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下木瓜不熟（散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王佳萍    阅读次数：3723    发布时间：2014-01-13

木瓜栽在庭院里，被合欢树丛丛的枝叶遮掩。

那时我还是小女孩，坐在来回晃荡的秋千上，目光随着木瓜青青的藤蔓流转，想着这样细弱的藤蔓会流出碧绿的汁水吗，会结出清凉甘甜的果实吗？

后来木瓜细细的藤蔓逐年变粗，合欢树也长高了，我也长大不再是懵懂的小女孩。闲暇时荡着秋千，喃喃着“秋千架上春衫薄”；写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句子来，“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梦中的我睡在摇摆不定的秋千上，合欢树下的木瓜散发着特有的气息。

哦，好熟悉的味道，只是模糊了记忆深处那张削瘦的脸。是泱泱，曾拿着一只熟透了的木瓜，塞在我手里，说“这样的气味，嗅过了，会记得一辈子”。就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午后，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踞”’。我知道木瓜，可我不明白琼踞，只是瞅着他站在窗口的合欢树下，两侧的鼻翼冒着闪亮闪亮的水滴。有风飘来，空气中夹杂着他衬衣上咸咸湿湿的汗味；也扬起了我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的发丝覆盖在低垂的眼睑，遮住了视线，明晃晃的缝隙里，我看到：六月的阳光透过合欢繁密的枝叶，零星地散落在地上，斑驳的光影折射在他手中金色的木瓜上，又折射在我羞涩得发烫的脸上。我知道我再也变不回曾经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因为心中多了一个羞涩的秘密，灰暗而隐秘。第一次，翻开英语书时出现的不是英语单词，而是琼踞的字样，书中自然没有投之以木瓜的课程，只是心早已飘远；第一次，坐在窗下凝望着庭院里茂密的合欢傻傻地发呆，殷切地盼望细弱的木瓜藤快快蔓延。可是痴想并不总是能实现，走过炎热的六月，还未等到木瓜的答复便迎来的是慌乱烦躁的初三。中考后的我们像两条分叉的直线，距离越来越远。课业优异的他在一片赞语声里迈入重点高中的校门；而我没有，蜷缩在角落里，像一株野草漫天生长，只看到了一地稀稀落落的枯枝碎叶。又是换季，瓜藤蔓延了，结果了。可是，木瓜结出的仍是小青果，咬下一口涩涩的，酸酸的，苦涩得直掉眼泪。

那个羞涩的夏天，带来的：只是花儿破碎的声响，落地的残花败蕾间，找不到过去的曾经；只是心底隐隐作痛的暗伤，像被刀子割伤的叶脉，源源不竭地涌动着汁液，眼睛却干涩得流不出眼泪；只是遗失了岁月的大段过往，消磨了时刻，我在下降，在坠落，在失望的惆怅中沉沦得不复清醒；只是蓦然回首的惊鸿一瞥，看不清迷路。可我回不到那个夏天的午后，找不回那些本应得到却失去的遗憾；我也无法再变回过去的天真，那些虚无的东西我已不再相信。同样，我也忽视了那曾经令我魂牵梦萦的瓜藤。

时光流逝，合欢树下的小青果长成金色的木瓜，我真正长大。曾经年轻的恋情结束在苦涩的心情，一切的一切都渐渐地散落了，散落在逝去的流水中。在这似水柔情的时光中，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好像真到了那个稍纵即逝的岁月，但这份花季里漫不经心的浪漫不属于我们，就像那个看似成熟的木瓜，纵然切开时看到了发红的果瓤，黑亮的籽，尝一口，其味却淡之又淡。

合欢树下，木瓜不熟。

（指导老师：张旺）

【编辑：黄先兵】