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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凯坳田本来是一凯田
包产到户用最没皮扯的仪式
——拈阄，分给了两个人家
于是田中便有了直直的田埂
田埂两边生长着不同的庄稼
坳田在离家几脚路的坳坳上
东西没得东西遮挡，迎送着
第一缕朝阳和最后一缕霞光
南北两山上率性随意的水沟
笼络着雨后迷离的望天水
呼吸着树木荆草四季的清香
大天干那年，坳田的谷子居然
拔了节 抽了穗 含了浆 变了黄
拈阄前头，老嗲一直抽烟没说话
——明眼人都晓得，爱田如子的他
内心在反复叼咕，一定要抓到它
阄纸抓在抖抖嗦嗦的老茧里
面色凝重，小心亏亏哩牵开
歪不歪扭不扭的两个字——
坳田，引来得在场人齐声惊叹——啊
老嗲不停搓着手，打着哈哈
那年以后的春天，老嗲
总是早早收拾斗篷蓑衣
擦亮闪闪发光的犁铧钉耙
在第一场透雨中用马灯
糙得水浪哗哗，留住蛙声呱呱
撒谷育秧拉绳栽秧劈腿薅秧
清理沟沟挥动刀刀扯去草草
成就一年又一年全家的米饭米汤
两凯坳田硬是变成了两凯田
西边一亩二，东边九分八
老嗲招呼送亲客一样的九分八
让田埂的那边嫣皮耷荽，它的主人
除了叹气还要承受寨邻的笑话
两凯坳田已经不再是田
寨上建设把它变成了水泥坝坝
大年初一大清早，老嗲来到了
坳上，估摸着曾经的两凯坳田
搓了搓手 张了张嘴 但没说话
（编辑：白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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