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一个带泪的日子,汶川六年前在撕开血肉般疼痛中颤动着流下的泪滴,在今夜的祭奠中苏醒了过来,诉说着生命脆弱的忧伤,然而,如果仅怀着忧伤和追悼去缅怀5·12中消陨的生命,这样是毫无意义的,这样的活动中追悼固然是主要的,但真正能慰藉亡灵的,是追悼后的反思。从那些时隔多年后回首,依旧重重地烫伤心灵的疼痛中觉悟出的关于生命存在的反思和诘问,以及那些诘问刺醒的,扭曲到有些疮痍满布的民族意识。
每次说到5·12,总会不由自己而又百般痛恨地想起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王兆山来,也会想起他那首在地震之初写下的看不到半点作为人的怜悯之情的悼文来,其文如斯:
《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
天灾难避死何诉,主席唤,总理呼,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
银鹰战车救雏犊,左军叔,右警姑,民族大爱,亲历死也足。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
但凡稍有良知的人看了此文,必然都会因愤懑而血脉喷张,令人愤懑的不光是其人,因为讨厌一个人是不必付出情感去责难的,而对造就这样人的体制的愤懑却是必不可少的,立足现实而有责难直言的是因为这样的体制还有改善的希望,当这样的责难也同归于寂,便该全民哀哉了。
其人官拜作协副主席,就体制上而言,可算得正统文人的代表,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核心,文化由学者、文人等知识人去总结和创造的,一个合格的文人应该是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的良心,而这种身居高位的文人,必定是经过正统文化的层层筛选的,然而,这样的文人很明显不是一个有希望的民族应该拥有的良心,那么,是什么腐蚀了我们民族的“良心”呢?
也许能从这句话中见出些端倪来:“在悠闲的温暖里,僵持一团庞大的寒气”。
这团寒气绝不是当下社会才萌芽滋生的,当我们去重读毛泽东诗选时,总能从那些充满激情与奋进的诗行中读到这股寒气,一种对布衣之民生命价值得漠视,这是社会怜惜流失,身居高位者关注内投而凌驾于生命之上的欢呼声,只是在那些诗行里都披上了阳光的外衣,也正因此,方有了宁可牺牲万千生命也要保存阶级纯度的“文革”,这阳光掩护下的黑暗,正在蔓长,摇摇然欲吞噬民族头顶的天空,轻易不被人知晓却于无声中蚕食着所有非当权者生命的存在性,一味打着正统的旗帜去定义生命意义。
这股寒气在今天转型成一种麻木,一种节奏过快,充斥着各种繁华和各种欲望,看似平静但内核(文化)极度空虚的人心所延伸出的麻木,没有了对于平凡生命意义的关怀麻木,分割自己和他人地不平等地去界定的人生命价值的麻木,在那些俯瞰平民的群体来看,往往所有生命的价值都在为他们提供素材上得到体现,除此别无所用。王兆山是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绝非王兆山一人,而是一个为政治所认可的御用群体,这样的文章能通过层层审查而发在全国性报刊上,这似乎在说着些不被我们所透穿的带着阳光的黑暗。
一切伤痛和一切幸福都会被生活以平淡作出总结,而只留下那些最深刻的部分,被赋予某种意义后变成一种符号,汶川、玉树、买卖钓鱼岛.......都会在文化的选择后,变成一种只供追悼而不供反省的符号,因为那些反省中能透穿的种种暗影,是为那些制定这种符号意义的人群所惧怕和不容的,他们需要的只是简单的追悼,只是那些虔诚追悼中渐次软化和顺从后泪流,而不去追问的人群,他们正是通过这种直击心灵的方式去抑制每个生命的自我性存在。
我向来相信人性是善美的,就如我相信我的父母是爱我的一样确信,毫无动摇可言,没有谁会刻意成为漠视生命意识的推手,只是我们在追悼之余,记得去想想我们拿什么慰藉那些追悼的生灵,好让那些在我们脸上醒来的泪滴,更具有生命的怜惜和意义。
【编辑:卓礼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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