不同!”陈支书有所触动:“老李头和王大妈,年轻时候就有情未了,能够坚持这么些年已经难得了!”他把“包打听”递过来的烟点上,继续说:“其实老年人求个伴也是天经地义的!不管子女多孝顺,有些特殊事情是子女办不到的呀!”

“是呀!”“包打听”有同感。

“比如闲唠嗑,年轻人哪有耐心听?哪有耐心跟你聊!比如腰疼肩痛,需要捶捶揉揉,子女哪有老伴方便!哪有老伴好使!

“现在提倡的‘黄昏恋’也是这个意思;子女不能干预老年人的婚姻,一定要让老年人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老有所爱!”

“你说的这些‘老有’,反正我没有!”

“唉!我说老包,你今年也才58岁嘛,还可以盘一个老伴的----不过,你得改了那好酒的毛病,东游西逛和游手好闲的毛病!”

“咋个不想讨一个?但穷嘛,加上老了,难找合适的!”

“这两点都不是主要的;只要你安分守己种地,改了那三个毛病,盘一个老伴可以的!”

“噼噼啪啪……”

一阵震耳发馈的炮竹声,淹没了所有的谈话声、喧闹声。

两人朝孝家门口走去,只见一行人抬着一口300多斤的祭猪和老古礼的人、马、旗络伞盖,狮、马、鹿、象等,亦有新款式的别墅、轿车等物----花花绿绿的纸扎工艺品。

“死人比活人还阔绰,什么都有享受!”炮竹声响过,“包打听”无不感概地说。

“有钱埋钱,无钱卖人!好儿女就有好丧事!姑娘家有钱就是不一样嘛!”陈支书也在感叹。

“可惜王大妈有好女却无好儿!”

“公平嘛!好事哪能让他家占全?!”

“也是哈!哈哈!”

“哈哈哈哈!”

孝家大门侧边,写着一块“稀寿显妣王母谢氏老孺人铭旌位”的红布。红布前安放两张桌子,上置香烛、果品、肴馔素羞;桌子两边,坐着“堂祭师”,又称“喊礼师”。

孝男、孝媳、孝女、孝婿等身着麻衣,手提“哭丧棒”嚎哭着来到桌子前跪下,“喊礼师”便开始喊礼:

“肃静!”孝子们止住哭声。

喊完礼,“堂祭师”开始代表孝女孝婿读祭文,声情并茂,读得在场的人跟着悄悄流泪。

陈支书看完“堂祭”,正欲去喝酒“斗地主”,王三姑从厨房出来,扯扯他的衣角。

“陈支书,来我跟你说个事。”

“哦!……”他心领神会。

他和她一前一后离开孝家,来到她家。她给他倒了一杯水,之后坐下。

“陈支书,你上次托付我的事情有回音了!”

“是吗?”他将信将疑。

“她父亲亲口对我说的,只要你肯出30万的彩礼钱,这桩婚事就算定了!”王三姑喝了一口水:“人从S市回来了,说是只要你给了钱,你随时可以喊过来;人家说可以旅行结婚,不兴大操大办,看来你的桃花运真是开过头了!”

“真的吗?!有这样撇脱?”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

“我信!我信!三姑,你努点力,事成之后给你“月月红”(1200元)的谢礼!”

“想不到你老小子还能老马啃嫩草呢!”

“三姑,别取笑了,全靠你得力!”

“就这样办!回去把存折准备好,多撇脱的事;王晓歪家丧事结束,我再给你跑一趟,事情就搞定了!”王三姑站起来。

“走!帮忙人家去!寨邻有事要像自家有事一样,不能打‘撂边鼓’!”

“三姑说得好,走嘛!”于是两人又原路返回,来到孝家。


14


杨小冰和陈支书可以算得上“闪电式”结婚。

媒人王三姑和他提着30万元现金,买了些烟酒、糖食糕点等,到小冰家去接亲,准确讲是接人。

小冰母亲提前通知了八大姑四大姨、众家族以及三代以内旁系血亲,摆了十二桌酒席。这种婚礼形式是小冰提出来的。她说众亲戚不准送礼,都新社会了一切老古礼皆免,新事新办。父母亲及老大都遵从了她的意见。

这天,小冰和陈支书穿着婚服,每桌分发了一些糖果、花生;由媒人王三姑向众亲友作介绍。介绍完毕,新娘新郎坐上“别克”轿车,向新郎安南县城的那套新房开去。

众亲友目送轿车远去之后,继续坐上桌子吃饭、喝酒,闹了一天。

陈支书没请客摆酒。这是小冰要求的。她说他是二婚,不必摆酒,不用讲那排场!陈支书遵从了她的意见。

新婚之夜,小兵适时地吃了避孕药。她不想和他生孩子,不想惹来那不必要的麻烦;这一切是她的秘密,新郎官不知道。

可能是年龄的悬殊,也可能是新郎官太胖,她始终找不到与主管销魂的那种感觉。尽管他汗流如雨,百倍努力,她都得不到快感;于是任他发泄,她始终处在木讷被动之中。

……

陈慕华村里事情繁多,加上木材生意需要料理,所以一个月难得回城里几次。她本来无意于他,这样到落得省心。他怕她孤单,从村里把母亲接来与她同住。老太太今年83岁,吃得做不得,也的确只是作伴而已。她每天在家里就是打扫卫生,服侍婆婆,之后无聊就看电视、上网。

这夜,陈支书没在家,她在无聊中想起了网友“与文共舞”。

她进内室打开电脑,见他在线上,一阵狂喜!自那次他生气地关了电脑后,她以后上网就再没看到他的QQ亮过。

“你好!”她试探着发了两字过去。

“好!”对方才发了一个字过来。

“生气了?”她问。

“没有。你真那么做了?”

“嗯!”

“你认为值得吗?”

“没办法!”

“……”

你来我往,大概谈了一个小时。他原谅了她。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直接告诉他自己住在安南县。双方告知了电话号码和联系方式。她把自己的实际情况一股脑儿地和他说了,就连她与陈支书的床上感受,细枝末节,都和他聊了个透!

她说,在她心目中有位置的只有他;他说,他同情她,钦佩她为了孝道敢于牺牲自己;还说他不计较她的婚史,心中认定了她,最后两人打开了视频,脱下了衣服……


15


陈慕华到S市开会去了,杨小兵见机会来了,就给“与文共舞”打电话,叫他来安南县。

他如约而来,开房住在“好再来宾馆”。

她首先打电话给老陈,问他忙不忙?在哪里?会议还有几天?看似关心,实际是甩个石头试深浅!当她得知他不能回来时,胆子大了不少。

她白天固然不敢出门,怕熟人识破机关;晚上服侍婆婆睡了,换上漂亮的衣服,直奔“与文共舞”所住宾馆而来。两人虽是初次见面,然而并不陌生,因为早在网上视频熟悉了。

“你就是……?”她问。

“贝斯,你比网上见到的还漂亮!”他很激动。

“你也是!”

“该亮真名了吧?我叫李刚!你呢?”

“我叫杨小冰!”

“你家住哪里嘛!小地名?”

“老家住安南县盘江镇老鹰村老鹰组,现在住花月小区D东8楼201号。”

“什么?老鹰村老鹰组?我不是做梦吧?”

“本来就是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知道我是哪里的?”

“不晓得!”

“我也是老鹰村凤鸣组的呀!”

“什么,我俩一个村?真的老乡?!不会吧?”

“……”

小冰向来对村里的人和事不大关心;她不知道本村凤鸣组有李家这样一个故事和李刚这么一个人。去年李刚回村竞选村主任时,她在S市超市打工,所以不知道。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加情人,自然亲三分!

俩人依偎着相互讲完自己的真实故事,都埋怨上天弄人;本来“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非要经过那么多磨难才安排他们认识,都觉得相见恨晚!

这一夜,是激情的一夜、疯狂的一夜、缠绵的一夜!他虽然已经28岁,然而真正接触女性还是第一次;她虽然未到如虎的年龄,然而情窦早已开放,瓜落蒂熟,各种技巧挥发得淋漓尽致,让这大龄处男魂销午夜,梦酥五更!

天刚蒙蒙亮,她便赶紧起来梳洗,之后在他脸上连亲几口,恋恋不舍地离去。

李刚顿觉宾馆一下子冷清了许多。于是就趴在电脑上写起了情诗,消磨着长久的等待。大家有兴趣,我录于此,也让诸位消磨时光----

破处有感.七律

(一)

二十八载进巫山,云雨初识遇红颜;

懵懂同饮一江水,命运弄人九重天!

若非网络牵红线,月老驾临梦不还;

椿萱荣枯家道败,父子求生上云南;

龙门虽高凭鱼跃,十年寒窗笔墨鲜;

返乡只为谋发展,迷眼难观把足缠;

暂借小报轻泼墨,垂钓不为鱼上杆;

惊天哲学沧桑悟,炎凉世态着眼观;

少年未能酬壮志,三十而立非等闲;

吾辈巧逢经济局,车马相士定棋盘;

人海茫茫寻机遇,红尘滚滚识诸贤;

商场更比战场险,弃笔从商寻机缘;

不为身家成富贵,但求商机巧连环;

而今破处又长智,阴阳调和成真男!

(二)

思想何须一点红,性爱和谐乐其中;

两载网恋今成梦,一枕鸾声语从容;

红杏出墙情可恕,宾馆偷心意早通;

暗刀夺人今生爱,比目共戏他年雄;

哲学贯通人和事,万物规律一理中!

陈慕华开了5天会,李刚和小冰便幽会了5天。

最后一个晚上,两人根本没有睡觉,直至天亮。

是夜,他们一边颠鸾捣凤,一边密谋她与陈支书离婚的事。她说,她早就想好了五个让他主动提出离婚的办法。

“哪五个?”他问。

“一是与他房事前吃避孕药,不给他生子女;二是房事时不配合,让他有力使不上;三是懒散不收拾,让他漂亮楼房变猪窝;四是经常煮成夹生饭,让他废食欲;五是经常错小事,让他生怨心!”她慢条斯理,一根根伸出指头。

“妙!”李刚说:“有这五条够他老小子喝一壶了!”心里暗骂:你老陈有钱有势、狂妄,也让你尝尝“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小冰在网上提到的陈支书,原来就是阻止他实现村长梦的陈慕华!当然,他也不便和小冰严明去年选举的那个事。

“这种事别心急,慢慢的来,打持久战!”他给她支点子。

“记住,他提办结婚证你就拖!攻人为下,攻心为上!要不了一年,他肯定就提出来不要你了,那时就中了你的下怀!”

“嗯!”她点头应诺。


16


安、黄高速公路工期三年,实际两年半就竣工通车了。

一天,老鹰村来了十多部高档轿车。从车上下来一些大腹便便的人士和几位穿着时髦的小姐。这些人全部戴着眼镜或者太阳镜,有的拿着相机,在陈支书一干人马的带路下,对老鹰村方圆十里的山水树木指指点点,拍拍照照。

下午,这些人连同陈支书一干人又坐上轿车,往盘江镇政府而去。

陈支书晚上回到村里,电话通知十一个组的组长开会。

会上,陈支书首先向大家通报情况。说是县里引来了一个台湾巨商,准备对老鹰村投资两个亿进行旅游业的打造。县里镇里非常重视,说是一定要给开发商营造一个较好的开发政策环境和社会环境。镇里成立了项目土地征用领导小组,由土管部门丈量土地,除自留地和荒山外,村里其它土地开发商全部征用,每亩每年按700元补偿给农户。

他在会上给各组强调,各村民组长一定要全力配合,同时开好群众会,做好群众工作,保证土地征补工作顺利进行。

没几天,一张巨幅《老鹰村旅游景点规划效果图》,矗立在老鹰村党员活动室侧面的公路边。青幽幽的泥青路,青砖青瓦青栏杆的亭台楼角,休闲娱乐场所,避暑山庄等,展现出一派布依族建筑风格的田园风光,让人耳目一新!

接着,各种机械“轰隆隆”开进了老鹰村,打破了布衣山寨往昔的宁静。

接着,村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从外地赶回来,到工地上砌墙、拌灰浆、煮饭……白天山歌摇摇,晚上木叶声声,使老鹰村有了不一般的动感和生机!

接着,村民们在政府的帮助下,民居、道路按统一布局进行了彻底改造;服装、语言又恢复了民族特色;花灯舞、狮子舞、竹竿舞、板凳舞等民间舞蹈由县文化馆派人重新编排、挖掘;具有民族特色的黄米饭、花米饭等农家乐应运而生;民间香包、绣球、刺绣、蜡染等制成了商品或纪念品……变化可谓日新月异!

回来了,都回来了!外面打工的基本都回来了!

若男回来了,就连多多,也带着夫婿回来了!

乔科长丢了“铁饭碗”之后,也到老鹰村来凑起了热闹!

来老鹰村开发的台湾老板原来也是安南县盘江镇人,姓胡,原名胡爱博,后改名胡忏悔。民国末年,他曾经当土匪抗击解放军,当过营长。当年的胡营长年轻力壮,身材高大魁梧,枪法精准;由于出生地主家庭,受过良好教育,所以文采很好。

1949年,解放军实施剿匪战略大包围,他率部由安南逃往广西。过八渡河,他的部队死伤过半;他自己也废了一条腿,在护兵的掩护下逃得一条性命。之后随蒋介石的残余部队经香港、过澳门,几经周折去到台湾。他被安排在高雄市当副市长。由于他腿残,未到50岁就提前病退了。退休后,他去新加坡承包橡胶,赚了几百万;后又到许多国家搞农业开发,身家上了数百亿元。

胡先生非常怀念祖国,奈何自己前半身的历史问题,知道中国政府饶不了他,所以一直漂泊在国外。虽然身家过亿,但心中的那个“中国结”始终解不开。改革开放之后,中国政府的对台政策放开了;允许、欢迎台胞到大陆探亲、投资。

他接到家乡外甥李刚的电话,说安、黄高速公路已经开工建设,由老鹰村穿村而过,于是他动了回乡发展的心。胡先生对老鹰村一带太熟悉了;他家就是盘江镇黄泥河村坡岗组的,与老鹰村隔两道山梁;他幼年时在这一带放过牛割过草,中年时在这里占过山为过王。当年为了和解放军周旋,山里有多少个山洞,多少条瀑布,多少个暗沟河流,无不在他心中;如今虽然81岁了,经过多少风雨岁月的洗礼,然而,这里的山山水水他还是了如指掌,他认为有着不可多得的旅游业开发机遇!他决定回来投资,计划把家乡打造成风光秀丽的旅游景点,借以安慰他那颗始终悬浮着的中国心!

他回来后找到州、县领导,谈了他的想法,得到地方政府大力支持,决定为他营造良好、轻松的开发政策环境;并为他的两个亿打造家乡旅游环境由衷感谢!同时表示按百分之三十的比例匹配项目建设补助资金。


17


小冰的五个办法的确让陈支书穷于应付,失魂落魄,丢了官位。

自从她和陈支书结婚那天起,在房事上就极为不配合,使他一直找不到快感!他有兴趣时,她说她很累。她不让他抚摸敏感部位,说她会恶心,呕吐;她真的吐了一回给他看,于是他就再不敢去碰那些禁地!一来二去,双方在房事上就成了应付性的,毫不快乐。

一天,县里开“三干会”,他约了镇长、主任等一共五人,说晚上八点到他家喝酒。

他散了会就去农贸市场买了菜,叫小冰煮好饭,他晚上请客。

晚饭时分,当他们五人来到客厅时,凌乱得让人坐不下去;沙发、茶几上布满灰尘;鞋袜、内裤到处是,使这豪华的客厅极不协调。

“坐!坐!大家请坐!这种懒婆娘,不会收拾!”陈支书尴尬至极,胡乱整理一下,朝里屋喊:“小冰,泡茶!”

“来了!”小冰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裤脚一只长一只短,提着泡壶出来。

“哐啷!呯!”泡壶从她手里滑落,打得粉碎;玻璃茶几亦被击出长长的几道闪电裂纹;滚烫的茶水贱得所有的客人跺脚提裤,所幸没有造成大事!

“啪!”陈支书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马上现出五个指印,嘴角流出血来!她用手一摸,手也沾满血。

“挨刀你的,还敢打人!”她趁他愣怔时,一巴掌回击过去,刚好打在他鼻子上,鼻血马上牵起线来;他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出手就打!

“住手!”镇长大喝一声。其它三人赶紧上来拉开两人。

“我说你个陈支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打什么人?不喜欢我们来你家喝酒,明说嘛,何必打老婆?”镇长真发火了。

“不是,镇长!我……”

“你什么?你给我好好检讨!身为支书,虐待老婆,还有党纪国法没有?”镇长开始给他上纲了:“啊!你这支书就别当了,不够格呢!”

“镇长,我知错了!”他带着哭腔。

“错了?你混蛋!明天下文撤了你!”镇长一脸横肉藏着怒气。

“我给你跪下了,镇长!”他果真跪了下去。

“镇长,饶了他吧!”主任、副主任也跪了下去,为支书求情。

“起来!不关你们两个的事;一群窝囊废!”镇长看小冰时,只见她瑟缩在屋角抽泣着。

“哼!我看你这支书越当越窝囊!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镇长欲出门,小冰跑过来。

“镇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你走了她要打死我的!”

“他敢!再借他一个胆!别怕啊,我回去给书记汇报汇报!开个党委会,这事要严肃处理!”

“镇长,不看僧面看佛面;选举时钱的事……”陈支书见到了关键时刻,也亮出了杀手锏。

“什么钱?咹!你打老婆还有理了?”镇长虽振振有词,但火气明显没有刚才大了:“我说你个陈支书,村里比你有本事的多着呢!我只想你比较听党和政府的话,所以拿你装点门面;哪知你烂泥巴扶不上墙啊!”

“我知道镇长是为我好;下次再也不犯这错误了!那,镇长,我们外面吃馆子去,我请客!”

“走嘛!外面吃就外面吃;哼!你老陈!”

一行人出门而去。

杨小冰拉开窗帘,见他们的轿车消失在路灯黄黄的光线里,于是回到里屋打开电脑,一边登录QQ,一边暗笑:哼!凑效!继续折磨!


18


李刚今天到大峡谷拍照归来,正欲上床躺一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是李刚外甥吗?”胡先生打来电话,乡音不改。

“哦!舅舅,您好!”

“好外甥呢,我在你楼下!不欢迎舅舅啦?”

“哪里话?舅舅!欢迎!欢迎!”李刚把电话换到另一边耳朵:“您按1103,我给您开门!”

胡先生在门边的显示器上点了数字,并按“确认”,铁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进了门,便是电梯入口。他进了电梯,点了“11”,电梯便冉冉上升。出了电梯,往右一看,“03”号房门开着。

“舅舅,哪阵风把您吹来的?”

“你小子健忘啊?还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说安、黄公路通车了;所以我过来看看,准备在老家发展旅游业。哎!就把舅舅挡在门外?”

“哦,请进!请进!您老别生气;看把我喜欢昏头了!”

“这房子不错嘛,多少个平米哦?”胡先生抹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一拐一瘸地在各个房间瞭了一遍,问身后跟着的李刚。

“140个平米,舅舅!”

“哦!不错,不错嘛!”舅舅坐进沙发里。李刚泡了两杯茶,端了一杯放在胡先生面前。

“我说阿刚啊,舅舅过来投资,你看对头不对头哦?”

“舅舅,作为您来说,明智之举!”

“何以见得?”

“现在舅舅身价若干亿,表哥表妹们都是专家教授了,可谓人财两旺。舅舅心中那点缺憾,外甥最明白不过!其实,舅舅啊!钱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变成一张张纸了;到了这个时候,钱就应该变成一种精神,一种工具,一种体现人生价值的工具,回报于社会----一定要还原它“人民币”的本质,服务于人民嘛!”

“哈哈!知我者,外甥也!”胡先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不愧是记者,成了舅舅肚子里的蛔虫!”

“过奖了,舅舅!”李刚谦虚地笑笑。

“阿刚啊,钱再多,也不可能随意拿给不劳而获的人吧?那样不但救不了穷,反而让他们滋长了惰性,你说是吗”

“是的,那样是救不了穷的!你准备怎样做呢?”

“我准备投资2个亿,成立‘安南县忏悔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把家乡打造得漂漂亮亮的。我计划,公司10年内可以收回成本,所以是个好项目。通过项目建设,这两个亿的投资款项就可以留给家乡建设者,再者还可以提供至少几十上百人的就业岗位,还能带动家乡其它产业发展;我计划赚了钱后,重点贡献在家乡的教育事业上。”

“好事啊!舅舅,难得您老有这片心!”

“大陆现在西部大开发,政策好,有机遇。但富起来的人们更需要文化教育和素质教育。”

“是啊,中国的10年改革,就失误在教育上!邓小平伯伯也是这么说的。”

“我以前就吃了文化不高的亏。记得我当年离开大陆时,思想也作过一番斗争;国、共两党的事始终没弄明白!当年我曾经在八渡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写下一首打油诗,之后逃逸!”

“还记得吗?舅舅,说来与外甥分享分享,舅舅!”李刚说。

“标题叫《迷途》。诗曰:人生两片嘴,谁谁又说谁;蒋说毛是匪,毛说蒋是匪;到底谁是匪?匪说匪是匪!你看,当时多糊涂呀,如果悟性高一点,投身革命,戴罪立功,也不至于流浪国外,徒生悲思!”

“都过去了,舅舅;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人生有时无所谓对错,顺其自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人生苦短,转眼白发;才有一点真理发现,奈何黄土已埋项下!天意弄人,其奈它何?”

“是啊!舅舅,针对您此刻的心情,我突然想送你一首诗!”

“好啊!看我这才子外甥诗从何来?”

“舅舅,只当为您老添笑料罢了!”

李刚把宣纸铺在茶几上,毛笔蘸满浓墨,之后放在笔架上;喝了一口茶,吸了一口烟,把毛笔提在手里,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舅父素描.榜样

幼小父叮咛,君生龙虎形!

学业堪精进,胆识足超人;

改朝队列乱,换代选择迷;

人生不由己,世事如围棋;

战争分楚汉,彼岸亦精英;

政绩有半世,商海见英明;

鳌鱼翻巨浪,身家值连城;

吾辈有榜样,人生应修行!

----外甥李刚辛卯岁献忏悔舅父掘书

“哈哈!外甥赶母舅!小子诗歌的确有我的风范呢!书法练的可是王羲之字帖?”舅父问。

“是的,舅父,我还没有走出王体,还在修炼!”

“来!舅父倚老卖老,为你和一首,哈哈!”

“有舅父赐教,不胜荣幸之至!”李刚迅速换了一张宣纸,为舅父填饱毛笔,放在笔架上。

舅父习惯地捋捋眉毛,若有所思,缓缓提笔在手,老练地在宣纸上揉、提、皱、挫,浓墨重笔;手虽有些发抖,然而一幅厚重凝练的书法作品宛若天成----

和外甥李刚.榜样

幼小父叮咛,开卷皆有益;

平心去糟粕,静气吸精髓;

万事同一理,百变总归一;

人生两件宝,思考与执行;

能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修身鳌鱼变,大浪何须惊?

时逢经济局,谋事先谋心!

吾辈成朽木,尔等应争春。

----舅父忏悔乙卯赠外甥李刚共勉

“舅父,你的书法有马叙伦的风骨!浓墨重彩,自然天成!”

“是的,外甥果然眼光独到!”舅父赞他。

“舅父过奖了!”

俩舅甥过足了“文墨隐”,已是下午5点30分,到了吃饭的时候。

“舅父,我还是一个单身汉;咱们到外面去吃馆子,我请客!”

“好啊!舅父请你嘛!”

来到“聚友山庄”,俩舅甥选了一个通风较好的包厢,要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外加一钵素瓜豆,一壶家乡老酒,在你敬我劝中边品边谈,十分惬意!

“外甥呀,你知道舅父的来意吗?”

“知道,您老不是来看我吗?”

“才猜对一半呢!”

“是吗?”

“是呢!你知道我过来投资两个亿,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呢!我不可能让它泡汤了;你看舅父今年81岁了,虽说身体硬朗,然而再操劳事情,恐怕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你忍心让舅父人至暮年还把心操碎吗?”

“您是说……”

“对!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聘用你出任公司总经理一职!”

“您不是开玩笑吧?舅父,我可没做过企业呢!再者说我何德何能?”

“不瞒你说,你的人品、才能舅父早就考察好了;你是公司总经理一职的最好人选;至于运作和策划,不是还有舅父做后台吗?我会把我多年磨砺的经验慢慢交给你,让你也成为商海沉浮的一员战将!”

“谢谢舅父的提携和信任!但您应该给大表兄和小表妹知会一声!”

“不用,他们比较相信你舅父的眼光和魄力;再者说公司本身有着一套严密的管理制度。做企业不应该有家族方面的牵扯和干预,那样蛋糕是做不大的!”

“哦!那舅父要不吝赐教,甥儿一定效忠于鞍前马后,为舅父负责!”

“不是为舅父负责,而是为公司负责,为公司的员工负责;你先停薪留职出来,舅父给你配一辆“宝马”,你就放开手脚大干吧!”

“好的,舅父!”

两人吃至晚上十一点。李刚安排舅父住进宾馆,方回家睡觉。


19


小冰那天和陈支书闹了矛盾后,便与他分居了,自己睡隔壁小床。他也不敢去碰她。现在虽然住在一个家中,已经互不说话,你进屋我出门;连吃饭都是自己煮自己吃。还好,两人对老太太都很好,吃饭时都很照顾她。

陈慕华心里很烦,虽然不缺钱用,然而空虚得很。

这天,他又和小冰口角。他开着小车,直奔S市去。进了城市,仍然觉得无聊。外环路转了一圈,险些和一辆红色面包车贴上。他把车开到“五里湾”五星级酒店,把车停好,就去桑拿了一回,倍觉神清气爽!来到大厅躺下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已是6点20分,街灯已经全部亮了。他穿上衣服来到前台,开了一个豪华的总统套房,拿了钥匙,就去一家饭馆吃饭。一个人点了5个菜,要了一瓶五粮液。

他独斟独饮,细嚼慢咽,香烟一根接一根。

一顿饭吃了3个小时,只吃得饱嗝连连,醉眼惺忪!付了帐,跌跌撞撞进了总统套房,歪倒在床上,脑袋里忽然现出小冰冷冰冰的面容!他心里一酸,一拳砸在床上:“妈的,老子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他翻身坐起,眼睛瞟到床头柜上的一张小牌,上面写着:按摩,24小时为你服务!联系电话139……

他曾经听人们说过关于宾馆按摩的内幕,只是自己没有实践过而已。

他仗着酒胆,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先生,需要服务吗?请问房间号是……”一个黄鹂般悦耳的声音。

“嗯!315,总统套房!”

“请问先生需要多大年龄的小妹?胖的还是瘦的?”

“随便,没开过苞的都行!”

“啷子?你要开苞?”

“嗯!”

“那很贵呢,3000元一个,而且都是‘快餐’呢,需要吗?”

“啰嗦!怕老子给不起钱吗?老子30万都泡汤在少妇身上呢!”

“哦!先生,你稍等!我给你联系!”

他打开电视,却没有看,而是把头埋在被窝里,脑壳像鸡啄一样痛!他坐起来,从衣袋里找出两包头痛粉和一颗“伟哥”服下。之后慢慢喝着开水,等待着外面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大约半个小时,门果然轻轻响了。

“请进!”他急忙去开了门。

一个小女孩腼腆地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他细细打量,女孩相貌一般,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然而穿着却很暴露。低胸领显露着乳沟,超短裙看得见裤衩;虽然双乳还欠发育,然而少女的气息却勾起了他的淫欲。他按住欲望,和她交谈起来。

“小姑娘,你多少岁了?”

“18岁。”

“你怎么来这里?”

“缺钱!”

“没读书了?”

“读的,今年高三了。”

“家是农村的?”

“嗯!”

他知道,只能问一些普遍问题,不能问人家的隐私。

“你真没开过苞?”

“嗯!”

“要多少钱?”

“3000元。”

“不能少吗?”

“老板娘说不能少!”

“哦!那好,你服务好一点,我多给你1000元!”

少女走过去把白炽灯拉掉,只剩下暗暗的黄光灯。她脱掉本来很少的外衣,只剩下胸罩和三角裤,爬上床去,拉被条盖在身上。

“大叔,我求你温柔一些,我怕痛!老板娘说叫你戴上这个!”她递过来一个避孕套。

“嗯!”他想:也是,人家也就出来挣点钱,不容易!戴上就戴上吧。他脱光了衣服,刚戴上套,正欲爬上床去,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吓得魂飞魄散!

“开门,查夜!”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赶紧穿上裤衩,从床头抱来衣裤,却怎么也分不清衣服裤子,老是穿不上;小姑娘浑身发抖,跳下床来躲到窗帘后面。

“快点呀!拿卡过来,打开房门!”一个粗桑门。

“等我找嘛,这么多。”服务员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过来!穿好衣服!好呀,卖淫嫖娼!”粗嗓门和一个瘦小个子的警察冲了进来,指着老陈和露一双赤脚在外面的卖淫女吼道。

“你们出、出去嘛,我穿衣、衣服!”小姑娘结巴着哀求。

“卖淫还知道害羞?”两警察边说边退出来,站在门两边。

少顷,老陈和卖淫女都穿着齐整出来了,双双被警察戴上手铐。下得楼来,又把宾馆老板叫来,一起带到了城南派出所。

第二天,S市《山风日报》刊登一则:《村支书嫖妓被重罚,卖淫女破处遭扫黄》的消息。这消息一下在安南县,盘江镇,老鹰村弥漫开来,人人皆知!

盘江政府为此召开了党委会,决定保留陈支书党籍,免去老鹰村党支部书记职务。

原来,陈支书与小冰口角后开车去S市,小冰马上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李刚,并嘱咐他注意陈的动向,陈有可能去嫖娼。李刚有心安顿无心人,陈支书不背时那才怪呢!


20


安南县纪委书记办公室。

黄书记皱着眉头,叼着烟卷,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那两页检举揭发信。渐渐,他的神情大变,手一拍面前的茶几,一次性杯子里的茶水被震倒了,茶水洒了一地。

“这还了得,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买官卖官!查!严查!”

“怎么了?书记!”秘书小王赶紧捡起滚在地上的杯子,边拖地边问。

“你看你看,盘江镇老鹰村陈慕华揭发,该镇镇长易万丹,在上一届村支两委换届选举工作中,徇私舞弊,收受村干部候选人贿赂款项16万元!”

小王接过书记递过来检举信,只见上面写道:

检举揭发书

尊敬的安南县纪委:

我是安南县盘江镇老鹰村原支部书记陈慕华,我因个人不检点问题被党委撤销支部书记一职;党给了我深刻教育,保留了我的党籍;我愧对了党和人民的期望和信任!

受到党的教育后,我感受颇深,以后一定努力做人,不犯类似错误。细想起来,就因为我们这种腐败思想的人钻进党内,使我们党的建设事业速度缓慢,贻误战机!

通过党的教育,我觉醒了!我要戴罪立功,我要揭发我们党内的腐败分子!

在上一届村支两委换届选举中,我们盘江镇镇长易万丹,利用职务之便,徇私舞弊,收受村干部贿赂。他的具体做法是:在选举之前,亲自到各村去物色村干部候选人,利用我做他的心腹,帮他传达口谕:凡是候选人,每人须拿出1万元孝敬他。

他收了钱后,授意负责指导选举的镇干部和他物色好了的支部书记候选人,在各村找出一些听话的村民(承诺以后让其当组长),组成选举委员会,操纵整个选举过程。

即使有个别候选人不称职,村民不选,提票箱的就躲在沟里代填选票,务必让候选人当选。否则,负责片区选举工作的镇干部就吃不了兜起走!

这次换届选举,我们村4个常务干部,就孝顺了他4万元。他共收受了全镇村干部的贿赂16万元。这些钱全部由我转达,所以我非常清楚;望上级党委严肃查处,包括查处我自己在内的一切违法行为,以正党风!我的检举完全属实,我愿负一切法律责任!

此致:安南县纪委

检举人:陈慕华

二0一0年三月

“哈哈!易万丹!‘易完蛋’还差不多!”小王看完信,耶输道。

“是啊,凡是敢触摸‘高压线’的人,无不纷纷完蛋!”黄书记说。

“是啊,这几年西部大开发,经济建设上虽然取得了举世属目的成就,同时也滋生了不少腐败份子;特别是最近两年,我们省从省到乡镇,多少人经不住金钱的诱惑,纷纷落马,一片‘壮观’景象;不过也有些悲哀!”小王无不感慨。

“正常!小平伯伯曾经说过:改革开放好比打开窗户,新鲜空气进来了,然而,苍蝇也会跟着进来!其实,小王啊,我们纪检部门在经济建设中非常重要啊!我们其实是‘灭蚊器’。我们就蹲在窗子边,它们没进来我们就预防,它们进来了我们就消灭!不过,这些苍蝇,它们狡猾得很,伪装得很好,和空气相仿佛,很难分得清!”王书记对小王说。

“是啊!就像‘易完蛋’,如果我们不接着检举信,谁敢把他和腐败分子等同起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是我们灭蚊子的时候了!”

“是啊!小王,你去通知各股室领导,2点30分会议室开会!”

“好的!”小王拿了一只粉笔,到办公室外面的小黑板上写了通知。

……

安南县检察院对易万丹收受贿赂一案立案侦查。

开始,易万丹在白炽灯的烘烤下,死口都不认账。县纪委抽调干部配合检察机关,顺藤摸瓜,到盘江镇4个村逐一录取口供。在大量人证物证面前,易万丹终于低头认罪。最后,检察院提起公诉,安南县人民法院以“贿赂罪”判处易万丹有期徒刑3年,没收非法所得16万元。

盘江镇处在引资开发旅游景点的关键时刻,却缺了镇长;而景点的关键村,老鹰村又缺了支书。很快,上级下文让本镇原副镇长莫刚任代理镇长,原水利站站长陈进提拔抵莫刚那一角,从县里抽调何六任水利站站长。

老鹰村呢?镇党委考虑再三,决定把支部书记让已出任“安南县忏悔旅游开发公司” 的总经理李刚担任。

李刚一身兼两职,摇身一变成了老鹰村乃至南安县的大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立志要用现有资源和自己的聪明才智,搭建一个经济大舞台,实现自己多年的企业梦!(待续)


【编辑:娄山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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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山关 : 2014-5-31 23: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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