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殷晓媛的《神性与私心这一对等位基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羊羽    阅读次数：9088    发布时间：2013-12-19

神性与私心这一对等位基因

作者：殷晓媛

灯和墙处于微妙的位置。你从未对人说过：

当灯光亮起，墙上那个啄木鸟洞就消失了——

就像从水面上抹去了一样。

你贮藏雪夜的无花果，古老的棉花，

湖泊的甘甜和取暖的光线。

你以为它像溶洞，窗口狭小，容量巨大。

其实它不过是岁月在走廊里撞的一个凹印，难以装下

那些与神背道而驰的嘱托。

三万前年时空中与你分蘖开的另一个支流的自己，

从门口走过。血液里加载着牛膝与蝉蜕的气味。

他属于另一个门另一个纲，但两只右手举起来，

一个金黄一个乌黑，都是相同构造的花朵。

城东灯火横流，慢慢吃掉城西的暗夜。

水里拆选出来的半个影子，又不负众望长成了一整个。

同样的过程每天重复。无人相信但无人能反驳：

所以真正的透明是最深的一种颜色，足以覆盖掉

灰及一切其它。

这首诗是诗人殷晓媛兼顾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进行跨界、多元、学术、试验性创作的“百科诗歌”的一个缩影。

灯和墙的微妙关系，也是作者和读者建立阅读，产生共鸣的微妙关系，这种微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等位基因分显性和隐性，当两个染色体上等位基因为一个显性一个隐性是，显性的会覆盖隐性的性状。也就是说，当神性和私心同时存在时，只显示出来神性。作者第一节给我展示了一幅极强的画面感：夜晚，一个人，开灯，寂寥。其实，不管灯光亮不亮起，墙上那个啄木鸟洞在夜晚始终看不到，换句话说：不管灯光亮不亮起，墙上那个啄木鸟洞依旧在作者的心中浮现。

贮藏是为了冬眠，这种冬眠是作者的一种思想宁静状态。无论你贮藏了无花果，棉花，还是湖泊的甘甜和取暖的光线，这些悲观离合也好，喜怒哀愁也罢，不管是什么，在作者的心胸有容乃大，大得如一个溶洞。那些悲观离合，喜怒哀愁只不过是我们成长，生活中必经之路，当把昨天像一本书一样翻过去之后，我们又何必惆怅地回望呢？因为那些令作者惆怅回望的背驰了生活的规则，甚至是背驰了作者的理想。

三万年，三十年，抑或是三年都不重要，当作者写下这首诗的时候，深刻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是当初的自己，所以一切皆是浮云，一切都可以像溶洞那样容纳。尽管如此，作者还是有惆怅，不舍，甚至是矛盾和挣扎。当现实和理想背道而驰，当理想夭折在现实——这也是我们人性的挣扎。

最后一节，作者从想象中回归现实生活，给我们营造了一幅灯火阑珊的画面：城东灯火横流，慢慢吃掉城西的暗夜。这也是作者的心境——理想被现实吃掉。水里拆选出来的半个影子，作者的两种心境（或者说是两个不同状态的同一个作者），还是顺应现实的生活，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在单调乏味的生活中成长为现在的自己。

所以真正的透明是最深的一种颜色，足以覆盖掉/灰及一切其它。最后一句是这首诗的诗眼，也是整首诗歌升华的地方，作者的思想，观察，体会完全融入在这两句诗中，令我折服。或许真正写出好诗的诗人，本身就活在诗中（像透明的颜色，融于诗中）。现实虽然如此残酷，作者内心对理想世界的狂热追求虽然被透明的颜色覆盖，消减，但我们怎能看不出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淡然包容，对理想世界的追求更加狂热呢？

【编辑：席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