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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没见过外婆，外婆在母亲三岁时
就已经去世了
很少听母亲提到过外婆，外婆对于母亲来说
也是一个遥远的梦
每次母亲回娘家，我都愿跟着去
几十里的路程，都是用脚走。因为那是个有外婆的地方
外婆该有外婆的样子。
有几次，在舅舅酒醉后的哭声里，我见过她
姐姐
那时的镇还叫乡，留庄乡
那时镇上还有电影院，晚上有一对对
看电影的少男少女
姐姐不去电影院，在家编苇席
她总爱从收音广播里，听一些爱情故事
白白的苇席像情书，姐姐每天都在写
一张，两张，最多时，姐姐一天能写三张
那时的姐姐很美。有一条长长的辫子
栅栏般细密的睫毛，犹如唐朝走来的女子
记得她出嫁的头一天晚上。我放学回家
见姐姐在门前的大槐树下
静静地，看天上的月亮
祖母
没见过祖母
祖母活在母亲的嘴里
一个小脚女人，捧着粮食和药罐，
捧着一个家族的繁衍史
给我们性别。给我们血液。给我们
恩慈的思想。
一种散发淡淡香气的花，开在族谱里
母亲
母亲成为母亲的时候，父亲就去了
泰安的铁路上当了工人
当父亲退休回家时，那时最小的我
已经八岁
大哥、二哥、姐姐和我，都不太记得
父亲年轻时的样子。只记得一个小脚女人
经常领着四个年幼的孩子
去稻田或者麦场
后来父亲去世，母亲又陪伴了我们两年
再后来，在母亲去世两年后的
今晚，月亮高挂在天上
丰盈又圆满
此时的我正把年轻时一直缺席的父亲，从回忆里
拿出来，放在一张老照片里
放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身旁。她微笑的目光下
是围绕她的，四个幸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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